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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青墨 ...

  •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诗经·国风·郑风·风雨》

      阳光消退,黑暗笼罩大地。

      “砰!砰!砰!”

      一颗子弹划过男人的肩膀,鲜血瞬间蔓延而出。

      该死!得赶快甩掉他们才行。男子忍着剧痛继续奔跑。

      “这边,快,他受伤了,应该跑不远。”后面三个黑衣人对前面那个身影穷追不舍。

      ……

      酒吧与酒吧两栋建筑物之间隔出来的小巷子里,每天都有很多人穿行而过,也很经常能见到靠在墙边拥吻的情侣。谌白墨每天都要经过这样一条巷子回家,他已经搬到江清那里去住了。江清说今晚有个急诊,不能来接自己了,叫他打车回去并嘱咐了好几遍让他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但其实谌白墨说过以后不用麻烦他来接,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但江清还是只要一有空就会来接他,风雨无阻且十分准时。

      此时,谌白墨又看到了一对正吻得火热的男女,空气中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和女性荷尔蒙浓浓的气息。唉,虽说不是光天化日,但是他们也太不挑场合了,好歹这是公共场合,他一边叹气,一边往前走。

      突然,有个男人用身体把谌白墨撞到了墙边,用一只手制住了他。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干什……”

      男子的嘴唇盖上了谌白墨刚要说话半开的双唇,然后温热的舌头从齿间滑进,缠上他的舌头。

      谌白墨想推开他,却听到男子在他耳边说:“别动!”那声音听起来极具震慑力,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他看到有三个男人快速从他面前跑过。

      稍微抵抗后,谌白墨的身体不动了,只有毫无防备的喉咙咕嘟咕嘟地上下滑动。

      看到追自己的那三个黑衣人走远了,青慕远才放开谌白墨。

      “啊!你受伤了!。”谌白墨这才看到男子肩膀上那团血迹。“我送你去医院吧。”

      “送我回家。”

      “啊?”

      “你会开车吗?”

      “会,但是……”

      “会开就行,别但是了,跟我走。”

      “但是我没带驾照啊。”

      “没事,快跟我走。”青慕远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肩膀,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他走得很快,而谌白墨还怔在原地,似乎是感觉到后面的人并没有跟上来,他转头对谌白墨说:“快点!”

      谌白墨于是小跑着赶紧追了上去。

      以后的很多年里,他有时候会想,当初为什么要听话跟上去,他的过往经验告诉他,绝对不可以对陌生人这么没有防备之心,但身体就是先于理智行动了。如果当初他没有跟上去,会怎么样?这并不是后悔,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和好奇。

      ……

      “嘀......” 地下停车场里有辆车亮起了灯,谌白墨看到了一辆超跑。

      银黑色跑车正嚣张狂野地升起车门,流畅的曲线型车身,前后双叉臂的悬架架构,还有车尾配备的主动扰流板,这一切让跑车在地下停车场并不明亮的照明系统里看起来就像个幽灵。

      谌白墨心跳加速,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这台跑车的所有数据:全球首款功率质量比为1:1的公路合法车型,也是全球首款超级汽车——功率达到1000kW以上的公路合法车型,同时也是使用合法公路轮胎最大弯道G值达到2G......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爱豪车,而是因为江清曾跟他说起过这款车,这是江清梦寐以求却负担不起的车型,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因为这是限量款的,全球只有六辆。

      “上车。”青慕远推了一下站着不动的谌白墨。

      车的储物箱里有急救药箱,谌白墨帮青慕远做了简单的紧急包扎处理。幸好从小跟着江清长大,耳濡目染的,也懂得了不少医学知识。

      “你肩膀上的伤,是枪伤吗?”那是一条浅浅的沟状伤痕,肩膀上的肉被削掉了一些。

      “嗯。”

      青慕远很干脆地给了谌白墨一个肯定的回答。

      “还好只是掠过性枪伤,要不然我这只手臂可能就要废了。”

      “为什么会有枪伤?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有枪吧,你是在被□□的人追杀吗?”

