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爱》澄心斋主人

4、第四章 心理咨询

　　回家以后，知月把陌涵的事情告诉了晟凯，说她是心理专家，学催眠的，说不定能帮他恢复记忆。晟凯听了一愣，沉默了半晌，但还是答应了去看看。
　　知月看他有点为难，心想怕不是怪她觉得自己心理有问题吧，赶忙说：“没关系的，你要是不想去，咱们就不去。”
　　晟凯笑笑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想快点恢复记忆啊，我们去就是了。”
　　脑科医院不像一般的心理咨询机构，心理咨询门诊也如其他科室的样子需要挂号。李陌涵周三出门诊，她约了知月他们下午过来，给他们留了一个号。
　　见面寒暄后，陌涵发现晟凯有些不太自然，或者说是有些紧张，眼睛时不时的偷瞟一下知月，两只手也不自觉地搓着。陌涵示意知月先出去一下，表示要和晟凯单独聊聊。
　　“王晟凯先生是吧？知月把你们的事情都和我说了，我出国的时候，你们还都不认识，怎么这大半年的连婚都结了，还真是神速啊。她一个小姑娘做出这事我不惊奇，怎么你这个看着这么沉稳的大叔也玩儿起闪婚了？”
　　“说实话，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晟凯顿了一下，“不过她确实挺可爱的，是个好女孩儿，我想这可能就是闪婚的原因吧。不过我也没这么老吧？也就三十多一点而已，遇到喜欢的人，我想早点结婚也算正常吧。”
　　“怎么？你还能记得你的生日？”
　　“哦，我看了我的身份证，应该没错吧，医……哦，李医生，你说我这失忆能好吗？”
　　“这个不好说，创伤后失忆也是比较常见的情况，你别着急，咱们慢慢来，我看了你的病历，你现在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虽然脑部CT没有发现大的问题，但毕竟车祸冲击力不小，脑震荡的隐性损伤还是会有的。你还记得怎么出车祸的吗？”
　　“车祸？就车祸这事儿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医院了，睁开眼就好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什么人都记不得了。”晟凯很认真地说，说着痛苦地垂下了头。“包括我自己！”
　　晟凯说这些的时候，陌涵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确实不像在撒谎，但又敏锐地察觉有什么不对，“就车祸这事儿？你是说其他的事情你能记得一些？”
　　晟凯眼皮抬了一下，旋即又垂了下去，答道：“没有，其他的我也都记不起来了，但是……”他又抬眼看了下陌涵，继续说道：“但是其他的事情总好像有点影子似得，就是……就是醒过来感觉像在做梦那样子，您能明白吧？可唯独车祸这个事情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
　　陌涵沉默了几秒，说：“近期的记忆是比较容易被遗忘，就好像人们常说的喝酒断片儿一样。这样吧，我给你约个催眠，催眠疗法是治疗失忆的常用手段，也许能帮助你回忆起些什么。”
　　“这个，这个有必要吗？我是说我都睡了这么久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现在都有点害怕做梦了。”
　　“王先生，难道你不想早点把记忆找回来吗再者说，催眠和正常的睡眠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催眠也不是让你做梦，你放心，我们都有职业操守，会保守来访者的隐私。催眠只是为了治疗，绝不是窥探隐私的工具，你放心吧。”
　　“那，那好吧，谢谢您啦！”
　　“你爱她吗？”陌涵突然问了一句。
　　“嗯？”晟凯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你爱孟知月吗？”
　　“当然，您……您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们是闺蜜嘛，突然就闪婚了，我得帮她把把关。”陌涵笑道。“说说你对她的感觉吧！”
　　“知月真是个好女孩儿，善良，活泼，体贴人，当然，也很漂亮！”晟凯说着，笑了起来。“我摊上这么大事儿，要没有她忙前忙后照顾我，我都不知道会成什么样了！”
　　陌涵点点头，若有所思，“既然你们感情这么深，你就一点儿也记不得你们之前的事情？”
　　晟凯摇摇头，神情又凝重起来。
　　“麻烦你把知月叫进来吧，我也想和她单独聊一下，可以吗？”
　　晟凯起身把知月叫了进来，自己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长椅上发呆。
　　“怎么样，大神姐姐？”还没有落座，知月就着急地问道。
