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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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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因为我根本就没睡。
直到内室里开始有光,我头昏眼花,靠着祝辰止沉沉地睡过去。
他靠着石壁,一只胳膊揽住我,做出一个防卫的姿态。
我觉得他肯定睡不好,但是我太害怕了,我怕和他离远些就会遭遇不测。
我只能依靠他了。
祝辰止出乎我的意料,我醒时他早就离开了。
我心里有小小的莫名的遗憾。
旋即有甩甩头使自己清醒了些,然后再出内室到外面可能有人的厅室。
今天留下看守的还是那么些姑娘,却多了撞哥。
他靠坐在洞口,半边身子朝里,另外半边冲外。面色沉实,目光坚定认真地凝视着漆黑的洞口外,像个挺拔的守望者。
黎娜娜见我迎了上来,带我去洗漱,还给我她采的果子作早饭,半点不提之前的事。
她很亲热,态度非常正常,我渐渐卸下防备。
撞哥好像在擦拭什么东西,我和黎娜娜说话他还看了我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开口,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半晌我才明白,在场只有我需要自我介绍。
我小声地回答:“童圯。”
他停下手中的事转身面向我说:“我会吃人?”
“啊?”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突然有些不满,挺直的腰背卸了力,放松地靠倒在洞口的边缘。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整个人气质从冷冽严肃换到青春懒散,不到五秒。
他对着我眯眼观察时我也在评估他。
个高腿长,皮肤挺白,小脸红唇,挺好看的一男生,看起来比我大个两三岁。
“过来。”
我动也没动一下。
他不悦地撇嘴:“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你问了我就要老实回答?
我还是向他挪了过去,他奇奇怪怪的,像个精神分裂。
他朝他对面努努嘴,示意我坐过去。
“你能干些什么?”
要不是他目光澄澈,我真会把这句话当做挑衅。
我头皮发麻,只觉得他麻烦。可他却带着一丝笑看着我,直白的目光没有遮掩地焦灼着我。
我学他那样半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一下,说:“我没说?”
我直视他的眼睛,想分辨出他是不是有精神类疾病。
“你没说。”
他尴尬地笑笑,春风和煦。
“方若知。”
好名字,弱智,好配他。
我觉得靠着也不太舒服,就坐起来抱着膝盖看洞口外。
漆黑一片,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有些风的声音让人无法忽视。
这种微光外的黑暗还有些让人迷醉,就像是品酒,有些酒入口平淡回味十足。
“童圯,童圯!”方若知伸腿踹了我一脚,力道很足。
我回过神还是有些呆呆的,问他:“怎么了?”
他表情有些沉重,“别一直盯着外面,看着同一处。”
“哦。”
“不然会瞎的。”他又笑起来,弧度不大,但是也不小。
我不太想理他,他又说个不停。
“你是怎么到这的?”
“你来这多久了?”
……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
我身体紧绷,“这是哪里?”
方若知被插话打断还没脱离状态,见我紧张的样子,他反倒更放松了,笑得很开心。
“新世界。”
“是新世界。”
“什么意思?”什么叫新世界?完全独立的,不同的世界?
他观察我,又说:“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大家都这么说。”
我心有些凉,我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我还有许多的事没做。
即使新世界有机会做同样的事,但物是人非,我不想做无用功。
更何况代价巨大。
我们都不再说话,一直到外出的人回来。
他们在下面还有些距离我就注意到了,队伍里有个人全身通亮发着光,像是个荧光人。
赵移在地下冲我们招手,方若知起身气势增强,又变得很冷漠。
他跳下去之前对我说:“别和别人走的太近。”
留下的人好像和外出的人是一对一的关系,我跟在祝辰止身后,其他的人也大多两两在一起。
方若知和赵移在一块,赵移靠在他身上亲密地跟他咬耳朵。
他配合地很好,眼里的不耐和厌烦几乎不存在。
“新世界是什么?”
祝辰止在内室收拾东西,我看着他问。
他不理我,我抬高音量又问了一次。
“祝辰止,新世界是什么意思?”
他这次有反应了,转身疑惑地看我:“你喊我做什么?”
我如坠冰窟。
但是很快又说:“赵移跟方若知什么情况?”
