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在北》矜枝

24、意外

　　白乐可顶着两个黑眼圈进了教室，沈沐北问她怎么了，她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什么。晚上，老吴的晚自习，他要在教室看着学生自习，办公室还有两个班的试卷没阅完，白乐可作为语文年级第一名被点名去办公室帮忙，走在楼道里，窄小的楼道里灯不是多么明亮，其他班都在上自习，白乐可有些后怕。
　　楼梯拐角处出现了一抹影子，她顿足，停滞不前，脸色苍白。
　　沈沐北清隽的脸庞从拐角处露出的时候，白乐可松了一口气，她后知后觉，手心里都掐上了几个月牙状的印子。
　　“干嘛去？”沈沐北上前一步，她的脸色太差了。
　　“老吴让我去办公室批卷子。”
　　“走吧。”他转身。
　　“啊？”她跟在他后面，“班长，你不回教室啊？”
　　自习铃声都响了，他还和幽灵似的到处乱晃，太诡异了。
　　“你这么害怕，我送你去。”他回答，接着跟了句，“权当日行一善了。”
　　白乐可……这是你的荣幸。
　　身后的小姑娘安静了下来，他倒有些好奇，一转身……
　　白乐可尴尬地收回虚戳着沈沐北的手指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我刚想叫住你。”呵呵的干笑了起来。
　　沈沐北狞笑，大手朝她伸过去。
　　被沈沐北修理了一顿，白乐可像只落入狼堆的兔子，颤颤巍巍地跟在他身后，居然咬她，班长属狗的吧。她摸了摸自己的爪子，敢怒不敢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屈服。白乐可从心底里鄙视自己。

　　办公室亮着灯，沈沐北走在前面开了门，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在另一位老师办公桌上批改试卷。
　　男神抬头，见沈沐北进来一愣，他自然认识荣城一中的小霸王，只是身后这个女孩……
　　白乐可也看见了他，她神情微妙，反手拽住沈沐北系在腰上的校服，局促不安的拧着衣角。
　　“怎么了？”沈沐北俯身。
　　白乐可不安，“我有点害怕，你能在这里吗？”她声音微弱，带着丝丝的颤抖，像是受了惊的兔子。
　　沈沐北握住她的手，抽开老吴的椅子，“坐吧。”又从旁边拽了把过来，顺势坐下。
　　眼镜男生眼神晦涩，收回目光，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沈沐北插上耳机玩起了游戏。
　　眼镜男孩批改完试卷之后坐在那里，他的角度正好可以完全欣赏到白乐可白皙的颈项，她的脖子上带了一条红色的绳子，长发清清爽爽的扎在脑后，昨天晚上她跑起来的样子像是堕落人间的天使。
　　他余光瞟到沈沐北，有点麻烦。
　　眼镜男生整理完老师的桌子走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白乐可紧绷着的神经“啪”的弹了回来。
　　说还是不说，白乐可有些纠结，她拿着红色批改笔的手指无意识地画着。
　　糟糕，王小华的试卷上被划了一堆不规则的红色曲线，乍眼一看像是一团绞在一起的绳子。
　　“班长，昨天我晚自习下楼去买东西，抄小道回来的时候看见了许文斌。”许文斌就是戴眼镜的男生。
　　他关了手机，面向她。
　　“他……和一个女生在……”白乐可有点无措。
　　“亲热。”沈沐北替她说出来。学校一些摄像头关注不到的死角经常会有小情侣搂抱在一起。大家对此事早就司空见惯了，没想到被她给撞上了。
　　“也，也不是。”
　　昨天晚上，白乐可本来和林叶子一起下楼买零食，林叶子去九班借书，先走了，俩人约好楼道里见。
　　她正走着一只小猫从脚下跑过去，无意之中，她拐进了小路，她刚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着胆子，她又向前走了几步，一男一女正纠缠在一起。
　　男生一手搂着女生的腰，另一只手却撕住了女生的头发，在她的视野里，看不真切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之手后来传来女生的哭声和男生的威胁的话，她害怕死了，捡了块石头朝那个方向丢了过去，男生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哭泣的女生也抬起了头……
　　“他们俩看见你了？”沈沐北蹙眉，想了想开口：“你认识那个女生？”
　　白乐可摇头，她当然不认识了，只不过昨天她哭的凄惨，她才忍不住出了手。
　　“兴许人家男女朋友吵架。”沈沐北随意道，“以后别乱跑，在学校里拿手机，自己不要落单。”
　　“单纯吵架？”白乐可怀疑，是这样的嘛。或许是吧，毕竟班长都这么说了
　　当然不是，沈沐北不再说话，就白乐可那过度的好奇心和正义感，如果知道这是一起恶劣的校园暴力事件，而且还可能已经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肯定忍不住多事。
　　白乐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不想了，认真批完最后一张试卷，白乐可甩了甩酸痛的右手，比做试卷还麻烦。

