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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抉择 ...

  •   “他撑不了多久了,母蛊的力量太强了,蛊毒已经发作了。”
      波金轻柔地摸了摸星儿的头,脸上的神色竟带着一丝慈爱,这令景秀更加感到恶心。她惹着胃里的不适,咬牙道:“你做了什么?”
      波金悠闲地落座于房间里的一把太师椅上,支着下巴,有些出神:“做了什么……想要号令一个军队的力量,便得将母蛊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才行,而这个孩子……”
      他又有些可惜地盯着星儿看了一阵:“终究成不了完美的载体。”
      一旁的星儿此时又不由自主抽搐了两下,使他显得更加可憎。
      然而景秀的注意力一直落于波金和星儿两者之间,在她毫无察觉之时,身后一阵轻响,再回神,连汭已掐住了波金的咽喉。
      “你说一个军队的力量,是什么意思?”他一字一顿地质问道,手上的青筋凸起,可是后者却一副意料之中甚至满意地仰头与他愤怒的视线相对。
      照理说,寻常人被卡住咽喉都不会如此淡定,波金却连眼都没眨一下:“连大人若是在此将我杀了,说不定这个国家就得改名换代了。”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连汭手上的力道再施不出半分。
      “赌盘就要停了,胜负即可见分晓,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你要做那个毁局的人么。”
      连汭额角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殷泽给他的指令是毁了天元,毁天元的目的是去除对国家的威胁,如果单单杀掉眼前的人,却无法停止局面的前进,又有何意义。
      理智拉住了他,手上的力道便也松开了来。
      重新获取呼吸的波金咳了几声,心中却越发兴奋,这个连汭,比他想象中更厉害一些呢。
      不愧是殷泽啊。

      “连大人不如和我们玩一个游戏如何?”
      波金缓过气来,拨了拨香炉里的灰。不得不说他真的是十分好看的一个人,无论是在如此狼狈的方才,还是一派闲适的现在,可前提是,没有见过他恶毒的心肠之前。
      连汭知道,波金是一个善于将形势抓在自己手里的人,不管是劣势还是优势,他总有办法将一切按照他的节奏来走,所以他并不是询问他,是他必须和他做这样的游戏。
      “别答应他!”景秀急忙出声遏止,她见过波金的游戏,没人能赢过他,他就是喜欢看人被毁掉,越是毁得彻底他越是高兴。
      可是连汭朝后向她打了个手势,继续问道:“什么游戏。”
      波金瞄了一眼后面有些焦急的景秀,笑意更深:“其实很简单,也不会占用连大人太多时间,我有一个情报像告诉连大人,然后连大人做个选择,看看连大人的选择是否和波金想的一样。”
      看看这故事的结局是否和波金想的一样。
      “若是波金有幸压中了,景秀便留在我这,若是猜错了嘛……”
      他眼光扫过景秀一眼,冲她扬了扬下巴:“就放她走。”
      景秀盯着波金那异色的双瞳,她太了解这个人说话的风格,留下她,便是要杀了她,放了她,便是杀了连汭。
      这样毫无公平性的游戏,波金从小到大玩了不知多少场,依然乐此不疲。
      “我凭什么和你玩?”连汭上前一步,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恰巧挡在了景秀身前波金视线看不到地方。
      “哈哈哈,好问题。”波金笑了,他手指缓缓揉着太阳穴,道:“凭我手上有你想要的情报,凭晏州国上上下下无以计数的人命。”

      连汭望着波金,没有说话。
      片刻后,波金放下了按揉太阳穴的手指,拉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沉默便是默认了。”
      他站起身,悠然地在房内踱了几步,语气轻快道:“先说情报吧。”
      “我在两年前开始养生死蛊,死蛊种于生人身,生蛊放入死人体,从此生者渐死,死者渐生,生死相扣而噬,故为生死蛊。”
      他停下来,像是充满了疼惜地伸手抚摸了星儿那狰狞的脸:“多有意思的东西啊……你知道之前的部落便是用这个方法来进行战争,以寡敌众,百战百胜。”
      “所以你用生死蛊养了一支军队。”连汭语气平平地接道。
      “不对,”波金摇了摇手指:“不是一支,是好几支哦。”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一支军队正在礼央将军所驻之下。”
      连汭皱眉:“那不是……”
      “没错,那之前确实是西奎军,可是西奎军,”波金顿了顿,眼色里充满了不屑:“西奎的军队怎么打得过礼将军麾下浩浩精锐?”
      “所以,从今日开始,西奎军便逐渐撤了,然后城下营帐里住着的……”他凑近连汭耳侧,低声说:“便是阴兵了。”
      “只要母蛊一声令下,阴兵就会发起攻击,阴兵和人可不一样,他们本就死了,死人必然不怕死也不怕疼,这样的对手,活人如何能敌?”
      连汭勾唇嗤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不信,礼央将军盛名在外,我也是听过一二,打仗的奇才啊,可是……”
      “如若军中无粮呢?粮被切断,这仗要如何打呢?”
      他又笑:“当然了,阴兵自然无需此困扰,活人就不一样啦,人啊,无论在如何境地,总是无法忍受饿肚子的。”
      “那支原本在城下的西奎军,已经转移到小郡了。”
      连汭眼眸忽睁,他本来眼角上挑,睁大了更是显得眼圆。
      波金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心中更是愉悦:“小郡虽然难攻,可五千军的突袭到底是抵不过的罢,小郡一旦被破,阴兵再同时攻打越兹,再强健的军队又能抵挡何时?”
      “算算时间,现在小郡的攻击就快开始了罢。”
      他望着连汭越发惨白的脸色,那异色的瞳仁就越发地璀璨。
      他喜欢看人痛苦,越痛苦越精彩。