      “无可奉告。”

      “那,那……你……”谌白墨欲言又止,他在纠结要不要问那个问题。算了,还是不问了。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

      青慕远打开了车内的导航系统, “你跟着导航开就行了。”

      “好。”

      车出了市区,一路向着郊外驶去,路越走越偏僻,开始还三三两两的能看到几辆车,走到后来,路上就只剩下他们一辆车了。

      不知开了多久,谌白墨看到前方有建筑物的朦胧阴影,与黑夜连成一片,看不太真切。

      前方有个岗亭,里面的安保人员站得笔挺。

      借着路边一排排直立的照明灯,他已经能清晰地看见远处的别墅了。路的右边是一片海滩,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音。

      谌白墨打了个哈欠,竟觉得有些困了。一路上青慕远也没有跟他说话。

      “快到了。”青慕远突然开口。

      谌白墨抬眼望去,只见别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一排人,看上去恭恭敬敬,像是为了迎接主人回家。

      到了目的地,他想下车,还不等他拉开车门,就已经有人走过来先他一步拉开了。

      “少爷,您回来了。”站在车外的中年男子对着青慕远说。

      谌白墨跟着青慕远进了别墅,这是一栋四层楼高的欧式建筑,总体色调洁白素雅,看上去非常舒适,大厅从一楼到四楼架空,天花板是透明玻璃顶的,在僻静海边,抬头就能看见满天星辰。他处在星辰和大海之间,感觉就像在做梦。

      他不知道自己跟进来干什么,他就这么干站着看着医生、护士、管家、仆人在忙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应该回去了,他应该在门口就向他告别的。

      “那个,既然你已经安全到家了,也没什么事了,那么我也该回去了。”他对着正被医生缝合伤口的青慕远说。

      “别走。今晚住这里。”

      “啊?不麻烦了,我还是回去好了。”

      旁边的医生嗤笑了一声,“你就听他的吧,这地方这么偏僻,你回去也不方便。”

      医生看起来年纪和江清差不多大,二十五六的样子,戴着一副银边方框眼镜,气质斯文儒雅。谌白墨不禁在心里把他和江清比较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嗯,还是江清好看。

      “是啊,今晚就住下吧,还没好好谢谢您送少爷回来呢。”一旁的管家也附和道。

      医生缝合完了,站起来,走到谌白墨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表情既严肃凝重又带着几丝疑惑。

      谌白墨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感觉他的眼光就像X射线一样在检视自己。

      医生对谌白墨说:“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认错人了吧?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你。”谌白墨假装随意地回答。

      竟然在他面前撩他的人,青慕远有点生气。“你还不走?”

      “走,我的大少爷,这就走。注意伤口24小时内不要碰水,有问题随时叫我。”

      ......

      洗完澡出来,谌白墨问管家自己今晚睡哪。

      “请跟我来,这边。”

      管家把他带到一扇白色的木门前。谌白墨进去,看见青慕远正躺在床上。

      “啊!打扰了,管家叫我进来的,我今晚要跟你睡吗?你家那么大,没有客房什么的吗?没有的话,我睡客厅也行的。”

      青慕远坐起身,看着喋喋不休的谌白墨——身材清瘦而匀称,睡衣穿在他身上略显宽大,发丝未干的几滴水珠顺着脖子流下,蜿蜒经过性感的锁骨,一路下滑到胸膛,里面洁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突然觉得身体有点燥热,问: “你跟男人做过吗?”

      “做?做什么?”

      装傻还是真傻?

      青慕远拽过站着的谌白墨,突然把他压到床上,两个人炽热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

      他看着谌白墨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他呼出的热气灼到自己脸上。他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他的眼眸很漂亮,像黎明前即将破晓的天空的颜色,内敛着光芒,静静发光。身下的人突然流露出惊恐的眼神,像只无辜的小绵羊误入猎人的陷阱般无助,闪烁的大眼睛似乎都要蒙上一层水雾了,这种无辜无助,楚楚可怜的模样是那么的充满诱惑力,或许小绵羊只是故意设置的诱饵,在引诱他向陷阱靠近。

      摆脱诱惑的唯一方法就是向诱惑低头。抗拒诱惑,你的灵魂便会生病,禁止它得到什么,它偏偏越渴望什么。

      猝不及防的吻落在谌白墨的唇上,然后转移到脖子上,青慕远一边亲吻一边解他的衣服。

      “停下,放开我。”谌白墨用力反抗,想推开青慕远,奈何他力气太大,根本推不开。受伤了力气还这么大,这种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不禁让他觉得可怕。

