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的桥》金呛

2、第 2 章

　　我跟着祝辰止去了他们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处藏在重重大树下，被高大灌木掩盖的山洞。
　　非常隐蔽，但是又不狭窄。
　　他们这个临时团队人挺多，我跟在祝辰止身后看到来来往往的姑娘收集食物，有几个坐在角落茫然地盯着空气发呆。
　　祝辰止进山洞领出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高大英俊，我看了心都动了几动。
　　所以祝辰止什么时候弯的？!
　　我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偷偷游弋，那男人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我和他眼神对上，他的双眼皮真好看呐。
　　祝辰止没注意到我们之间的交流，他向我介绍说：“这是赵移。”
　　然后继续毫无感情地说：“这是童圯。”
　　我对他的态度有些无语，哂笑道：“你好。”
　　赵移一副笑脸保持不变，“你好啊。”
　　“竖心台怡？”
　　我摇摇头：“提土巳。”
　　他笑得更深了：“真是好名字。”
　　我不知道如何接话，索性笑着道谢。
　　我和祝辰止并排站在他对面，他探究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游移。
　　“*****”他嘴张合，但却未发出丝毫声音。
　　我求助地看向祝辰止，他没看我，看着赵移皱眉，嘴一张一合。
　　“****”
　　演我？这是对暗号？欺负我不懂唇语是吧。
　　我一言难尽地打断他们无声的交流。
　　“你们在说什么？”那么激动，祝辰止嘴开开合合没停过。
　　演的还挺逼真。
　　他们俩一下子停了，将注意转到我身上。
　　祝辰止问：“你听不到我们刚刚说的话？”
　　我一愣：“你们刚说话了？”
　　他彻底不说话，过了半晌问一直看戏的赵移：“这是怎么回事？”
　　赵移神色如旧，眼睛晦暗不明：“不清楚。”
　　“****”
　　被消音了，真好，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心中满是圣光。
　　他们一齐看着一脸懵逼的我，进行无声的交流。
　　末了赵移还拍了拍祝辰止的肩叹息：“她活不长啊。”
　　……这句不*掉？说的是人话吗。
　　他嘴上说着同情的话，表情却饶有趣味，眼睛还在发光。
　　“我走了啊，你先把小童带进去，一会儿过来我有事找你。”赵移挥挥手潇洒离去。
　　在外面看，这山洞就像个漆黑的大口子，突兀地拔地而起，墨绿的树荫罩在上头。洞口离地两三米高，我连前面那个斜坡都攀不上去。
　　祝辰止几步跳上去，然后在平台上抛出根绳子拉我。
　　我死死抓着绳子。
　　上去后我看他气也没喘一下，汗也没流一滴。
　　我一百三十多斤啊少年!他以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瓶盖都要别人帮拧。现在吃了什么，力气这么大身手这么好？
　　这里还有什么绝世高手看上他给他渡了内力？
　　祝辰止淡定收绳，瞥了质疑的我一眼，“怎么了？”
　　然后看了看我胳膊想了想：“胳膊脱力了？”
　　还没等我回答，他自顾自说道：“没事正常，你那体重自己心里要有数。过会儿就好。”
　　我跟在他身后选择自闭。
　　真想上去给他两脚让他回忆起我们那段同窗的时光。
　　进了山洞里又不一样，里面没有光源却有融融的可见光，几个姑娘正在做饭，我才想起来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祝辰止看着山洞外说：“晚上。”
　　他把我领到那几个姑娘面前，交代我让我跟着他们。
