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她千娇百媚》再吃一小碗

42、第四十二章

　　昭玉坐在小轿中，挑起帘子，望着帘外的红瓦高墙，还是觉得有些飘忽。

　　哪怕知道楚哥哥的身份非同寻常，可坐着轿子入宫她想也不敢想。

　　今早上楚哥哥也未过来寻她，近中午的时候才有侍卫过来，说什么楚哥哥让她入宫。她本不想来的，可如今对着几个陌生的侍卫哥哥也不敢撒娇拒绝。

　　昭玉小声嘟囔着怨了祁楚几声，恰好轿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落地，令她下意识地捂住嘴。

　　祁楚掀开门帘，便对上昭玉那双瞪大的双眸，嘴角不由又含起一丝笑意。

　　见他如此，昭玉确信他没听见自个儿嘟囔的话，心底松了口气，挺直脊背理直气壮了起来：
　　“楚哥哥都不先与我说一声，随便使唤两个人就将我带来了。”

　　“楚哥哥以为小玉会觉得惊喜。”祁楚柔声回了一句，伸出手想牵着昭玉下轿。

　　可昭玉伸了伸手又收回去了。

　　他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小玉不喜欢皇宫吗？你平日里不是爱看牵扯皇宫的画本子？”

　　“我…我不喜欢。”昭玉瘪了瘪嘴，双手叠放在腿上，整个人绷的紧紧的：
　　“楚哥哥陪我回去。”

　　刚透过帘子瞧了几眼，她心底便觉得不舒服，这会儿车帘被彻底掀开，都能望见前面的宫殿，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这副模样与祁楚原先料想的欢快惊奇的模样毫不相干，祁楚原想柔声宽慰两句，可张口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晓昭玉为何不喜欢这儿。

　　兴许是惧怕陌生的地方？

　　他忆起昭玉头回进王府时的模样，收回手揉了揉眉头，又朝着轿子里迈了一步，直接将昭玉打横抱起。
　　“可楚哥哥在，昭玉总会喜欢上这儿的。”

　　昭玉被他抱的猝不及防，瞪了他两眼似要反驳他，可双眼一瞥两旁站着的侍卫，又顿时羞红了满脸，将脑袋闷进他怀里。

　　再将人放下时，已进了乾清宫内。

　　左侧房间内的书桌和宝座先前还积满了灰尘，这会儿整个屋子都被清扫的焕然一新。

　　宝座上坐着个白发斑驳的羸弱老人。昭玉被祁楚放下后便注意到了这人，第一眼她便对这人极为不喜欢。

　　她还是头一回对一个第一次见的人有不喜欢这样的情感，吓得她赶紧抓住祁楚袖口躲到了人身后。

　　祁楚垂下脑袋无奈地拍了拍攥着自己袖口的手背。

　　特意替江鸿调理了几日的身子，好不容易有了副人样，才敢叫昭玉过来，没成想还是将人吓到了。

　　他抬起眼眸，某种原先温和的春意顿时化作刺骨的寒风，沉声吐出两个字：“说吧。”

　　江鸿收了收自己瘫倒在宝座上半死不活的模样，微微直起身子，双眼紧盯着昭玉，嗓音带着难以压抑的激动：“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沙哑的声音配上这样的语气，再加上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直接将昭玉吓得挤出泪来。

　　“楚哥哥……”她双手攥紧祁楚的衣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委屈地对着人问道：“楚哥哥是不是不想和我成婚了……要将我卖给这个人……”

　　祁楚听完也顾不得江鸿，微微俯下身揉了揉昭玉的脑袋，柔声哄道：
　　“楚哥哥哪里舍得？不妨听这人讲话说完？”

　　昭玉也不乐意相信祁楚要抛下自己，可宝座上的老人实在令她害怕。

　　她看也不敢看那人，躲在祁楚身后扯着嗓子高声道：“我不告诉你我叫什么，你有什么话直接与我说就是了。”

　　嗓音落下，无人回应，只传来几声风吹门窗的声音。

　　昭玉正要开口让祁楚带自己离开，那人又开口了：
　　“朕是你的父亲，小姑娘……你……你将名字告诉我，再唤朕一声父亲，朕直接将王位传给你可好？”

　　“不…我才没有父亲……我只有娘亲……”昭玉用力摇了摇头，这人的条件她没听清，倒是听清了“父亲”二字。

　　她对自己父亲再怎么不了解，想想娘亲面对她时，有时难掩的厌恶情绪，也晓得自己的父亲是个怎样的存在。

　　江鸿原有些泄气，听到后半段话顿时双眼一亮，“那带朕去见你的娘亲，这位置朕……朕立刻传给你！”