　　还没收拾好试卷，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白乐可一瘫，不想动弹了。老吴来之前，沈沐北起身把扔的满桌子都是的试卷一张张摆放在一起，白乐可突然觉得有事班长的穷讲究还是有优点的。
　　老吴拿着保温杯，怀里还抱了好几本没收的漫画小说，“弄完了？”他掀了几张试卷，“还挺快。”
　　像是才发现站在桌子边的沈沐北，“哈，我说你怎么一节课没在教室呢。”
　　这就完了？白乐可不满，不久成绩好点吗，至于这么双标嘛，要是其他人翘了课，老吴得拽着人家念叨到下一节课下课，全程不喝一口水的那种。到了沈沐北这里，就这么完了。
　　白乐可除了办公室，肚子有点饿，“班长，我想去超市。”
　　他一度认为她暴饮暴食，到后来才发现她不好好在正常时间吃饭，平时就一堆堆零食吃的上心。久了肯定伤胃。
　　“你胖了。”沈沐北毫无预兆的来了一句，声音磁性，带着勾人的意味。
　　白乐可身子一僵，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不可置信，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两个音阶，“沈沐北，”她咬牙，直呼他的名字，“你是眼睛掉在了路上吗？”嘴上否定，她的爪子却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腰，真的胖了。
　　很饿，白乐可晚饭就吃了两三口米饭，挑了几口菜就打发了。每天这个时候，她差不多都要补一点。而今天，她只想饿着，饿一会儿就不饿了。
　　念头一起来就像三月疯长的野草，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上了楼。
　　“不去了。”

　　晚上，白乐可和林叶子回宿舍，门口站着一个女生，穿着校服，手指绞在一起，略显局促。
　　白乐可：“找你的？”她不认识啊。
　　林叶子也不认识，她朋友多，但貌似没这号人物。
　　女生看到白乐可，眼睛一亮，林叶子推了她一把，姐妹，找你的。
　　“你好。”女生说话细细软软的，像是羽毛飘在空气中。
　　“啊，你好。”白乐可疑惑，钥匙插进锁中，“你有事吗？”
　　“可以进去说吗？”她的声音有些熟悉，在那里听过，白乐可灵光一闪，昨天晚上……
　　“请进吧。”白乐可打开门侧身让出空，林叶子在后面，拿出手机摆弄着给刘关张发消息。
　　已关门，那个女生激动地抓住白乐可。
　　白乐可的手被她攥的生疼，她的指甲很长，隐隐戳进了她的肌肤里。
　　“乐可，昨天的事情你可以保密吗？”她哀求，眼里带着眼泪，像是白乐可万一不答应就会哭出来。
　　林叶子对白乐可使了个眼色，白乐可轻轻摇了摇头。
　　被碰瓷了，这是林叶子第一个想法。
　　“你怎么了？”白乐可问。
　　女孩子坐在白乐可的床上，才抽噎着说起来。
　　许文斌和她是初中同学，以前并不算多么熟悉。到了高中，他们是从镇上的初中来的，自然就走近了一些，结果有一天两个人在暗处约会的时候，许文斌开始动手动脚的，她拒绝了，却被许文斌闪了巴掌，许文斌拍了她的不雅照片，还威胁她不听话就把照片发出去。昨天晚上，许文斌又威胁她出来约会，正好被白乐可撞上了。
　　白乐可和林叶子听完后面面相觑，这种事情她们都只在新闻里听说过，居然就这么发生在了他们身边。
　　“你要不要报警啊？”这是白乐可首先想到的解决办法，报警，找律师。
　　“那怎行？”纪瑶的抖声，“这种事，没法说出去，不然就没法做人了。”
　　林叶子和白乐可同时沉默了下来。
　　“我能求你们帮个忙吗？”她擦了擦眼泪，握着白乐可，“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白乐可想拒绝，却还是在她期盼的眼神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谢谢。”

　　熄灯后，白乐可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掀了被子，坐起来。
　　“还烦呢？”林叶子也没睡，刘关张发消息，明天给她买早餐，问她吃什么，这天天和养猪似的。
　　“嗯，”外面的灯光丝丝缕缕的透过薄薄的窗帘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圆饼，本来烦心着的，突然饿了。
　　“叶子，你那里还有吃的吗？”她的零食都给了沈沐北，信誓旦旦地保证要坚持一日三餐，杜绝零食。
　　林叶子“飕飕”扔过两个小面包，一包酸奶。她就这么多存货了。
　　拆了包装，白乐可在黑夜里咯吱咯吱地吃着东西。
　　莫名的，林叶子有种在播放鬼片的感觉。
　　“你说纪瑶……”林叶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自己不是当事人，如果她是纪瑶，说不定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不知道。”吃完最后一个面包，白乐可拍了拍肚子，终于不难受了。她踩着拖鞋去洗漱间漱了漱口，又钻进被窝里，“我们都答应保密了，不过……”她叹了口气，“我其实和班长说了。”
　　“哦。”林叶子丝毫没有惊讶，“你都快愁成小老头了，快睡吧。”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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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其实高中的时候自以为自己已经成熟，后来才发现自己还是个孩子，一个要走出叛逆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