　　然后他就离开了。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主动自报家门说：“你们好，我叫童圯。”
　　一个小巧精致长相甜美的女孩微笑着小声回应我：“你好，我叫黎娜娜。”
　　说完头微向左边倾轻轻靠了一下身边的女孩。
　　“这是倪悦”
　　那女孩好像被惊到猛地抬头，我才看清她的脸，长相平淡，眼睛倒是细细长长。她脸色苍白，整个人泛着青灰色，嘴唇哆嗦，身体细细密密地发抖。
　　“你……你好。”声音轻飘飘的，断断续续。
　　我冲她点点头，还怕吓到她：“你好。”
　　“她是葛芸。”右边的女生自始至终没说过话，只是微微仰着头，看起来很正常，只是一双眼睛在脸上大得突出。
　　她盯着我，面无表情。我也回望她，发现她眼睛没有聚焦，像是在看我，实际上不知道在盯着我身边的哪一处。
　　我觉得诡异。
　　山洞里最外面的厅室就我们四个人，我们围着一簇小小的火苗，她们三个坐在我对面，一个人不知道在怕什么，一个人智力好像有问题，剩下一个漂亮姑娘在幽暗的空间里笑靥如花。
　　我最后黎娜娜走在一起，说是三个人合伙做饭，其实另外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做饭的意识。我就在黎娜娜身边给她打下手。
　　她动作利落，干脆地柴火上架了一口大锅，大得让我觉得会直接把火盖灭。
　　她往里头倒水，水倒完也还没到锅一半，她颇伤脑筋，秀气的眉拧在一起。
　　看着锅想了想，找了一个桶，拿到我面前，“童圯啊，你能帮我去打个水吗，他们马上就都要回来了。”
　　小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我问她：“在哪里打水？”
　　她立马开心地拉着我去了洞口外的平台，踮着脚指着正前方的树林。
　　“就是那儿，你直走，不一会儿就能看到一个水塘。”
　　我磨蹭着从斜坡上滑下去的时候，黎娜娜还趴在上面朝我挥手，“谢谢，麻烦你啦！”
　　她有些兴奋，在这处不小的昏暗空间里，还焕发出惑人的光彩。
　　我要去打水，打满满一桶水。
　　我按她说的直走，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赶上黎娜娜说的大部队回来了，我迎面撞上一个人。
　　脑袋疼。
　　“你怎么出来了？”祝辰止在大部队里看到我，走过来问。
　　大部队里几乎全是男人，我撞上的那人神情淡淡的站在赵移身边，开口提醒我：“这个时候就不要在外面逛了。”
　　“我要去打水，做饭没水了。”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说道。
　　他们奇怪地打量我。
　　祝辰止说：“我陪你去，走吧。”
　　稍微离营地远一些，光就彻底消失了。
　　我刚进黎娜娜说的那片树林里，祝辰止就让我把桶给他，拽住他的衣角，而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腕。
　　他走的有些快，让我牢牢跟在他身后，可我看不见路，看不到他，只能贴在他身后，小跑着靠着他的背。
　　他的手心发凉，我们在黑暗里行走，有“簌簌”声间或在我耳边回响，我的脚踝不时碰到地上的腐烂潮湿的植物，越往深一股说不出来的混着丝水腥气的气味越来越浓重。
　　很快，但我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祝辰止停下来，也不说话，他放开握着我手腕的手。
　　我揪他衣角揪的更使劲了，恨不得把他衣服扒下来。
　　这个所谓的水塘水腥气特别重，熏得人头脑发昏。
　　这里什么声音也没有，风声，呼吸声，落叶声……，像是一靠近水塘就被屏蔽到外面了。
　　祝辰止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水，突然拉着我朝来时的路跑，他的手带着水汽。
　　我被扯的踉跄了一步，水腥气争先恐后灌入我鼻子里。
　　我心都凉了，拼命要站在原地不动。