　　他声音突然高昂几分，昭玉被吓得身子一颤。

　　祁楚猛的将人护进怀里。

　　在那日江鸿许诺将位置传给昭玉之前，他便已有了类似的心思，只是不知江鸿态度如何，加之不愿让昭玉与江鸿相见，才没立刻行动。

　　但这个法子到底还是好。

　　毕竟他替昭玉安排的身份再如何高贵，也比不得当朝天子的女儿。

　　“江鸿，你先前可没提过还有条件。”他冷冷盯着江鸿，“如今人已让你见了，若是不成，便算了。”

　　若非忧心江家做了两代皇帝，自己篡位名不正言不顺，他实在不愿留下江鸿这条性命。

　　见祁楚要将人带走，江鸿一时间也有些急了，急忙道：“朕随口一提罢了……朕见到女儿便够了，你让她到朕跟前来，让朕好好看看她与心儿有没有相似之处，若有，朕立刻将皇位传与她。”

　　祁楚皱紧了眉头，正要在说什么，被昭玉打断道：“楚哥哥要我过去吗？我能不能只过去几步？不到他旁边？”

　　昭玉水润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他攥了攥昭玉的小手，又侧过眼望向江鸿，江鸿连连点头。

　　昭玉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在书桌前面两步停了下来，任由那人打量，她壮了壮胆子问道：“你答应楚哥哥的事情可以做了吗？我不要你这位置，你给楚哥哥就好。”

　　江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再走近两步，这屋里昏暗，我还未看清。”

　　昭玉想拒绝，可对方模样太虚弱，加上祁楚在她身侧，她还是再度上前两步。

　　刚站稳，正要再开口，便见江鸿猛然站起，伸出手握紧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上还攥着把匕首，浑浊的眼眸中带着精明的光芒：
　　“祁楚，朕也不必和你谈条件，现在带朕去见心儿。”

　　祁楚眯眼望着匕首，这是江河暗中寻来给他防身的，一直藏在袖中，他知晓，却也没说，包括他的部下给他送的一些补药他也一直默许。

　　忧心的便是赶尽杀绝会起到反效果。

　　毕竟江平眠还在外头安安稳稳的活着。

　　可这会儿，似乎不必再顾虑了。

　　他冷声回道：“江鸿，你既想苟活，就不该想这些出格的事。”

　　“出格……咳……”江鸿猛的咳了一声，刚才起身似是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
　　“你将朕折磨成这样，朕如何都不算出格。要不让朕去见心儿，圆了朕的心愿，要不……咳……”

　　他咳了半晌才继续道：“要不你就看着这小姑娘死在朕的刀下！朕与她没什么父女之情，倒是你……就要和朕一般抱憾终身了！”

　　祁楚往前走了两步，没说话。

　　江鸿一惊，匕首倏地贴上昭玉手腕。

　　昭玉身子猛的颤抖起来，小声啜泣，却还是倔强道：“楚哥哥不要理这人，娘亲才不想见到这恶人！我……我若是没了，娘亲也高兴……楚哥哥……楚哥哥……”

　　后边的话还没舍得说出口，耳畔传来一声脆响。

　　他刚才并没走到昭玉身侧，任由昭玉向前走了两步才让江鸿有了可乘之机，真动起手来，兴许丢了性命，江鸿都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被祁楚夺去匕首，从下往上斩断手腕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等痛觉传来，看着一直手被人丢在桌面上，江鸿才发觉，自己以为得逞的计谋实则蠢得让人看不下去。

　　江鸿痛的叫了几声，便开始无边际的谩骂起祁楚来。

　　搂着昭玉的祁楚走到门边，又回头盯着他道：“留着你的性命，本王也一直觉得自己畏首畏尾，如今你敢借昭玉使计，本王也寻不出什么留着你的理由。”

　　说罢，他推门走出。

　　一直到殿外才停下步子。

　　昭玉颊上还挂满了泪，他抬手想替她擦拭，却被她往后仰了仰脑袋躲了过去。

　　祁楚有些讶异，望着昭玉左臂袖子上溅上的几滴血珠，眼眸有些深邃。

　　“我……我要回去沐浴……”被这恶人碰了几下，昭玉都觉得自个不干净了，她握着自己的手臂，委委屈屈的声依旧带着哭腔：
　　“被这恶人碰了一下，昭玉都觉得自己脏了……”