　　陌涵有些严肃地看着知月，看得她有些慌乱，然后才缓缓地说：“我初步判断可能会有些问题，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又似乎在隐瞒什么，但又不是那种刻意的隐瞒，但确实也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简单点说吧，尽管你们都说他是王晟凯，但他却不能完全确认自己是谁。你再想想，他和之前还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知月一脸的迷惑，旋即又有些惊恐，“你是——说我——认错了人？这，这不可能啊，他就是晟凯啊，除了，除了有点发胖之外，但他在医院养着又不动，发胖也正常啊？”
　　陌涵安慰她说：“你也别着急，我这也只是猜测，你觉得他变化最大的地方在哪？”
　　知月抱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说：“他好像不会画画了，他是搞平面设计的，可是自从回家后，就不去碰画笔了，还有还有，就是电脑上的那些画图软件，他也不会用了，我原本还指望着通过这些让他记起什么呢。可他只是说他都忘了。”
　　“哦，那恐怕还真是有点问题了。嗯，我问你，你有多久没骑过自行车了？”
　　“好多年了，大学的时候骑过了。”
　　“那现在让你骑自行车，你能骑吗？”
　　“那当然……你是说？”
　　“对，一些长期使用的技能是不会因为失忆而忘记的，就好像他还是会认字，会说话，你知道吗？这叫肌肉记忆……”
　　没等陌涵说完，知月已经抱着头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陌涵连忙起身安慰，好一会儿，知月才止住了哭，还在那不停抽泣着，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向陌涵求助：“好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我怎么这么粗心呢？其实我早该发现的。”
　　陌涵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又是新婚燕尔，心疼都来不及呢，他又有个失忆的症状在那，哪会顾及到这么多？再者说了，事情不是还没弄清吗？也许他就是凯盛呢？我说过的，人的心理是很复杂的。更何况，”陌涵顿了顿，“你们是闪婚，你真的那么了解他么？”
　　“是晟凯，”知月还不忘纠正陌涵的口误，“可，可万一不是，我要怎么面对他呢？”
　　“你喜欢他吗？”陌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知月一脸的狐疑。
　　“我是说，你喜欢现在的他么？”陌涵特意加重了“现在”两个字。
　　知月有些语无伦次，“这个，我，他，他是晟凯，所以我才……哎呀，姐姐，你把我也弄晕了，这有啥区别吗？”
　　陌涵笑了笑，拍拍知月的背，说：“我给他约了催眠治疗，看看能不能解开一些谜团。”她顿了顿，“我知道这有些乱，但你一定要认真想一想我刚才提出的问题，这很重要。”
　　“重要？”知月显然还不明白。
　　陌涵没有再多解释，起身说：“他在外边怕也等急了，你们先回去吧，周五上午过来，我带他做催眠治疗。记住，在没有搞清楚真相前，千万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知月似懂非懂的轻轻点了点头，随着陌涵出了诊室。晟凯还在长椅上发呆，看到她们出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忙起身迎过去。
　　“怎么了？”他看到知月还挂着泪的眼，关切地问，手很自然地去扶她的肩膀，知月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晟凯也知趣地放下了手。
　　陌涵笑着说：“还不是因为人家担心你嘛，你哪来的福气，娶了我们知月！”她看看知月，又看看晟凯，接着说：“好啦，先回去吧，记得周五上午过来。”
　　回去的路上，知月一直在专心开车，一句话也没说，晟凯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敢多问。她这样的沉默状态，自他苏醒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本想说些自己没事之类的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了，看到知月那个样子，还是没有说出来。
　　回到家，知月对着墙上的结婚照发了一会儿呆，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晟凯，稍稍平静了一些，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指，才勉强挤出一点微笑，对晟凯说：“陌涵姐说我太吵了，不利于你回忆过去，要么，要么这两天你到客房睡吧。”
　　晟凯想起身和她坐到一起，起了一半又坐下了，有些迟疑地说：“那也好，听医生的话吧。”
　　接下来的两天，知月都在有意无意地躲着晟凯，虽然还是正常搭讪，但也明显地客气了许多。晟凯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敢直接问，心想一定和去脑科医院有关，也就更加小心翼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