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欢》鲸柠

4、再见

　　“小殿下，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枉顾天规私自下凡；第二次见你，你枉顾禁令，直接翻墙。不知我下一次见到你时，小殿下又会违反什么？做出何等惊人之举来。”

　　他慢慢的走近帝君，在离帝君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帝君，翻墙这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方才本想向您请罪的，可被酒仙一下子进来给打断了，还望帝君不要怪罪。”

　　帝君慢慢睁开眼看着他：“怎的小殿下不止喜欢违反天规还喜欢偷东西？”

　　他一时情急破口而出：“你怎的知道那酒方子在我这儿”随后立马察觉到不对于是有些委屈地改口：“那酒方子确实在我这里，可并不是我偷了，明明就是那酒方子自己跑到我跟前的。”
　　可帝君却偏偏抓着他前面那句话不放：“你从前说同自己年长的人说话，该用敬语，如今不过才多久，你就全忘了。”

　　他实在想说些什么解释解释，可半晌都想不出。硬是生生一动不动的在那里，站了许久。

　　帝君看他为难许是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于是又闭上了眼，寐了两分钟道：“小殿下找我何事？”

　　这样一折腾倒教他到差点儿忘了正事，听得帝君这样说才急忙道：“那日多谢帝君将我带回来，我今日特意带了礼物感谢帝君。只是那酒是我自己酿的，那方子具体我也不大明白但看酒仙这么着急应该是个好东西，还望帝君别嫌弃。”

　　“平日里静不下半分心念书的小殿下既亲自酿酒送了来，我自然应该收下才是，只是小殿下大概不知我从不饮酒，这酒小殿下还是拿回去孝敬天君更为合适。”

　　他愣了一会儿，声音越说越小道；“可天宫的人都说您常常顺走酒仙的酒具，我以为您大概是喜欢喝酒的。”

　　帝君睁眼轻笑：“我怎的不记得我何时顺走了酒仙的酒具。”

　　他听到这话，自觉无论如何前方都是死胡同，怎的都说不通。终于拿起了对付天君的招来，好不容易在帝君跟前“硬气”了一回。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道：“帝君到底拿没拿我自是不管的，总之这谢礼我是送到了，心意也让帝君知晓了，既然帝君从不喝酒，那我便拿回去，省得浪费了。”

　　帝君看到他这副模样，脸上喜色更甚了，直接起身走到他跟前看着他道：“先不说我还尚未追究小殿下违反禁令翻了我宫殿的围墙，再者原来小殿下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他听到帝君这话，生气地瞪着帝君在心里嘀咕：“这送也错，不送也错，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还从未受过这等气，大不了本殿下不伺候了。”

　　可他到底是爱面子的，觉得就算要离开，也得找个体面的理由，于是“恭敬”地对帝君道：“从前总听神仙们说，帝君寡言，虽性子清冷，但从不为难小辈。我今日幸运，难得碰上帝君破例，深感受宠若惊，这便离开，去换个帝君喜欢的物件来。”

　　他话说完也顾不得帝君脸色，只怕帝君再说出些什么为难他的话来，也顾不得那酒和方子，自作平静地便离开了。

　　帝君看着他离开得身影，又看了看那谢礼，觉得有趣。对躲在一旁看了许久好戏的神兽道：“去把酒埋在院里的桂花树下，至于那酒方子，就送你了。”

　　神兽摇了摇尾巴挨近帝君蹭了蹭道：“我记得帝君虽不常饮酒，但并非一滴不沾，您为何要故意刁难小殿下。”

　　帝君摸了摸神兽的耳朵：“那你为何打着我的旗号去偷酒仙的酒具”

　　神兽自觉理亏低下头又蹭了蹭帝君：“我去偷酒具自然是因为有人喜欢”

　　帝君笑着瞥了神兽一眼，丢下神兽径直向屋内走去：“埋好酒后，把我放在外面的书叼回来。”

　　在推开门前又转身看着神兽道：“我为难小殿下自然也是因为有人喜欢。”

　　听到后面那话，神兽好奇地跑向帝君将帝君扑倒在屋内用头蹭了蹭帝君的脸，一脸无知的问；“我偷是因为西天的小凤凰喜欢，帝君又是因为谁喜欢？”

　　帝君无奈，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养一只神兽，可才养了不过三千年，就极为败家，常常将宫殿里的精致东西搬去给西天的小凤凰，只搬自己宫里的也就算了，还总打着自己的名义去酒仙的酒庄里顺些酒具出来，让酒仙总以为是自己的意思。甚至时日久了，全天宫的神仙都以为是自己的意思。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他发现近来这神兽越发的痴傻，还热爱撒娇，如今竟连这样浅显易懂的话都听不明白。

　　帝君推开身上的神兽起身道；“你如今这样笨，恐是追不上小凤凰的。”

