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现实》宋简的猫

5、梦里身，世外客

　　我看见他时，他正倚在墙边。眼神淡漠地望着窗外，侧脸在温暖的阳光下倒映成画。
　　周遭是喧闹的人群，有小声打电话的学生，有低头玩手机的中年男人，还有轻哼歌谣哄孩子睡觉的妇女。
　　他看似格格不入，却又平凡如常。
　　于是，百无聊赖的我开始注意他。而他在看着窗外。
　　忽然脑海中浮现这样一首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久到车站的广播传来我要坐的那列火车即将检票的消息，
　　久到我匆匆忙忙地拖着行李箱慌慌张张地赶往站台，也久到回过神时，他已经在我旁边安安稳稳地坐下。
　　又是一样的侧脸，只不过是在夕阳下，红彤彤的。又是一样的眉眼，只不过在我身边，真切切的。
　　我承认，自已像个小姑娘一样发花痴简直是天理难容。我也承认，一个大男人盯着另一个大男人看是非常不礼貌且怪异的。
　　但是，他没有什么感觉。当时人都没有作出表态，何况乎我一个偷窥者呢？哎呀，担忧实在多余。
　　插上耳机，音乐缓缓，如水流淌。连带着催眠的效果，眼皮也深沉地耷拉下来。
　　仿佛沉入最深的海，没入最黑的夜，意识在现实和梦幻中来回挣扎。不过，唯独这一次，幻想没有被现实打败，于是，我带着最清楚的意识，陷入梦境。
　　那梦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我想以后大概也不会忘记。
　　其实，也没有什么内容，与平日做的那些个梦差不多。要非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在车站看到的男人，淡漠疏离的男人。
　　在梦里的每个场景都有他，在厨房做饭的他，在沙发上看书的他，在卧室收拾衣柜的他。而在他的身边，又总是有着一个我。帮他切菜的我，在他旁边听他读书的我，在床上乖巧坐着的我。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视角，我看着自己和他的日常。处在第三者的一个角度上，有点类似于大话西游的结尾。
　　戴上金箍的孙悟空，看着城墙上没带金箍的至尊宝。以及，站在至尊宝对面的紫霞。
　　他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们，说着他从前想都没想过的情话，然后顺理成章地拥抱。
　　皆大欢喜的结尾，能演给屏幕前的观众，却演不进他的心里。
　　然后，我就醒了。再然后，我猛然发现，自己倚在一个小姑娘的肩膀上。
　　“……对不起啊，硌疼你了吧？”我赶紧将头挪开，很不好意思赔笑着道歉。“要不要我帮你捏捏？”
　　小姑娘倒是好爽，大手一挥说不用。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车外，远处零星地散落着几许灯光，标志着几户人家。除此之外，漆黑一片。像是被打翻的墨汁，纯粹地没有任何杂质。
　　“那个……请问原来坐在你座位上的那个男人是下车了吗？”我忍不住好奇，疑惑地问那姑娘。
　　“啊？不是啊，我一直都坐在你旁边的，这里至始至终就是我啊，没有别的人。”那姑娘同样回了我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
　　的确，那姑娘不会骗我的。因为她坐在最里面靠着火车车窗的位置，而我在外面。就算那个人真的中途下车了，我也一定会知道的。
　　就那么点的空位，想走出去还在不惊扰到我的情况下，的确太难了。而且，那姑娘也没有必要骗我啊。想到这儿，我竟然有点想落泪。感觉鼻头酸酸的，暗自责怪那个梦我做的实在是太长了，长到让我恍恍惚惚，虚实不分。
　　可能是我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到极点，坐在我对面的一位老妇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里无不透露着一位长辈的担忧。“小伙子……你没事吧？”
　　“没事，大娘，谢谢您啊~”
　　“小伙子，别想太多。我们知道的年轻人思想压力大，而且一看你又是个极其善良的孩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坐在老大娘身边的老 大爷将她的话补充完整。
　　“没事，没事的~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就是……可能睡蒙了，哈哈~”我打个哈哈，一扫刚睡醒的忧虑和阴霾，换上灿若阳光的笑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老大娘长舒了一口气，目光慈爱地望着我。
　　“啊，对了，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坐在我旁边的那位姑娘转了转她大大的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当时你靠在我肩膀的时候，不停地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谁的名字？”我睁大了双眼，目光如炬地望着她。
　　“轻尘？清晨？好像是这两个发音吧……”
　　然后，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奔腾呼啸而来，随着那两个字的出现，一切都好像回到起点了。
　　又好像没有。
　　时间静止在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倚着墙。而这一次，他视线不再落在窗外，而是准确无误地看向我。
　　我就这样，不争气地哭了。我终于可以勇敢一次了，终于有资格能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面对许许多多。一些来自生活，社会，以及这个世界的不易。
　　同时，我亦相信我们也一定能获得来自众人的理解和原谅。就算真的不能，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很简单的三个字，抵得上所有的承诺和誓言，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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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其实算是小谢清发太太《盗墓笔记》同人《梦中身》的一个贺文。
感谢她让我遇见这么美好的文字
ps：仍旧考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