他继续做事去了,回答说:“情侣。”
“满意了?”
“真的?”我不太相信。
“真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
他看一眼我,略有些抱怨:“你怎么问题这么多?赵移自己说的还不行吗?”
“啊……”
他立刻制止我:“唉……别问了。这些事情你以后慢慢就都知道了。”
哦……好吧。
他们大部队回来只是休整一下,山洞外狂风呼啸,还夹着那么几丝雨。
赵移喊我到他面前,自己跟方若知嘀嘀咕咕的。我故作乖巧地等着,心里把他祖宗都骂上了天。
赵移聊完清了清嗓子对我说:“小童,你一会守着营地,我们进行转移。”
祝辰止不在场,他一得空就被赵移安排走了。
我不太了解情况,只知道他们这是要把我丢在这离开了。
赵移又说:“若知和你待在一起,一块守营。”
我不为所动,低着头不说话。
目不转睛直视前方的方若知瞟了我一眼。
他和赵移一般高,像一柄古朴的长剑,利到极致反而内敛锋芒。
赵移也不说话了,我们之间有道沟壑,不能弥补也无法跨越。
“哈哈,你别这样。”赵移忍俊不禁。
“我们一下子没法完全转移,所以只能分批,你和祝辰止要分开我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
我抬头去看他眼睛,“为什么我们会分开?”
洞外的风嘶吼的越来越凄厉。山洞里晦暗不明,他的眼睛黝黑,没有多余的杂质。一个瞬间我居然看到他眼睛纯黑,没有眼白。
下一刻他恢复正常。
他看着我,将我整个人锁定在原地。
“他要去打先锋。”
没有回旋的余地,这是个唯一选项,我没有资格弃权或着创造选项。
我同意了,他们一离开我就去了内室。
其他内室里有些有人,山洞里头越往深处越黑,光触及不到。
我吐出一口浊气回到厅室,方若知还靠在之前那个位置上。
他一直凝视洞外黑暗愈发厚重的世界,目光随着树木倾倒的方向来回转。
“呼呼 呼呼”风声像呼吸声一样有节奏。
当我感觉自己的皮肤被划破时,方若知站了起来。
他挡在洞口,风被阻隔在外面叫得更大声。
我悄悄往后退,在方若知身后观察。
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失了血色,裸露在外的皮肤不断出现血痕。
外面的世界好像扭曲了,树倒了一地,山洞孤独地驻立在平地上,四周空落落的。
天空原形毕露,像块脏兮兮的画布,深深浅浅,浮现出一张由三个不规则圈组成的脸的形状渐渐向下逼近。
它是挑起这事端的主谋还是帮凶?
方若知脚下已经有一个坑,他身体挺直,但还是有破绽。
有风从他身侧的罅隙挤进山洞,疾速划过我的脸,再没有回头地向前冲。
我猛地反应过来,身体僵硬,大脑嗡嗡作响,洞外的风似乎扎根在里头,摧残着我。
我要进去看看。
“到我身后,别回头!”方若知喝住我。
我走地很艰难,阻力很大,我看着他背影眼发黑,视线朦胧。
“过来。”
几步路,我走了几千年。
我到他身后侧,他全身是血,一双眼睛发着惊人明亮的光。
他的瞳仁纯白,冰冷的无机质视网膜映着被狂风拔起的树木,断成一节,两节。
我惴惴不安地指盼他。
他带血的脸随着时间流逝变的雪白几近透明,脸色非常难看。
他向后退了一步,像妥协似的侧身。
我难以置信,脚比脑子更快地往洞内石壁靠。
来不及了,风带着一声轻轻的“抱歉”袭击了我。
我的左腹被破了个洞,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痕伴着风的呼啸烙在我身上。
我趴在地上视野模糊,他手上握着柄刀,给了他不致倒地的力。
他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在平台边缘留下什么东西,然后利落地跳下去。
贝爷有教在这种危机时刻怎样起死回生吗?
我的血不停地流出我的身体,带着我的体温一起离开,汇聚在我身下。
狂暴的风自穿过我就“呼呼”地通过山洞。
我他妈运气是真不好,碰上这么群狗东西。
眼睛翻白前,我难过得能直接暴毙。
果然做人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