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做梦了》余诚安

20、他的梦

　　陆池似乎真的是随口一问，后来就再也没提这个话题。赵圆圆给了他几个剧本，让他这段时间好好看看，好去试镜。

　　左虹毕业答辩在即，每天除了照顾陆池的一日三餐，就在准备答辩稿和PPT。一到毕业季，她朋友圈都在充斥着一些负能量的消息。

　　【照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毕不了业了同志们[微笑]】
　　【大概是要延毕了。】
　　【数据不显著，我要疯了啊啊啊啊啊】
　　......

　　左虹就很纳闷，自己这么学渣都觉得毕业答辩能好过，怎么这些学霸就慌张成这样呢？

　　她把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告诉刘玉，刘玉抿着嘴巴对她笑了笑，露出一副“你懂得”表情：“学神的要求自然要比你高。”
　　好吧，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的错。

　　左虹不是一个怯场的人。每次课题作业，要做pre（展示）的时候，其他组员总是扭扭捏捏，不想做发言人，她倒是很乐意接下这个任务。
　　毕业答辩也是如此。论文是她自己一步步写完的，展示自己最终的成果，她觉得并不是件难事。

　　所以，回上海的这段时间，她依旧过的悠哉悠哉的。

　　陆池看起来精神状况好了很多。他托左虹买了好多荧光笔和便签纸，每天戴着他那斯文败类的金丝框眼睛在书房一待就是就是一上午或一下午，等左虹开门喊他吃饭的时候荧光笔扔的到处都是。

　　那几个剧本左虹都了解了一下。觉得《长安》和《不完美关系》都不错，一个是古装权谋剧，另一个是由名导导演的电影。陆池本身就在拓宽戏路，也在往大屏幕发展，这两个剧本如果能拿下任意一个，都是非常好的资源。
　　最差的应该就是小成本言情网剧，播出平台局限，班底较弱，更何况陆池已经演过几个类似言情剧了。

　　据赵圆圆和左虹透露，《长安》的制作方很喜欢陆池，基本可以敲定，《不完美关系》离开机还早，要是拿下的话，也不影响前面的行程。

　　-

　　六月初，陆池和FW俱乐部的成员一起参加一个线下粉丝见面会。

　　陆池和左虹到达后台的时候，FW俱乐部的几个队员已经到了，几个人在各自的座椅上任由化妆师捯饬，手上倒是没闲着，认真地打着排位。

　　FW目前正在全力备战季后赛，参加这个活动大概率也是迫不得已，不想得罪金主爸爸。

　　左虹看到程样刚想前去打个招呼，就被陆池摁住。
　　后台的化妆间灯光充足，左虹刚进来被照得直晃眼。

　　陆池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告诉了你朋友在给我当助理？”

　　左虹：“......”
　　没有。

　　回过神来的时候，左虹就看到程样和小信盯着自己，眼神里写着“你为什么在这里”，其他队员因为和自己不是特别熟，只敢假装抬起头，偷偷瞄几眼，也是写着满脸奇怪。

　　左虹满脸赔笑地走向程样，程样一脸探究地看着左虹，放下手机：“你让我觉得我是不是错过了十几集电视剧剧情。”

　　左虹“嘿嘿嘿”地假笑了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程样毫不留情。

　　左虹简短地讲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当上陆池的助理的，突然想到了什么，感叹道：“你知道陆池家和你家门对门吗？”
　　程样摇了摇头有些奇怪：“我记得对面那户是个老爷爷啊。”

　　程样有些怕怕地偷偷瞄了瞄不远处看起来很高冷的陆池，凑到左虹耳朵旁：“你不是要脱粉回踩的吗？怎么同意做他小助理了？”
　　左虹叹了口气：“为了生活啊。”

　　回到陆池旁边的时候，陆池已经在做造型了。他今天穿了一身黄色运动装，一改往日耍酷的灰黑色，显得青春有活力。

　　陆池无所事事地看着化妆镜前的自己，瞥了一眼镜头里的左虹，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人一步步坐到自己旁边，慵懒地开口：“还要脱粉回踩，胆子挺大啊你？”

　　左虹：“......”
　　她算是亲身实践“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这男人的听力也太惊人了，她刚刚和程样真的是凑在耳朵旁非常小声说的。

　　她瞪大了眼睛没反应过来，陆池“哼”了一声：“后台就屁大点地方，你当我耳朵聋？”

　　......
　　主办方的运营来到后台和大家对了一下流程，接着大家就来到舞台正式开始今天的活动。

　　表面上这是一个水友赛的活动，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穿插着赞助商的植入。

　　整个活动场所，大到LED屏，小到观众座椅的扶手，都有赞助商的产品广告。主持人上来念一大串广告词，请上FW的队员和陆池发现这些人的衣服上都贴了赞助商品牌logo的劣质贴纸，就连活动奖品也是赞助商的产品。

　　饭圈和电竞圈虽说有壁，但也不是不可破。就像今天这样的活动，甭管是陆池粉丝，还是FW队粉或是队员粉，此刻都得坐在有些劣质的场所里，举着各家的横幅和灯牌，为场上喜爱的人打CALL。

　　左虹本来想在后台等活动结束的，又觉得过于无聊，就坐在了观众席的后方，无聊地开始刷手机。

　　陆池工作的时候显得特别友好，充分展现了自己的职业素养，一本正经地和观众分享上次在FW俱乐部基地的体验，狠狠地夸赞了FW战队，好像两方真的关系熟的和铁哥们一样。
　　其实这只是第二次见面。

