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敌成了上将[星际]》探汤

25、第25章

　　“这是怎么回事？”斯卡斯加德的声音带着一股惊讶慌张的音调。

　　孟泠坐在二楼的紧急医务室里，诊疗机器人正在对着他的皮肤扫描。

　　自从孟泠在所有宾客震惊的注视下被“死敌”段上将用衣服蒙着头送上楼，斯卡斯加德至少已经问了五遍一模一样的问题了，尽管都没有人搭理他。

　　斯卡斯加德小心翼翼地觑了一下护送孟泠进来的男人的脸色，只见传闻中的段上将现在面色沉得快和乌碳一样了。

　　最终还是诊疗机器人打破了房间里死一样的沉默，“病人症状为过敏物质引起的风疹团，治疗方案分为短期遏制和长期治疗，使用药剂包括口服药和外敷药。不使用药剂的情况下短期症状会在24小时内消退，后续复发的可能性高于百分之八十。”

　　孟泠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忐忑眼神飞快地瞄了一眼段杓，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便对诊疗机器人说道：“先让它们消失。”

　　诊疗机器人亮了一下，“选择短期遏制方案，外敷药物正在准备中。请保持端正坐姿勿随意移动。”

　　诊疗机器人放出了柔和的蓝光，孟泠闭上眼睛。随着一声快速而轻的“噗”声，外敷药物以喷雾状形式均匀地覆盖在了孟泠皮肤上有红疹的地方。

　　这药物见效极快，短短十几秒孟泠脖子上和脸上的红疹都迅速消退下去，皮肤恢复了原来有些苍白的肤色。

　　“治疗结束。”诊疗机器人收回机械手臂，自动滑开。孟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段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窗边，背对着他们。

　　孟泠内心纠结了很久，还是轻手轻脚地挪过去。看了看窗外，没什么特别的景色。孟泠收回眼睛。

　　“疹子消了。”孟泠说道。

　　段杓好一会儿都没搭理他，就在孟泠以为他今晚上都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段杓终于开口了，冷冷淡淡还带着一丝质问的语气：“你没感觉出来不对？”

　　孟泠有些愣。事后回想的话，他的确觉得脸上有些痒，不过当时他以为是玉米叶扫在脸上的缘故，况且并不算是很难忍受的程度。

　　段杓侧脸看孟泠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段杓突然感觉有点气不顺，自己还没怎么他，连玉米田都能先下手？

　　段杓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撒气的语气，“你是没有感觉吗？自己过敏都不知道。”

　　“没，我只是……”孟泠唯唯诺诺做小伏低。

　　“执政官大人大概是……”斯卡斯加德想来打圆场，却被段上将冷冷瞥了一眼，顿时噤声。

　　年迈的宗教执政官终于察觉到了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劲。

　　明明两个人是争锋相对的死敌，现在段上将更是在呛声孟泠，但斯卡斯加德却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应该消失的人。

　　于是他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从窗户可以看见他们之前所在的玉米田。现在有不少宾客三三两两顺着鹅卵石小径走进玉米田中，弯曲小径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条蜿蜒在玉米田中的银河。

　　宾客们酒后放纵的欢声笑语也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孟泠怔怔地看着他们，看得有些入迷了。

　　于是段杓向他伸手时，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察觉到领口上有一股力道，孟泠吓得差点原地跳了起来。

　　段杓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拿下一片粘在孟泠衣襟上的小小残叶。孟泠没敢动。

　　“你在花园里听到了什么？”段杓突然开口问道。

　　孟泠的心脏提了起来，他不知道段杓为什么又绕回了这个话题。

　　这段偷听的内容成为没人说出来的心照不宣的秘密对于他们两人而言都更好，孟泠现在想掩饰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已经来不及了。

　　况且经过先前玉米田的事情，孟泠已经不太敢再自作聪明在段杓眼皮子底下隐藏什么了。段杓如今阴晴不定的性格，孟大执政官有些畏惧。

　　“听到帕特里奇对你说的那些话了。”孟泠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梗着脖子，有些僵硬地用余光看着窗外。

　　在孟泠内心很深的深处，他是有一点难受的。所有人都喜欢他的竞争者、政敌，而多过于喜欢他。

　　这种隐形的挫败感，被藏在很深的地方，只在孟泠睡前会被翻出来。

　　大概就算被揭露曝光，也没有任何蒂亚星域的公民会相信。

　　在他们眼里，孟泠是一尊水滴不进、油渗不进的铁雕像，冷硬坚决，在他身上很难找到正常的情绪。

　　段杓没有说话，两人之间陷入一段持续时间不短的沉默。

　　然后段杓忽然伸手从口袋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冷冷淡淡地开口说道：“这个，你上次忘了带回去。”

　　孟泠下意识低头看去，段杓手里那个黑色盒子上有熟悉的流光溢彩的纹路，那一刻说不清是为什么，让孟泠的心脏突然沉了一下。

　　他接过盒子，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想把它收起来。

　　“打开看看。”段杓突然提醒道。

　　孟泠抬头怔愣地看了他一眼，像一具机器人一样听话地执行命令，打开了盒盖。

　　里面只有一层乳白色的锦布，是空的。

　　孟泠的眼睛微微睁大，懵了。

　　段杓微微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语气里含着一点抱怨，“……大概是舰队里科研室的人拿走了——他们每次看到科学部都眼红，下次我让他们送回来。”

