《陈记厨娘苟命记》梅堂翩

33、第 33 章

　　三太太由丫鬟们伺候着用完早膳，只带着禾香走出丝厢院，不急不慢的往延寿堂走去。
　　陈嬷嬷昨日回去后，便一直在琢磨三太太的心思。脑中过了几遍三太太的话，她推断出芸兰和绣春两个丫头中，三太太应当是更钟意绣春那丫头的。
　　一则那丫头是家生子，娘老子都在三房做事，二则绣春自己也在正房里，俗话说见面三分情，虽只是个三等小丫头，三太太日日见心里自然能记得住。
　　陈嬷嬷估摸就这两日，三太太就要和绣春提起这事。自己不若趁这个机会悄悄给那丫头通个气做些个人情，日后也让那丫头记得自己的恩。
　　拿定主意后，陈嬷嬷趁此刻三太太不在丝厢院中，房里丫头们多在偷闲，她瞅准时机向正房后院走去。
　　正房后院的南墙下有一排厢房，陈嬷嬷径直走到一间屋前，掀开门帘走进屋，一眼便看见绣春那丫头正斜倚在暖炕上。
　　绣春正在做针线，忽见陈嬷嬷走进屋，忙起身请陈嬷嬷坐下，自己去炉上提热水冲茶。
　　陈嬷嬷笑着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立刻赞道：“姑娘好手艺，老婆子我喝上一口，便觉得身体暖和了。”
　　绣春道：“嬷嬷抬举我呢，哪里是我手艺好。是太太赏赐的好茶叶，特意泡来给您老吃。”
　　陈嬷嬷听了笑道：“那必是太太觉得绣春姑娘是个妥帖的人，才这般看重。”
　　绣春听了也有些得意，笑着推让几句，又问陈嬷嬷可是有事。
　　陈嬷嬷含笑道：“太太前日新得了件天水碧的斗篷，只是没有好的抹额配它。”
　　绣春立刻懂了陈嬷嬷的话，忙接道：“既如此，嬷嬷不若将此事交由我做吧。”
　　陈嬷嬷点头称好，又细细把太太喜爱的绣样说与她听。
　　陈嬷嬷在绣春处待了两盏茶的功夫，估摸着三太太快回来了，才离开绣春屋子往正屋走去。
　　陈嬷嬷走后，绣春却有些纳闷。三太太的贴身使用物件都是由正屋里的两位大丫鬟打理的，自己一个三等小丫鬟通常是碰不到太太衣物的，如何今日这嬷嬷竟让自己来给三太太做针线？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放心，便抽空跑回娘老子的屋里。
　　她老娘年纪大，心思活络人也老练。听闺女说完详情，心下揣摩出几分三太太的心意，便细细说与闺女听。绣春听完顿时羞怯起来，想到贺公子的相貌，心中一面有些欢喜，一面怕自己错会陈嬷嬷的话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熬了几夜未睡好，眼睛都有些红了，让同屋的秋云诧异不已。