　　正式开始今天活动的主要环节——水友赛。
　　所谓水友赛，就是随机喊上观众席上几个人，和台上请来的人进行几场娱乐赛。

　　主持人先是叫了前排和中间的各两个粉丝，接着表示要关照一下坐在后面的朋友。
　　“那个穿着红色T恤的很漂亮的小姑娘，对就是你，快上台。”

　　左虹：“......”
　　她也没举手啊。

　　她不太想参加这个活动。本身自己就是陆池助理，助理时常跟在陆池身边，很容易在粉丝面前混成脸熟。尽管她知道主持人只是碰巧喊到自己，可在别人看来就会觉得就有假公济私之嫌。

　　又不能影响活动进度，左虹低着头走向台上设置好的最后一个边上的座位，还刚好和陆池是一组，虽然隔着一个人。
　　这下更加说不清了，她有些自暴自弃。

　　同组的还有小信这个小崽子，因为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在，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装作不认识。

　　这5V5的对局，又让左虹想起了和陆池第一次在FW俱乐部基地的场景，实在是奇妙的缘分。

　　左虹自从坐在这张电竞椅上，就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发挥不是很好。
　　只要稍一抬头，就能很清晰地看到属于陆池的麦田黄应援色。
　　有点，晃眼。

　　陆池的游戏操作...嗯，一如既往地下饭。
　　喊着他要他不要出塔，他还跑上去送不说，该推塔的时候攻击英雄，该攻击英雄的时候平A小兵。不说小信了，左虹内心也直呼带不动。

　　BO3两把就快速结束，另一队五个人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奖品。

　　虽说左虹对这奖品也不感冒，但是两局打的实在是太过憋屈，一下子没缓过来，看陆池就像是“一锅粥里的老鼠屎”一样的存在，嫌弃地跑去了后台。

　　活动很快收尾结束，FW队员回到后台的时候，陆池还没到，估计是上厕所去了。

　　程样和队长在说些什么说的热火朝天，大概是在讨论季后赛的战术。

　　小信就凑到左虹旁边聊天。
　　“左虹姐姐，你最近一直在星耀一啊，你好菜。”

　　对于FW俱乐部，左虹除了和程样熟，第二熟的就是小信了。从小信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左虹就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心道这小崽子实在是个小屁孩。

　　左虹无精打采地回复：“差几颗星上王者而已。”
　　这是事实不错，只不过左虹处于赢一局输一局的状态已经两个星期了，愣就是上不了王者。

　　这样苍白的解释当然遭到了小信无情的嘲笑以及“关心”：“姐姐，你要是上不了我可以带带你，真的。”，边说还边拍打着左虹肩膀作郑重保证。

　　“走了。”
　　身后传来了陆池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后台。

　　左虹和FW队员们打了声招呼，就跟在陆池屁股后面离开了。

　　“老板，你怎么回后台这么慢？”左虹有些奇怪地问道。刚刚游戏时候的嫌弃没有了，只剩下现在的狗腿。

　　陆池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淡淡地说了声：“接了个电话。”
　　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FW的队员很熟？”

　　两个人怕看到粉丝，绕了一个少有人走的路，直接到达地下车库的自家车内。

　　左虹点了点头。
　　她是和程样熟，程样到了FW后左虹总是去看她，再加上毕业论文需要数据，渐渐地也和其他队员熟络起来。

　　陆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本事不大，朋友还挺多。”
　　他今天的头发被烫成了一次性的小卷毛，睫毛也被化妆师用睫毛夹卷过，突然仔细一看，就像是个大型芭比娃娃。

　　左虹保证，虽然这个比喻不太像是夸陆池的，但是真的是很像。

　　自从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在陆池手上翻车后，左虹时刻提醒自己，她实在是配不上陆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最近吃饭的时候，左虹也是把菜做好之后分成两份，一份端给陆池，一份留在自家厨房。只有喊他吃饭的时候两个人才有交流。
　　陆池问她，她就说最近在忙毕业答辩。

　　但是今天有活动，她不得不和陆池有些对话和接触。
　　陆池就算隔着一个人坐在那里，都能让她浮想联翩。

　　也许第一次在他家他凑近时左虹砰砰的心跳就已经出卖了自己；
　　或者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是他的粉丝，他长得实在是很帅，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又或许是知道了陆池得了PTSD产生了怜悯和同情，挖掘到了和陆池八年前曾经相识过的奇妙的缘分；

　　当然更可能是陆池在一副清冷又漫不经心的皮囊下表现的些许温柔。

　　他会在左虹哭肿的时候帮她戴好帽子避免她出丑；
　　会讲自己的故事开导借酒消愁的她；
　　会发现她处于窘迫尴尬的情境时主动解围；
　　会在她因为自己敏感的心思而难过的时候，隔着衣物抱抱她以示安慰；

　　......

　　左虹承认，她确实喜欢上了陆池。

　　可是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不缺她一个。
　　她知道自己喜欢，但是却深知这没有结果，所以也不打算坚持。

　　回到家，左虹用小号发了个微博：

　　「可能是关卡太难，所以即使喜欢，但也会放弃。」

　　说到底，也不是不够喜欢，只是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