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风与花的誓约》纸上舞

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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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清醒的时候身体很沉重，连想要动一动手脚都觉得有困难，好像被黏住了一样。
　　缓了片刻，我才慢慢从强烈的疲惫中恢复过来，抬手揉了揉眼睛。

　　“菲罗，你还好吗？”——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我下意识循声转过头。
　　窗帘厚重，将阳光彻底挡在了窗外，使得房间内一片昏暗。
　　不过完全不影响我此时此刻出色的视力。

　　身侧柔软的被褥托着少年。他趴在床边，就像沉睡在繁花似锦的春天里，脸上带着才睡醒时的朦胧。黑色的西装外套敞开着，里面的衬衫衣领松垮，露出纤细的锁骨，往日柔顺的金发蹭得凌乱。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和警惕不复存在，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只是神情略显慵懒，少了几分防备。

　　我的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无意识地呼唤他的名字，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醒一场美梦。
　　“……酷拉皮卡？”

　　“嗯。”他坐起身，表情略带歉意，脸颊泛起微红。搭在他身上的被子顺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下去。

　　这画面实在太引人遐想了。

　　才睡醒的大脑无法冷静思考，再加上小别重逢，思念得到了满足，我一时间想入非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傻傻地看着他。

　　帘子缝隙泄露出一缕阳光，窗外传来鸟雀的鸣叫，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合着他温柔的嗓音。
　　“芭蕉说你回来的时候状态不太好，我有点担心，就来看看你……不知道为什么，看你睡得这么沉，我也有点困了。”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懊恼和难为情。

　　所以也跟着睡着了吗？
　　这也……太可爱了吧！
　　我捂住心口，感到少女心受到了暴击。

　　——因为这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酷拉皮卡。

　　距离友客鑫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此时的酷拉皮卡已经成为了家族的第二把交椅，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他现在常常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这让他的手臂和腿看起来纤细修长，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英挺，气势逼人。——虽然他从前的装扮也很好看，但现在的形象简直A爆了。
　　在外人眼中，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黑手党家族二把手的酷拉皮卡，一向是高冷强大的形象。强硬、冷酷、心机深沉……无数个负面意义的词汇仿佛都能堆积在他身上。
　　但我在心里，他依然是那个温柔清澈得像山间溪流一样的少年。
　　看似冷静谨慎、成熟稳重，实际上本性冲动又冒失，还很容易心软，用单纯可爱来形容也不为过。
　　就像此时此刻，他流露出的情态完全就是个青涩少年。

　　话又说回来。
　　酷拉皮卡之所以能在黑手党内晋升得这么快，除了本身的能力很强之外，还因为诺斯拉先生从前最大的倚仗——妮翁大小姐的占卜能力——被人窃取了。
　　按照西索当初提供的情报，窃取能力的人就是幻影旅团的团长。
　　□□的世界很残酷，崇尚弱肉强食，失去了占卜能力，诺斯拉先生在家族中的地位不说一落千丈，也是岌岌可危。再加上当时几个得力属下都死在了幻影旅团手中，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财富，诺斯拉先生不得不完全信任依靠酷拉皮卡。

　　为了更好地帮助酷拉皮卡，以及，就像雷欧力说的那样，我得看着酷拉皮卡，所以我加入了这个家族，不过我只为酷拉皮卡一个人做事。

　　混□□混到高层，不可避免地会沾手一些脏活，也要遵守□□上的残酷规则，这对性格温柔的酷拉皮卡来说是很艰难的。总是做自己讨厌的事，精神上的煎熬可想而知。
　　我亲眼看到他为了获取黑手党的信任如履薄冰，为了赚取财富和得到火红眼绞尽脑汁，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对属下恩威并施……
　　他长高了一点点，但还是很消瘦。没办法，他思虑过多，忙起来经常不睡觉，有时候心情极差会失眠，吃不下饭……
　　这样的酷拉皮卡，不看着点怎么行？

　　我唯一欣慰的大概就是他现在会听话一点，也会为了不让我担心而保重自己了，遇到事情尽量不以身犯险。

　　对了，还有他那间位于大楼地下室的藏满火红眼的密室。
　　因为设置了密码和机关，只有我和酷拉皮卡能进去。
　　那里很暗，从天花板到墙壁都黑沉沉的，仿佛有阴影层层叠叠铺展开来，恍如潮水淹没整片空间，让这个房间充满了森冷和压迫感。
　　只要一进去，就会有种被无数只火红眼盯着的感觉，非常阴森压抑，令人呼吸不畅。
　　每次收集到一对火红眼，酷拉皮卡就会在里面呆很久，祭拜自己的族人。我直觉让他一直待在里面很不好，所以找了理由说服他，平时都不让他进去。

　　作为黑手党的编外人员，我做过保镖，也做过司机，通常都是帮酷拉皮卡收集火红眼。另一方面，作为美食猎人的我也稍微闯出了一点名气。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就是打听到有一对火红眼的拥有者是个美食爱好者。我去应聘了厨师，成功混到了老板身边，最后把火红眼作为奖赏带了回来。

　　不过，七天不眠不休做出来的梦幻料理惊艳到别人的同时，也着实累到我了。
　　所以我才会脸色很差，一回大楼就奔向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闲话暂搁。

　　忙碌了大半年，到现在为止，流落在外的火红眼终于只剩下四对了。

　　然而，剩下的这几对，无论我们怎么打听都一直没有消息。酷拉皮卡猜测，连□□都无法打听到的情况，只能是势力很大的王公贵族了。
　　我感觉酷拉皮卡有些焦虑，便安慰他别急，复仇现在已经接近成功，最后几对火红眼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收集。