　　祁楚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却也无奈的不知该怎么回应。

　　既然昭玉不提，他也不愿再替她回忆刚才事情，只能嗓音轻柔的哄道：“好，楚哥哥带小玉回王府沐浴。”

　　*

　　缩在木桶中沐浴时，在乾清宫的情景才清晰地浮上脑袋。

　　她当时心底害怕，还在想着自己不舍得让楚哥哥去找别人，可仍能感觉到，从楚哥哥那儿传来的狠厉。

　　有些吓人……
　　可她却不讨厌。

　　昭玉双颊微微泛红，一直到擦干身子，走进里屋，脸上的红晕也为消散。

　　祁楚已坐在里头等着她了。

　　见她进来，微微抬首望着她。

　　“若是楚哥哥先唬着江鸿，应下他去见明心大师的要求，让他将位置传给你，是不是也成？”
　　祁楚无奈地叹了声：“倒是楚哥哥抢了昭玉的皇位了。”

　　昭玉怔了怔，往祁楚身侧一坐，用力摇了摇头：
　　“楚哥哥做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小玉也不想要什么皇位，是这这恶人该死！还想用小玉威胁楚哥哥，难怪娘亲当初想尽法子都要离开，我见皇宫这样讨厌兴许就是在娘亲肚子里时便留下的！”

　　祁楚见她说到最后有些气恼，双颊微微鼓起，原先自己一个人坐着这出闷想出的苦恼顿时烟消云散。

　　他揉了揉昭玉的脑袋，哪怕知道昭玉不知道皇位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打算解释，只顺着昭玉的话道：
　　“是，这位置本就是楚哥哥的。”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这恶人不怎么样，却也有个好父亲。”

　　昭玉眨了眨，眸中带着困惑。

　　祁楚本就想细说，缓缓道：
　　“这位置也可说是楚哥哥父亲的。”

　　他顿了顿才细细道：
　　“楚哥哥父亲在外受了重伤，他的父亲代为上位，可他父亲一直记着这位置该是谁的，即便楚哥哥父亲去世，也还是将年幼的楚哥哥接回宫内。”
　　“可惜的是，他走的太早，即便看出了这恶人的狼子野心，也没来得及扼杀，楚哥哥那会儿不懂事，也只能任由恶人将属于自己的位置夺走了。”
　　“楚哥哥原先比小玉还单纯，还想着自己当个王爷也算不错，等到这恶人赶尽杀绝，楚哥哥才回过神，赶紧逃了。”

　　他那会儿已不是不懂事的年纪，可面对江鸿的无耻行径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在对方手底下苟延残喘了几年，直到身边之人为护他而亡时，才猛然惊醒过来，自己究竟该如何。

　　还好，不算太晚，他父亲忠心的部下，江鸿父亲为他安排的下属官员，进入霞云庵后，他才真正与这些人筹划起来。

　　“楚哥哥便是那会儿躲来霞云庵了吗？”昭玉托腮听着，眼眉紧紧纠起，下意识接了一句，说完捂住嘴，想起了两人的初见。她知晓楚哥哥定然不愿回忆起在庵里逃亡的日子。

　　祁楚没回答，望向昭玉的眼眸中带着无尽的情意，“碰见小玉兴许是楚哥哥那段时间里唯一的幸事了。”

　　昭玉双颊更红，自打决定和楚哥哥成婚后，越发知晓男女之事，听到这样的情话竟不知道怎么接了。

　　祁楚碰了碰她滚烫的脸颊，温声问道：“只是，楚哥哥现在是篡位的恶人，想必日后各地有不少人打着正道名号来推翻楚哥哥，小玉还要与楚哥哥成婚吗？”

　　这话听得昭玉一急，伸出手臂环住祁楚胳膊，笃定的用力回答道：“自然！初非楚哥哥哪日不要我了，不然小玉便要赖在楚哥哥身边！”

　　见昭玉焦急的模样，祁楚心情愈发平和，有模有样的反驳道：“昨日小玉不还闹着要先算好去娘亲跟前成亲的日子？兴许小玉想赖的只有娘亲身边。”

　　“不是！小玉是想将早些娘亲和她爱人的定情信物送去……”
　　昭玉原本激动的语气在提到定情信物时弱了几分，祁楚唇角一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怎么从不见小玉酱那定情信物拿出来看过？”

　　昭玉眨了眨眼，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眸道：“我……我回来便有些忘了，总归就在我屋子里呢，回去一寻便寻到了。”

　　祁楚伸手微微抬起昭玉的下巴，含着笑意体贴的回道：“那楚哥哥陪着小玉一块儿寻，总不会是小玉将那定情信物送给哪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