      “啊!”青慕远突然吃痛地叫了一声,金属的冰冷质感给他燥热的身体降了温,鲜血瞬间从他的腰侧流了出来。

      “你干什么?”他愤怒地夺过谌白墨手中的刀,用力扔到地上,然后放开他,用手捂住伤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谌白墨迅速起身。

      “捅你一刀看你有没有事,不是故意的?我看你百分之百就是故意的,而且谁没事会带把刀在身上。”

      “对不起,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条件反射。那是我今天晚上刚买的美工刀。”

      “什么条件反射?这么暴力。”

      “说来话长,总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很抱歉。我先去帮你叫医生。”

      管家看到惊慌跑出来的谌白墨,满脸疑惑的表情。

      “快叫医生,你家少爷又受伤了。”

      ……

      十分钟后,医生来了,看到谌白墨不整的衣衫和脖子上的吻痕,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怎么搞的?”医生检查着青慕远的伤口,“还好伤口不深,没伤到内脏,只是皮外伤”。

      青慕远用眼神示意他看谌白墨。

      “他刺的?这么野?哪里带回来的?”

      青慕远没有回答他。

      “大少爷,我一个小时前刚给你包扎完。受伤了就不要瞎折腾了,纵欲不利于伤口的愈合,这不,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活该你。”

      “少罗嗦。”

      医生又盯着谌白墨看了一会,“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像一个人,现在越看越觉得像。”

      谌白墨:“我本来就是人。”

      医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阿多尼斯。”

      听到这个名字,青慕远看到谌白墨怔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仿佛秘密被识破后的惊讶与不安,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他确实看见了。阿多尼斯,不是古希腊的美男子植物神吗?

      ......

      江清是凌晨四点才下班回的家,回到家,发现谌白墨并不在房间里。没回来吗?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但说不定他只是去同学家了,万一他睡着了打扰到他怎么办?

      江清犹豫了一会,还是拨了电话。

      ……

      青慕远睡得很浅,听到手机振动声就醒了。那是谌白墨落下的手机。

      开始青慕远没想理那手机,但那手机一直响,响到自动挂断没两分钟又打过来。于是他不得不起床接电话。

      “白墨。”电话那头传出声音。

      “我不是。”

      “请问你是?白墨在你那里吗?他没事吧?”

      “没事。”青慕远简单回答就挂断了电话,好不容易才睡着结果被吵醒的他实在没有心情和对方多说什么。

      ……

      翌日清晨。

      青慕远走出房门就看见谌白墨站在客厅的窗前,像是在发呆,清晨的阳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仿佛初秋飘零的落叶,透着一股清凉的忧伤。

      “你醒了。昨晚的事,真的很对不起,伤口会不会很痛?”谌白墨回头冲他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还有,我的手机落在你房里了。”

      青慕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谌白墨转过头继续朝窗外眺望,“你家花园真漂亮。”

      英式风格的花园充满自由、野性、浪漫、无拘无束、回归自然之美。花园占地面积5000多平方米,花坛内的植物品种,随不同季节而变换,四季花开不败。此时正盛开着的是象牙海棠、大丽菊、葱兰、木芙蓉和桂花。错落有致的混植,富于变化的层次与线条,带来饱满生动、复杂有趣的多元视觉效果。

      好想把它画下来。

      “我以后可以来你家的花园画画吗?”

      “什么?画画?”青慕远皱起眉头。

      “不行就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可以。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那个,我要回去了。”

      “吃完早餐再走吧,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你自己回不去,这边没有公共交通。”

      “啊?”

      突然,窗台里窜进一只猫,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盯着谌白墨看,然后跳下来蹲在他脚边,蹭着他的裤腿喵喵喵地叫。

      “好可爱的橘猫,你养的吗?它叫什么名字?”

      “猫就是猫,为什么要有名字?”青慕远冷冷地回答,“你都还没有问我叫什么名字。”

      “哦,对哦。不过我也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谌白墨蹲下来抚摸小橘猫,猫就这样很温驯地任他顺着毛。“我叫谌白墨。不是陈旧的陈,是一个言字旁一个甚字的谌。”

      “我叫青慕远。”

      “少爷,早餐已经做好了。”管家走进客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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