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反派哥哥操碎心的小神明》麻酱茄盒

18、【18】

　　宁安美术馆开业那天，可以说是名流聚集、衣香鬓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五星级大酒店剪彩。
　　最为诡异的是，美术馆的老板兼成名已久的美女艺术家陈安宁却没有到现场。
　　后来闲杂人潮渐渐散去，只余下一些零散的来接受艺术洗礼的客人。
　　门口特地挂了一张陈安宁本人巨大的自画像，傲气卓然的眼神像在睥睨着进入美术馆的每一个人，只是黑白画像、放大的比例又是这么惊人，所以看起来说不出的怪。
　　此刻今朔城就捧着一束玫瑰站在她的画像前。

　　他盯着画看了两分钟，然后忍无可忍地笑了起来。
　　因为那幅画下面还有个牌子：
　　“老板出差，上供请自便。”
　　字体飘逸，灵动如游龙。

　　陈安宁就是这么不拘小节，明明是件平平凡凡的事情，非得自黑来搞笑，就好像是把别人亲近她的路全部给堵上一样，偏要表现出：我就是这么奇葩，你管我，滚远点。
　　今朔城摇头失笑，将手里的捧花放在肖像画前面的一个台子上，退后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地让美术馆现场他雇来的工作人员帮忙把捧花和台子一并抬到仓库里去。
　　这像什么样子？真摆成一个灵台了

　　“这是一副后现代主义的作品，来自一位在生前几乎没有人知道的画家，是的，没错，他死后这些作品才被大家收集……”
　　今朔城听到一道稚嫩又流畅的童声，说的是很地道的英文，他循声而去，见是身着玫红色百褶裙的今洺，踩着小皮鞋，有板有眼地跟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介绍一副线条简单、乍一眼看上去让人没什么头脑的画作。

　　外国女士一直和颜悦色地听着，时不时地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今洺、点头微笑。
　　今朔城就看着两个人有问有答地说了一堆，有些他听不懂有些他听得懂。
　　果然，安宁还是称心如意地拥有了一个艺术天赋绝佳的孩子，似乎能弥补她早年在嘉树身上的挫败感？

　　说完之后，今洺很有礼貌地说：“谢谢你来到美术馆参观，以后我们还有其他风格的展览，如果有机会的话，欢迎再来。”
　　那位女士很开心地说：“我应该谢谢你。”
　　她注意到那个高大挺拔、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相貌不凡的男人，已经在旁边注视他们许久，所以特地对那人说：“这孩子的艺术素养和语言表达能力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次能来到这里参观、认识到这么优秀的小艺术家，是我预料不到的。”
　　今朔城也微笑点头。
　　末了，今洺和那位女士挥手告别，回头一笑露出满牙：
　　“哇，你来偷看我啊！”

　　今朔城没忍住，笑意从眼角眉梢溢出来：“英文不错，我听得都收获不少，不过，人家刚一走，怎么你就一点淑女范都没有啦？”
　　今洺抱着胳膊：“我才不是淑女呢！我妈妈说了，我是个小魔女！”
　　今朔城揉揉她的脑袋敷衍道：“没错没错，你不只是小魔女，你还是魔鬼之女。”

　　“你不是有事说不来吗？”今洺瞅他，哼又说谎了！
　　今朔城确实忙得很，不过——
　　“今天你外公在拍摄不能来，你哥呢，又在上学，所以我就好不容易丢掉工作来探望下你，看看你这个小志愿者做的怎么样？”

　　说着，他试探性地低下身，伸出双手想搂住女孩把她抱起来。
　　结果还是被今洺发现了，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哇！又被我抓住了，你又想偷偷抱我！”
　　今朔城被撞破也不觉得尴尬，只是遗憾得不行：“爸爸不能抱一下你吗？”
　　今洺叉腰，啧啧，瞧瞧，现在的大人有多么得会卖惨！这就觉得委屈了呀！

　　“等什么时候妈妈同意了，我亲自抱你。”今洺信誓旦旦拍拍胸脯。
　　今朔城点头又轻声疑问：“那你妈妈难道同意你来找我吗？她知道爸爸给你买冰淇淋吗？”
　　然后，用一种“你看我们是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的欠揍眼神看她。
　　今洺梗住，大人……真是鸡贼！

　　—

　　今朔城待了不多时就走了，今洺寂寞地在美术馆里晃荡，彤彤在后面正跟几个工作人员一起磕着瓜子，偶尔盯下她，但是并不走过来。
　　大小姐自己说要体验生活！谁敢跟她抢！

　　今洺正在拿卫生纸擦拭一个石膏雕塑上落的灰尘，就在这时候，门口又传来“欢迎光临”的声音。
　　她漫不经心地抬头看时间，已经是四点多了，就快要关门，这么晚还有人来。

　　结果还没等她慢悠悠地溜达过去呢，一道冷淡又不失惊奇的声音就传来。
　　“程钰，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画呢？”

　　今洺停住，寻声而去。
　　然后她看见一个穿着橙色连帽卫衣、淡蓝破洞牛仔裤、留着韩式发型的男生，身边牵着一个纤细苗条的女孩子，两个人亲密地靠在一起，看起来宛如一对连体婴一般。
　　程钰说：“看看就看看吧，反正你不是要溜冰就是要去跟你那帮朋友玩，难得跟我静静地待在一起，你觉得不好吗？”女生的口气听起来很可怜，加之她小鸟依人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爱怜。
　　男生说：“那就听你的咯，反正无所谓，这种地方我逛几个都是一样。”