      “如何?你要如何选择?现在放信通报也许还来得及,毕竟小郡易守难攻,毕竟以西奎那群蠢军的实力,大概需三日方可破城,三日内,仍然可有变数。”

      波金话及此已毕,他又重新坐下,这次他换了个方向,视线便再次可以透过连汭看到景秀了,景秀忽然觉得身体又再次微微颤抖了起来,从那毫无知觉的右手开始,她不懂声色用左手死死压住右手腕。
      波金视线落在景秀那缠满绷带的右手,唇角细微的动了动。
      真有意思。
      然而他很快又将视线移向眼前这个年轻的官员。
      年轻是年轻啊,可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实在不符合少年的年龄,波金在他未开口说话的间隙细细打量着少年的五官。
      面容冷峻,可那挑起来的眼角和嘴角又偏偏好带起来了一丝少年调皮,他猜他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晃眼看却像是十六七八的人。

      连汭面目上毫无表情,神色甚至看上去有些不合时宜的涣散,可他心里却大为震惊,在波金提到小郡,提到越兹时,他甚至一度呼吸都有些不稳,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那是礼央教给他的第一件事——无论处于什么劣势,气度绝不能输半毫,让人看不透你的想法,才会有翻盘的机会。
      冷静,理清局势,找准重点,然后攻击。

      “哼。”
      波金有些出乎意料,看着眼前少年脸上的漠然转为冷笑。
      “精彩。”连汭微微扬了扬下巴,他看似称赞,语气里却难掩嘲讽:“这偷天换日的战术确实是精彩。”
      波金有些疑惑。
      “可是你以为光凭这种战术便能让礼央被打个溃不成军吗?”
      不过几句话,连汭似乎快要翻转局势。
      “哦?”波金忽然略微前倾了身体,手肘撑着椅子的扶手。
      “礼央第一次上沙场不过十五岁,如今已过十年,什么样的战役奇术没有见过,十年来,她没有输过一场,这,可不是单凭运气来的。”
      “嗯……”波金摸着下巴,有些若有所思地敷衍:“这么说来,确实挺厉害。”
      “所以连大人的意思是,波金这个情报有些多次一举了?”他偏着头,看着十分无辜。
      “所以连大人在如此大难当头的当下,竟然……”波金起身,走到连汭身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却忽然朝右转头,有些好笑地:“竟然选择了女人?”
      像是说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眨了眨眼:“殷泽知道吗?你在国难和女人之间,选择了救一个女人?”
      “堂堂一个朝廷命官,不管百姓疾苦,这话说出去真是可笑啊,如此国家,该亡啊。”
      波金最后一个字吐字极轻,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连汭的拳头握了握,他习惯性的伸手要摸腰间的穗头,却想起自己的刀已被留在了上头那座庙里。
      他不喜欢波金如此偷换概念的说法,剑眉微拧,波金以为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不由得更加猖狂:“拾柒啊,你这次真是找了个好人呐。”
      景秀被他如此一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从头到尾的游戏也好,情报也罢,其实不是针对连汭,他一直针对的是她,只是她。
      从那一次她从他的杀局里逃出来开始,他便一直耿耿在怀,他不是要连汭做选择,而是要她做选择。
      思及此,一滴冷汗从景秀额角缓缓滑落。
      可是波金尽对她说了一句话,便又自顾自感叹:“不过真可惜啊,这一仗,得死多少人啊,又得有多少家庭走向悲惨的命运呢,你不会不知道吧,越兹一旦被破,你们的帝都可就不远了。”

      景秀右手的颤抖,忽然停止了。

      “将军,西奎军已经鸣鼓七次了,可迟迟不见动静,有些蹊跷。”
      礼央放下地图,她也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太对劲,照理说,鸣鼓就大多时候代表着士气的振奋和攻击的开启,顺带可以紧绷对方的神经,可是鸣鼓七次却迟迟未见动静的,礼央几乎从未见过。
      到底是为什么?
      她先招手让通报的士兵退下,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人,她从头开始梳理起这场战役,西奎军队的实力远远不如己方,要说人数众多,也只是堪堪能够抗衡,可他们身后却有种莫名的毫不畏惧的勇气。
      这不符合逻辑。
      礼央的视线顺着地图延展出去,从标旗的所在之处顺着一座一座城池而去,最后,她实现落在了地图上一个叫小郡的地方。
      小郡这个地方其实不算多富饶的城镇,甚至称不上什么军事战略点,可是它有一个绝不能失守的理由——它是军粮运输的必经之地,也是储粮的重镇。
      要打仗,粮不能断。
      礼央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在意这个地点,但她想如果她是西奎,正面无法突击,便会走如此之法,一旦毁粮成功,这仗也不必再打。可这又存在一个问题是——运粮路线可有三条之多,敌方如何知道是哪一条?
      礼央摇头,又皱眉放下图纸。可心里的危机和担忧并未有一丝减少,似乎根本没有说服自己的直觉。
      “报——”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是另一个传信的士兵。
      礼央心中的不安被这种急促放大到了极点——
      “报——小郡、小郡异常,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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