　　神兽倒也不恼冲帝君吐了吐舌头，乖顺的去给帝君捡书去了。

　　小殿下虽将被帝君为难那事记了个十成十，可也将帝君的好模样和那天看到的帝君睡在树下的场景记了个完完全全，倒是把他说的要给帝君换个谢礼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

　　对于神仙来说，千年万年都是不值一提的，可在漫长无涯的仙途里总免不了留下些痕迹。

　　他一天天长大，天宫的神仙对他的称谓从“小殿下”变成了“上神”，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些
　　敬畏，他成年时，最小的妹妹刚好快足10万岁。

　　他还是记得帝君，虽然印象不如从前那般深刻了，可他每每到凡间看雪时总想起帝君一袭红衣得出现在漫天大雪里；看到天君给他送来的书本又总想起帝君那日在院子里枕着书睡在树下，光斑点点，满院明媚；

　　以往他的生辰宴每年都办的极为简单，只因他觉着生辰宴本该是同最亲密的人才能分享的。

　　可他成年时的生辰宴依以往的规矩是无论如何都得大办的。

　　他本想再去求一求天君，可一听天君说：“上到帝君，下到小仙童都让他亲手写请柬，然后差人送去”就自然而然地打消了那个念头。

　　帝君的请柬他本想亲自送去，可新来的掌事仙官着实勤快了些。他才写好放在一旁打算第二日去送，谁知第二日去找时竟不见了，害他找了许久。后来实在找不到，就想着再重写一份，可正好写到一半，掌事仙官回来张口就对他说：“上神也是粗心，将帝君那份落在了书桌上，
　　还好我今早打扫时看到就送去了，不然免不了要被天君责罚。”

　　他猛地放下笔，瞪着掌事仙官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仙名叫梓子”

　　听到这名，他险些笑出来，终究面子比较重要，仍装作生气的问：“虽然你办的事让我不大高兴，但你这名字倒起的甚好。不知是哪位仙上给你起的？”

　　他才说完，那掌事仙官就面带喜色地回他：“是帝君”

　　他虽想着“怎的同样是捡，天君待他这样好，而帝君却让人做一个掌事仙官，事物繁琐无趣也就罢了，有时还得受主子的气，这帝君实在小气。”但心里又不明的的有些堵。

　　他向来不惧被旁人看出什么心思来，只有关帝君一事是半分都透露不得的。于是他面色平静地问：“你送去时帝君可有说些什么？”

　　这时掌事仙官抿了下嘴道：“小仙并没有见到帝君，只将请柬送给门口的侍卫就走了。”

　　梓子这样说，他也不好再问下去，继而看了一眼自己跟前低着头的人道：“天后外院的蔷薇花近些日子有些杂乱，你这几日找时间去修修枯枝。”

　　梓子只觉得那日上神同自己讲话时脸色不大好，又不知其中缘由，只想着可能是自己才当差不久太紧张了，直到几日后，天后传唤，他莫名其妙被罚了一通，出门时才有好心的神仙告诉他这九重天上有三样碰不得的东西，一是辰华上神的桂花糕，二是天后的蔷薇花，三是酒仙的酒方子。

　　他才肯定原来那日并非自己过度紧张，可他着实想不出哪里得罪了上神，记得那日上神说自己办的事让他不大高兴，就想着兴许是自己懒怠了些，送去的时辰迟了；或是因为自己送了却没同上神说一声，害的上神又重写了一份，于是那几日梓子较以前越发的勤快了。

　　上神看着梓子忙进忙出的身影，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妥当，可他实在不喜身边有人晃悠，憋了半天对梓子说：“我的成年礼快到了，内间事物少，何况你是掌事仙官，这些打扫的事本就不该你负责，你这几日暂且先代我去安排宴会。”

　　梓子听到这话，心里放心了许多，想着上神的气八成是消了，才安心地去安排宴会。

　　梓子从前一直跟着帝君，极少参加九重天上的宴会加上他在外人面前又极少说话，一心做事。因而那些日子许多人看着这个生面孔，总有些好奇，免不了私下议论。梓子生的清秀，安排事情又极为妥帖，才不过几日就扰乱了许多小仙娥一腔春水。

　　只那样也就算了，因为那几日九重天上的神仙们昼夜不歇，所以什么事都传得极快。才不过两日，上神便知道了自家掌事仙官在外是何等风流潇洒。

　　梓子回来的时候还故意调侃他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少年郎，才一出门便搅了我的生辰宴，好不安生。”

　　梓子哪里听过这种话，瞬时红了脸，连忙低头道：“上神……”

　　上神看着眼前的人憋了半天就憋出两个字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地问：“帝君身边的人都像你一样吗？”

　　梓子抬头，一脸不解。

　　上神走近，凑向他的脸道：“都像你一样生的好看却不禁逗？”

　　说完上神全然不顾眼前又被他说得满脸通红的人，往桌上拿了一碟子的桂花糕就往门外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放了一块桂花糕在梓子手上，这是赔罪的，刚刚唐突了，仙官莫要怪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