　　今洺的脸刷地拉下来，果然还是碰上了。
　　这不就是程钰和她的天命男主裴泽吗？

　　她将裴泽仔细打量。
　　书中刻画的只是人物最简单的部分，比如性格、经历走向等。
　　书里面是这样描写裴泽的：
　　天之骄子、心直口快、爱憎分明、相比于倨傲冷情的今嘉树来说，就如同一团火一样。

　　结果就这第一面，她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不过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没有品位、而且并没怎么有礼貌的高中男生，果然，男主光环，不过是造物者说给就给的东西，想给谁都一样，即使是这么没品一个人。
　　她想，就算哥哥没有别人给的男主光环，她相信哥哥也一定会成为自己的主角。

　　程钰看见今洺了，她一开始没说什么话，打量今洺的时候那双眼睛实在称不上友好。
　　毕竟上次，今洺可是丝毫没有掩饰自己不喜欢她来着。

　　“是你啊。”程钰声音恹恹的。
　　裴泽敏锐觉察到，握紧女孩微凉的手：“怎么？你认识这个小孩？”
　　程钰点头：“之前跟嘉树一起去看表演，这小孩也去了，这是苏寻妹妹的好朋友。”

　　今洺皱着眉头看他们。

　　裴泽冷哼：“又是今嘉树，他怎么阴魂不散的？呵呵。”
　　程钰没回答，兀自走过来看画。
　　“程钰，你是不是还想着他，嗯？”
　　程钰嫣然一笑：“我跟嘉树只是好朋友罢了。”
　　“什么好朋友，他可不是这个心思。”那语气要多厌恶有多厌恶。

　　今洺握紧了拳头。
　　裴泽走到陈安宁的肖像画前面，抬头看，道：“这就是陈安宁的画吗？画的她本人？还挺好的，呵。”
　　程钰漠然扫过那画，轻描淡写地对裴泽说：“你或许不知道她儿子是谁吧？”

　　今洺跺着脚走过去，大声说：“这里不许大声喧哗！”
　　裴泽瞟了一眼她身上的工作牌：“志愿者小朋友？呵，哥哥姐姐们说事情，不需要你在旁边，你先去一边玩吧。”

　　程钰冷冷继续道：“她是今嘉树的亲妈。”
　　“啊？”裴泽惊讶地站起身。

　　“不是吧？怎么从来没有人爆出来过？陈安宁有这么大一个儿子？而且今家，应该是个挺自矜的家族吧，怎么允许儿媳妇这么出来抛头露面的？”
　　程钰道：“他爸妈已经离婚四五年了，当时就把消息看得很紧，你这样跟今嘉树不熟的当然就不知道。”
　　话说到这里，裴泽终于回过味儿来，有点微怒：“所以你特意带我来看今嘉树他妈的美术馆？而且还特意跟我表达你跟他有多么熟？这种家族秘史你都知道，你们关系，是真的很好啊！”
　　程钰扬起头：“你也不用担心，我就是来看看，其实陈安宁对今嘉树也并没有那么好，不然不至于离婚这些年都几乎没什么交流。”
　　裴泽：“呵呵，那种刺儿头儿子，谁摊上谁倒霉。”

　　今洺忍无可忍，背手过去，道：“美术馆要关门了，请你们离开。”
　　裴泽挑眉：“小妹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怎么，你认识今嘉树，跟他那群狗腿一样，也看我不顺眼？我跟你说，那些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就你那个好朋友的哥哥叫苏寻的，也不知道多么能折腾人呢，他们都不是好哥哥，你不要被骗了。”

　　今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要下班了，请你们走。”
　　程钰道：“无所谓，我们走吧，反正我也看够了。”
　　今洺心道：是你的目的达到了吧？永远周旋在两个男生的情绪之间，一举一动从来不出自真心，无时无刻不想激化这两个人的矛盾看好戏，你究竟是为的什么？

　　—
　　送两个人到门口，今洺叫住程钰：“姐姐，你等会儿，我要跟你说句话。”
　　“那次表演本来是我跟可达鸭还有嘉树哥哥一起去的，你才是那个不相干的跟来的人。”

　　空气静住了。
　　裴泽道：“小孩，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今洺冷哼：“还有，别人那么信任你，把自己的过去告诉你，你就这么随口说出来？好差劲哦。”
　　程钰丝毫不尴尬的样子。
　　“还有你，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背后说别人？我最讨厌的，看清点吧，你没那么好，你旁边的大姐姐，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你吧，不然，怎么会故意把你带到这里？”

　　接着，今洺换了一副笑容，对另两个正要上台阶、一脸懵的客人鞠躬。
　　“欢迎。”
　　“来得有点晚，你们是不是要关门了啊？”
　　今洺微笑：“没有的，请进。”

　　裴泽气笑了：“呵，这小孩，什么意思，到我们就要关门，到别人这里，就还不关门了？”

　　今洺立马转身，对着另两个客人说话、实际上又是继续补刀：“作为美术馆的志愿者，我今天有权挑选客人，有些人并不懂画、还不够谦虚，是没有资格进来的，所以你们两位叔叔，请跟我来吧。”
　　俩人新奇道：“嚯，这么有意思？还有这种美术馆？”

　　裴泽已经气歪了眉毛，至于程钰，她默默地凝眸，记下了这个小孩。
　　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而且她心里有点特别的想法，可能，需要跟今嘉树分享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