　　赵家大姑奶奶这次回来待的时间长了些，在延寿堂已经待了三日仍没有要走的迹象，因此各房太太们每日在延寿堂拖得时间也久了些。
　　这一日，三太太从延寿堂回来后，便斜靠在绣枕上，与禾香说话。两人正说着，门口小丫头通传说是二太太到了，三太太忙起身去迎接。
　　妯娌两寒暄几句，便一同到暖炕上坐下。
　　三太太一边吩咐丫鬟上茶，一边笑道：“嫂嫂许久没来我这儿，今日定要多坐会儿。”
　　二太太敛了笑容道：“我岂是那等厚脸没皮之人，没事就上别人屋里耍赖？”
　　三太太不好接这话，二太太见无人接话便道：“你也别憋着了，你可知咱家的大姑奶奶这次回来是为什么？”
　　三太太装作不知道：“不是说担心老太太身体又想念家里的兄嫂，临近年关特地回来住上几日？”
　　二太太放下手上的茶杯冷哼道：“她岂是那等好心孝顺的人！你可知昨天我家老爷和我说了什么？”
　　三太太猜测：“她可又是有事麻烦嫂子帮忙？”
　　二太太讽刺道：“是啊，要帮好大的帮忙！她要请我和老爷给她养女儿，养上一辈子！”
　　三太太听闻此话，也是一惊：“你是说......”
　　二太太怒道“是啊！那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想把她女儿嫁给我的卓哥儿！她也敢想，她也配！”
　　昨夜二爷一说她就急坏了，老太太竟也同意让卓哥娶了赵淑兰的女儿。
　　今早去老太太屋里请安时，那赵淑兰还暗暗示意她：卓哥儿和曹沁蓉正是表亲，曹家和赵家再次亲上加亲，正是好事成双。
　　二太太听到这话简直恶心透了！
　　三太太也觉得不可思议，算起来家和曹家已经结了两次亲。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把两家永远捆一起？
　　看着二太太眼眶微红的模样，她只好劝道：“二嫂别着急，等我家老爷回来，我求老爷去老太太那劝劝。”
　　二太太抹着眼泪向三太太道谢，三太太安慰道：“说到底你才是卓哥儿的亲娘，旁人如何能越过你头上？”
　　二太太听了点头道：“你怕是也听说了，年后她就要跟着曹二老爷外放。”
　　三太太点头，二太太又道：“老太太怕她在外头吃苦，已经悄悄给了不少钱财物事。听说还要再寻几个能干的仆从跟着去。”
　　三太太听了笑道：“那也是老太太在自己院子里寻人罢，还能寻到咱们院子里？。”
　　二太太嘲讽道：“如今老太太眼里就只这一个受苦的闺女，哪里还记得体统？昨日老太太竟要我把老郑兄弟两个给她，说什么路远苦寒怕贼人惦记，真是太可笑了！”
　　老郑兄弟是三太太的奶兄，二太太娘家是皇商，南来北往的买众多，便招人建了个镖局护送商队，那镖局原是老郑头管着。老郑头两儿子正是老郑兄弟，二太太出嫁时奶娘跟着一道进了赵府，所以这两人算是二太太娘家陪房。如今老太太竟为了女儿向儿媳要陪房，真是......三太太心中无语半晌道：“老太太这竟是要保她一辈子不成。”
　　送二太太出院门后，禾香转身进入正屋，见三太太朝里侧卧在软塌上，想必刚刚与二太太说话费神累着了，禾香取了薄被要为三太太盖上。
　　靠近才发现三太太并未合眼，禾香正想开口，却听三太太道：“我记得外宅管事嬷嬷姓赵。”
　　禾香应道：“是”
　　三太太沉吟半晌道：“午膳后将赵嬷嬷和那个叫宛芳的丫头一并叫来罢。”
　　禾香点头应下。
　　宛芳回赵府后仍在膳房做事，不过赵府膳房大，人又多，所以她清闲的很。
　　离开膳房大半年，膳房里的姐妹却没忘记她，宛芳用几道美味的点心和姐妹们快乐了几日。
　　赵嬷嬷来找她时，她正在蒸乌梅白玉糕，见赵嬷嬷着急找她，便嘱咐一旁的小厮替她看着，自己跟着赵嬷嬷去了。
　　宛芳跟着赵嬷嬷往赵府内院的方向走，她还是第一次进内院。
　　上辈子她也在景区里逛过一些名家古宅，但在这个时代亲眼所见，宛芳心中还是感叹不已。
　　两人沿着一条碎白石子路走到头，便看见一座大院子，院门两侧各挂一盏流苏灯笼。
　　门口似是有人，瞧她们来了，一位藕色衣裙的姐姐立刻迎上来。
　　赵嬷嬷见状笑着走上去，宛芳赶紧跟上，凑近一瞧，小姐姐怪好看哒！
　　那小姐姐在前面引路，宛芳跟着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看。
　　哇！衣服好好看，小姐姐身着一件藕色棉衣，下头是一条月白色长裙，衣摆和裙摆处绣一圈花纹。
　　宛芳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厚棉衣裙，再看看别人的衣服，心中流下了羡慕的口水，盘算到自己要不要去置办两身新衣。
　　正当她胡乱思考的时候，她们穿过一座院门，里面是一座宽大雅致的屋子，那位姐姐在屋前停下，让她们在门口略等一等，自己进去通传。
　　很快里面就传话让她们进屋，宛芳迈开腿正要往里走，忽听见前面赵嬷嬷用极小声道：“低头，勿多言。”
　　宛芳立刻低头应下，跟着赵嬷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