　　这一天，我从门琪那里得知了猎人协会的大变故。

　　——尼特罗会长去世了，猎人协会需要竞选新会长。

　　这实在是令人震惊。

　　我印象里，尼特罗会长是站在人类巅峰的强者，实力深不可测。虽然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身子骨还是很硬朗。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伤到这样的强者？

　　拜这大半年用心经营的情报网所赐，我打听到尼特罗会长的死因似乎和巴路沙群岛爆发的奇美拉蚁灾祸有关。

　　酷拉皮卡有事情走不开，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猎人协会参加投票。——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从前的朋友见面了。

　　在选举会场附近，我果然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小杰、奇犽和雷欧力，几个人叙了一下旧。

　　小杰和奇犽给我一种明显的气质上的变化。两个人看上去都成熟了很多。
　　小杰脸色不太好，身上带着伤，元气大损的感觉，像是经历了生死危机。而最让我震惊的是，他身上的念消失了。
　　奇犽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忧郁，手边牵着一个穿着和服的瓷娃娃般的孩子，介绍说这是他的兄弟亚路嘉。

　　我简单说了一下我和酷拉皮卡的近况。
　　小杰也说了一下他和奇犽在通关贪婪之岛后的事。他说得再简短，都听得我心脏有点不好。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奇犽，发现他一直沉默着，面色沉沉。

　　“我好像能稍微明白酷拉皮卡的感受了，重要的人死去的感觉，真的很绝望。”说这句话的小杰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伤感。
　　黑色的发梢依旧刺刺地竖着，圆圆的瞳孔依旧明亮，但男孩纯真活泼的神采却消失了。
　　他成长了，一下子长大了很多，却也受到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看到这样的他，我一瞬间百感交集，鼻子有些发酸。
　　那一刻，我由衷地心想，莽撞也好，天真也好，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永远都像从前那样。

　　比起小杰和奇犽，雷欧力的经历就平淡多了。不过他很快就在选举大会上出了个大风头，让人刮目相看。

　　短暂的重逢之后，就是分别。奇犽打算带着亚路嘉游历，小杰见过了自己一直想见的父亲金·富力士之后，要回到故乡鲸鱼岛……
　　不过，无论大家有着怎样的际遇，身在何处，都是一辈子无法替代的朋友。

　　…………

　　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我在新闻里看到了卡金国的黑暗大陆移民计划，而酷拉皮卡也收到了雷欧力的电话以及一个特殊的邀请——
　　一个打扮得像奶牛的男人来到家族的大楼，想请他加入猎人协会的十二支。
　　而作为交换的情报，他告诉酷拉皮卡，最后几对火红眼在卡金国第四王子那里。

　　在听到“最后几对火红眼”这几个字时，我就知道，酷拉皮卡一定会同意。

　　我不知道黑暗大陆是什么样的地方，但是我知道，造成几十万人死亡的奇美拉蚁在黑暗大陆物种中的危险评级并不算高——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意识到，那究竟是多么危险的地方。
　　我想，执着于去黑暗大陆冒险的人，不光是实力强大，更是有一颗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不愿停下探索脚步的心。
　　虽然酷拉皮卡要做的并不是去黑暗大陆冒险，而是在路上找机会接近卡金国的第四王子，但我直觉危险程度也许并不少于去黑暗大陆冒险。
　　——我一想到卡金国的国王不仅把黑暗大陆的存在曝光，还宣布要搞移民计划，就觉得很荒谬，听起来就像疯了一样。而这样的国王会把儿子养成什么样……我只能做个糟糕的预想。

　　我靠在走廊的墙上，看到酷拉皮卡从洗手间出来。

　　大概是奶牛的话刺激太大，他之前情绪激动之下眼睛红了，为了冷静下来思考，就用冷水洗了个脸。

　　我看到水珠从他金色的发梢滴落在脸颊上，顺着脸颊倏忽滑落，像是在流泪一般，这模样配合着他身上的气势，有种强者偶尔泄露脆弱破绽的感觉。

　　“我跟你一起去。”我的语气很坚决。

　　闻言，他放下手帕，抬起头看向我。

　　“这一趟旅行听起来很麻烦的样子，多带一些人吧。想必旋律他们也会很乐意帮你，哪怕没有那么高的佣金。”我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我的佣金……”

　　我微笑了起来，张开手臂的片刻，看见他碧蓝的瞳孔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菲罗，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资格拥抱你。”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我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还有点生气。

　　和最初相比，他确实变了很多。
　　但在我心里，他一直是那个温柔的酷拉皮卡，他的灵魂依旧清澈美丽。这么长时间陪在他身边，我看到他在强势和威压之下总是尽可能地保留善意，在充满金钱美色和暴力横行的□□世界中也一直保持着本心，依旧重视朋友、珍惜感情，依旧想要保护每一个在乎的人。
　　这样的酷拉皮卡值得我用尽全力去爱。

　　我的回答是直接抱住了他。

　　酷拉皮卡僵住了，过了一会儿回抱住我。
　　我感觉到颈后隐约有湿热的感觉，自己的眼睛不禁也跟着湿润了。

　　也许这一趟旅行危险重重，可能有去无回，但是人类的勇气是无穷无尽的，我愿意陪他冒险。

　　赌赢了，我所爱之人就能从仇恨中解脱，获得自由，迎来新的人生。

　　而我更愿意相信，扬帆起航的那一日，是我们走向幸福的开始，也是苦难宿命的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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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黑暗大陆篇就不展开了，富坚老师没画完，我不敢乱写2333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