　　孟泠依旧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段杓似乎有些烦躁地看了那盒子一眼，然后动作粗暴地把他的礼服胸口——一簇花束一样的胸针摘了下来，放进孟泠手上的盒子里。

　　他瞥了一眼孟泠昂贵礼服空荡荡的胸口，“这个暂且当做凭证好了。”

　　孟泠盯着盒子里，乳白色的锦布上托着一个一看就很昂贵的，用各色宝石雕刻成花朵组成一簇花模样的胸针。极为精致。

　　从来不戴胸针的孟泠突然开始理解了那些贵族们对这种昂贵但小巧不起眼的装饰品的钟爱。

　　·

　　“上将和首席执政官……”一个贵族正压低了声音在年迈的宗教执政官耳边问着，无奈后者听力下降，他不得不瞄了楼梯一眼然后提高了一点音量。

　　周围其他宾客都在盯着他们。

　　不光他一个人好奇，看到传闻中互为死敌的上将和首席执政官从露台回来时的场景，大厅里的众人可谓是瞠目结舌。

　　让他们好奇的不光是孟泠被衣服挡住的脸上发生了什么，还有段上将居然用那种看上去似乎……似乎很亲密的姿势把首席执政官带上了楼。

　　好奇，好奇得抓耳挠腮。

　　但是没人敢问。

　　于是斯卡斯加德一从楼上下来，就像腐尸引来了一群秃鹫一样把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但是斯卡斯加德同样对刚刚看到的情景震惊意外，他不敢轻易说出来。所有试图从他嘴里撬出秘密的人都铩羽而归。

　　不过孟泠的意外倒并不是一件必须隐瞒的事，“执政官大人有些轻微过敏——大概是玉米叶引起的。”斯卡斯加德解释道。

　　众人的疑问被解答了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由每个人在他们的脑海里用疯狂的想象力脑补成型。

　　这些人之中，副官佐恩是最忐忑慌张的。

　　段上将带着自家上司回来的时候，佐恩震惊慌乱地想跟上去，却被段上将无声斥退了。孟泠的手从衣服里伸出来对他摆了摆。

　　等到斯卡斯加德下楼，佐恩再次提出要去看自家上司，却又被斯卡斯加德拦住了。

　　听说孟泠是轻微过敏后，佐恩稍微放下了心。

　　难道上次执政官大人送给上将的“礼物”起作用了？佐恩不由得这样想到。

　　在他忐忑焦急的等待中，孟泠终于下楼了。

　　执政官的衣着整洁，皮肤如常，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冷硬，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佐恩连忙迎上去。

　　“我们先走了。”孟泠跟斯卡斯加德打了个招呼，无视其他人，离开了斯卡斯加德的庄园。

　　众宾客的目光都不由得汇聚在了他身上，却没人敢开口问，只能眼睁睁看着首席执政官的背影消失。

　　·

　　“长……”佐恩愧疚地想对自己失职表示悔恨，却被孟泠打断了。

　　“你对帕特里奇这个人怎么看。”孟泠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偏离了佐恩的预料，他下意识“啊？”了一声。

　　然后谨慎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他是个理想主义者。”

　　“就这些？”孟泠反问。

　　佐恩拿不准执政官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他只能谨慎地回答：“帕特里奇不缺乏聪明才干，也有一些优势。理想主义不可否认让他的声誉更高，但这些或许在他接触到真实的权力的时候会逐渐崩塌——他必须得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安抚他的理想主义头脑。”

　　“所以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孟泠轻飘飘地问道。

　　佐恩却在听到这个问题是悚然一惊，整个人都绷直了，像一个突然被将军点大名的士兵，“当然！执政官大人，我当然是站在您这边的！”

　　说完这句话，佐恩像是整个人过了一遍桑拿，喘了几下粗气。

　　执政官大人为什么会觉得他的贴身副官是站在敌人阵营的？执政官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佐恩一反往常的强硬、坚决的语气让孟泠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以前没怎么注意过佐恩，现在才发现佐恩的眼睛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深褐色，他的头发也不完全是灰色的，而是夹杂着少量未褪尽的红棕色。

　　执政官难得的直视的目光让佐恩心里打鼓，身子不由自主挺直了一些。

　　孟泠收集了这些让他新奇的讯息，然后终于把议题转回帕特里奇，“所以你觉得帕特里奇不行？”

　　“不只我觉得，执政官大人，”佐恩说得斩钉截铁，“一个正常的具有明辨是非能力的人都应该明白帕特里奇还远远不够。”

　　“他和段杓私下谈了一会儿。”孟泠冷不丁地抛出这句话。

　　佐恩下意识愣了一下，但马上他就用更确凿无疑的语气说道：“上将那样的人更能明白这一点。不过这样的场合，即使只是泛泛之交也要遵循礼节敷衍一下。”

　　“他在敷衍他？”孟泠问出这句话的声音很轻，他看着车窗外，像是在思考什么。

　　佐恩识趣地没有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