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现实》宋简的猫

4、黑猫

　　我把他带回家时，已是深夜。北方的冬季实在是冷彻心扉，昏黄的路灯下，他团成小小的一个，头顶落满白雪。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我端着刚泡好的热奶茶坐在他身边，“呐，喝一杯，暖暖身子。”
　　那少年兀自缄默着，只把目光向我移了些许，眸子里毫无温度，仿佛冰封千年的水潭。
　　“好吧，你不愿说算了。今晚就先住在我家吧！明天等天气稍好点你再走。”见他迟迟未接过去，我将奶茶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到卧室门前。“你今晚睡在我的房间吧，我睡客厅，其实，本来有两个卧室的，但那个被我堆了点杂物，乱七八糟的。哈哈~”
　　少年点点头算作回应，之后便没了动作。
　　“呃，时间不早了，你快些睡吧，我明天也要上班，所以……”我边挠头，边用手指着他所坐的沙发，“所以，我得睡觉了，你去卧室睡吧！”大概是见我脸上已满是倦色，少年站起身，静悄悄地朝卧室方向走来。
　　像一只高贵，冷艳的黑猫，踱着他优雅的步子。我得承认，自己在那一瞬间有了一种想养猫的冲动。
　　注视着他即将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我眯起眼睛微笑着向他道了一声“晚安，小黑猫。”话音还未落下多久，他就真的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晃了晃，弓起身子，迅速钻进卧室。
　　我的嘴角依旧挂着微笑，且笑意渐浓……
　　第二天，我被闹钟吵醒。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推开卧室的门。是的，卧室门没有锁，屋内一切正常，床上的被褥还维持着它整洁的模样，仿佛昨晚从未有人在这过夜。我慢慢地晃悠到床边，忽然惊讶地发现：在枕头旁边，有一撮黑黑的，类似动物毛发的东西
　　没错了，心里的那个猜测终于得到验证了。我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望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在人间撒下柔和的光辉。
　　一天又在忙碌中度过，夜晚如期而至，除了黑暗的不清自来，还有个人也出现了。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蹲下身和团在同一个路灯下的他相视。
　　“想听一个故事吗？”我向他伸出手，示意他与我一同起来，“那就跟我回家吧！”
　　“我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只黑色的猫，很漂亮的那种。他有一双莹蓝色的眼睛，如果你注视久了，就会有一种仿佛魂都被吸走了的感觉。但是，很不幸，那只黑猫后来跑掉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垂下眼睛，将目光聚在地面上，不再移动。“后来呢？”少年第一次开口说话，声线清冷却带着些杂音，有点像嗓子有痰的感觉，呼噜呼噜地响。“后来呢，我才知道。他离开我的原因……”想到那儿，我欣慰地笑起来，“他啊，是为了救我，要不是因为他，我恐怕已经葬身火海了。”
　　少年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中看出一点别的什么。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吧？”看着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但随即忽然想起什么，又在他发愣的瞬间把手移到他白皙纤细的颈上，“对不起，我忘记了，猫咪应该更喜欢挠脖子才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少年没有把我的手拿开，他偏了偏头，反而让我的手更加靠近他的脖子，而且是颈动脉的位置。“我说是第一眼就知道，你信吗？”手掌心传来脉搏跳动的感觉，像泉涌，一下一下地。“其实，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是吗？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在黑暗里，你会静静地陪着我。”
　　少年想起来了，确实，这些年他是怎样看着他一步步成长成现在的模样的。这期间很辛苦，也有很多无奈。可是，眼前这个青年，眉眼温润，笑容灿烂，无论谁都无法猜测得到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白眼，唾弃，歧视，种种的一切。一幕幕都在少年脑海中浮现，是啊，这些，难道不都是他陪他一起熬过来的吗？难道这样惨痛的的遭遇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吗？
　　少年侧过身，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彼此目光交错，呼吸相容。“猫有九条命，但唯有一颗心。我的这颗心，呈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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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考古早年文笔，竟然比现在写的好
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