　　他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要嵌入我的皮肉里。
　　我直冒冷汗，低着头微微下蹲降低重心。
　　我们对峙了很久。
　　一直到我快脱力坚持不住了，寂静可怖的世界才传入一丝声音。
　　一声嗤笑。
　　腥气退散，祝辰止的手干燥冰凉。
　　离开的路很平静，祝辰止一直带着我向前，没有往回走一步。
　　我们再回到营地时，外面的厅室里还有人，看起来不像急着等饭吃的样子。
　　赵移靠在我今天撞到的那人身上，懒懒地说：“给你们留饭了，只有这一回啊。”
　　祝辰止带着我头也不回地说：“谢了。”
　　我在一边吃饭，他们坐在一起聊计划。
　　有些话我听得到，有些不能。
　　我吃完，他们也说的差不多了。
　　他们陆陆续续进入山洞里头，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话。
　　赵移起身拍拍屁股，揽着被撞兄弟一块进去了。
　　我眼睛都瞪掉了。
　　赵移笑了笑：“晚安，明天还有活要干啊。”
　　祝辰止也起身，他盯着那群离开的人说：“武婧问，管好你的人。”
　　黎娜娜和她身边的女孩停下脚步，那个女孩转身靠近祝辰止，气势凌厉。
　　“你管不着。”
　　其他人没有为这点变故驻足，依旧不停地走进内室。
　　叫武婧问的姑娘中等身高，脸颊微陷，气质阴狠。
　　她眯着一双大眼睛巡视，最后像毒蛇一样盯住我。
　　我打了个寒颤。
　　她讥讽的勾起嘴角，慢慢吐出一口气：“垃圾。”
　　我哪里得罪她了？气死我了。
　　我跟着祝辰止一块进内室，带着一肚子火气。
　　山风大刺刺地穿梭在山洞里的每一处，卷着树木的香气和泥土的腥气，最后在每一间内室驻足。
　　我自觉走到角落里头冲石壁躺下，地面挺干净也不容许我挑剔。
　　我眼神询问祝辰止为什么还不离开。
　　他抛给我一条不知道从哪儿拿出的毯子，然后大大方方躺在离我一臂远的距离。
　　我一清白的黄花大闺女，他也不知道避讳一下。
　　光突然无影无踪。
　　这晚上又冷又黑，看他那么可怜童姐姐我就勉强和他共处一室。
　　我死死地闭上眼，默念了几遍“阿门，上帝保佑”。
　　祝辰止就像死了一样，不找我说话，呼吸声也听不到。
　　有风偷偷溜进来，靠近我在我身上打着转儿，血的味道顺着我的鼻子逸进我的口腔，腥甜还有点酸涩，我想干呕，却生生将那口气吞了下去。
　　那鬼东西在我身边，离我绝对没有一指远。
　　我装作熟睡咂咂嘴翻了个身。
　　我在黑夜里，慢慢掀开眼皮，透过那一丝眼隙，我看一只坑坑洼洼泛着灰白光泽的手。
　　五指齐长，从我身后挡着我的眼睛。
　　我忍住尖叫，心脏好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那东西在我的身上蠕动，慢腾腾地从一侧移到另一侧。
　　它故意作恶，非要从我头上爬过去，我想象了一下我的样子，整个头被它灰白身子捂住。
　　场面像是大型动物进食。
　　它转移完全后我看到它的脸。
　　那不是脸，那就是一张使用过度的铁板上掏了四个黑黢黢的洞。
　　它光秃秃的头非常有喜感，和伏地魔异曲同工。
　　但是我笑不出来，因为铁板兄笑着露出了它一口小尖牙。
　　我瑟瑟发抖，用力闭上眼，收敛五官，
　　不停地催眠自己是在做噩梦。
　　抖动幅度越来越大，我甚至听到了摩擦声。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我把毯子一把举过头顶，蜷成一团严严实实地盖着。
　　毯子里很闷，给我出了一身汗。
　　它在外头尝试突破，想要进来袭击我，我把毯子边全压在身下。
　　过了会儿，它停下来，我怕它诈我又不敢松懈。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那东西带来的寒气消失殆尽后我被人拉到怀里。
　　他给掖了掖被子，露出个小口透气，然后说：“快睡。”
　　我真的会哭出声的，劝你不要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