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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郑安裕不记得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薄一酮生气的样子了。

      他和薄一酮是发小,小时候一起住在台湾的大杂院里,高中一起睡上下铺,父亲是一起工作的同僚好友。

      薄一酮年轻的时候十分张狂意气,可不像现在这么斯文有礼。他们高中一起泡吧,一起喝酒蹦迪,一起翘课飙车去海边露营。
      离经叛道的事情一点没少干,烫个杀马特就可以直接出去当古惑仔了。

      气人的是,这货疯成这个样子每次考试依旧名列前茅,他掉在车尾望其项背,考试完还要挨他老爸的一顿狠揍。

      郑安裕原本以为他会永远看着他的兄弟站在前面闪闪发光的……

      直到高二的时候薄一酮家里出了变故,他肄业还债,辗转北上。郑安裕一开始只知道他入了娱乐圈,做了演员,后来便再无音讯。
      直到两年前他们偶然相遇才重新搭上线,郑安裕当时丢了工作,跑了女友,人生一片灰暗,薄一酮邀请他一起去美国,聘请他当月薪五位数的经纪人。

      郑安裕欣喜之余还忍不住感叹,因为他的老朋友跟年轻时候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文质彬彬,克己守礼,如果不是手腕上的那条旧时伤疤,郑安裕简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人生在世,多有锤炼。郑安裕不清楚生活是怎么朝薄一酮出的手。那些阴暗过往更是一字不敢多提,蹉跎至今在这一刻才恍惚明白,原来他兄弟过的是美人关。

      低调的路虎开着40迈缓速前行,后座的人呼吸平稳,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难为情。

      郑安裕没忍住好奇朝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薄一酮将陆晟整个提抱在怀里,一只手垫着后脑勺,另一只手搭放在腰间。跟哄孩子似的。
      他那小嫂子紧闭着眼,睫毛乱颤,嘴里还在不规矩地动着,估计是在吃那颗水果糖。

      那位被人夺了舍的兄弟此时像是突然还了魂,淡淡垂着眼皮,嘴角板成一条平直的线,悄悄看一眼都能看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审判感——小嫂子幸亏是闭着眼,不然晚上得做噩梦。

      以前读书的时候郑安裕就发现薄一酮面上不带笑意的时候很凶,只是现在被磨平了棱角,很少显露出有脾气的那一面。
      其实就算是以前薄一酮也很少真正动气,他天生骨子里藏着桀与傲,很少有东西能过得了他的心。因此他脸上总是挂着笑,仿佛无挂无碍,活得轻松澄明。

      可归根结底,薄老板现在是发脾气了。
      郑安裕怪怵的。

      分神容易坏事,一个拐弯郑安裕没来得及反应,路虎差点撞上防护栏。幸好他反应快,疯狂转动方向盘才避免了这场一车三命的恶/性/交/通事故。

      “开稳点,看路。”薄老板淡淡蹙了下眉。

      拐弯幅度过大,后座一直装晕安详躺着的人被晃醒,不得已睁开了一条缝,结果刚睁开就觉得晕得慌。

      抱着他的人正垂眼看他。
      目光像是淬了毒。

      陆晟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死死闭上,装死装得毫无技巧。
      薄一酮:“……”

      过了片刻,陆晟听到抱着自己的人嗓音模糊地笑了一声,估计是被气得。

      “醒了就别装睡,”薄一酮敛去笑意,声音低低沉沉地响起来:“渴不渴?”
      山雨欲来。
      渴死也不睁眼。

      陆晟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衬衫被他刚刚弄乱,留下几道明显的褶子,此时躺着不是很舒服。
      酒色误人,他刻意想短暂忘掉从前的事,只想好好清算今天的账。

      “你刚刚凶我。”
      陆晟闭着眼睛,一句责备带着醉酒的鼻音。

      这一出先发制人倒是玩的溜。
      腰间的手收紧,薄一酮饶有兴致地看他耍赖,配合道:“什么时候凶你了?”
      陆晟有理有据,“刚刚在酒吧,你一见我就让我闭嘴。”

      提起这事薄一酮就来气,隔着衣物重重在陆晟的腰上拍了一下,“还好意思说?gay吧你都敢光顾,里面没一个直男,要真有坏人看上你了使尽下三流的手段也要骗你去开房,到时候别等我凶你,哭你都没地方哭去。”
      “找醉也不是这么找的,你这就纯粹是找罪,还找打。”

      这话以前说说,陆晟还能听得进去,但现在听着就不大舒服。
      一个消失了两年的人,无亲无故的现在是在拿什么身份来教训自己?
      仗着脸皮厚么?

      陆晟憋了半秒,憋出一句:“罪魁祸首不是你么?”

      想起今天一系列的事情,还真不能说跟薄一酮毫无关系。
      薄一酮倚着车窗,重庆的夜风裹挟着凉意靠近,他在沉沉的暮色下安静半晌,终于带着笑意开口说:“陆晟,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第一时间不要走开去生闷气。迎上去,质问、发脾气都可以。别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不要吃哑巴亏自己气自己。”
      缓了半秒,薄一酮又说:“你今年20,不是18了,就算我不在身边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这话听着像临别赠言,应激反应似的,陆晟扭过头问:“你还要走?”
      他用力有点过猛,脑门和上躯僵成一条水平的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薄一酮,眼睫投落下来,形成一片小小的阴影。

      “我举个例子,”薄一酮的手落下来,将陆晟的眼睛盖上。察觉到陆晟反应的激烈,他失笑哄慰了一句,“别怕。”
      等陆晟慢慢松懈下来,他又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但刚刚那个的确也是个真命题。我比你大上整整一轮,不出意外百年之后我一定比你先死。”

      “一百年之后的事情谁说得准?”陆晟立马反驳,他把脸埋在薄一酮的腰间,半晌语气凝滞,“你这三十年活明白了吗就百年之后了。再说,谁要看你百年之后什么样子,回去酒醒了我就离你远远的。”

      “好,我的错,”薄一酮笑笑,“的确不该扯那么远。”

      陆晟哼一声,“之前凶我你还没道歉。”
      薄一酮又拍了一下他的腰,不轻不重的,“少得寸进尺。”

      大少爷终于安分下来,没过一会儿又记仇地想起白天的事情。他用运转缓慢的大脑和酒精赋予的勇气,旁敲侧击地问:“喂,你是不是很欣赏那个谁?”

      陆晟一出声薄一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好整以暇地问:“那个谁是谁?”

      “就今天姓李那个,你还夸他演技好,我听见了。”陆晟不满地嘀咕,“我告诉你他可是你的脑残粉,没准以后还会转变成私生饭。为了你的生命健康考虑,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

      “少诋毁人家,”薄一酮被陆晟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后起之秀,演技的确不错,自己对角色的揣摩也很到位。倒是你,我多提携后辈两句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

      薄一酮不在别人背后谈论是非,但也很少花这么大篇幅来夸赞一位演员。
      陆晟强撑身体坐起来,挪到另一扇车窗,靠着窗户嗤笑道:“那你找他去啊,跑来多管我这桩闲事做什么?”

      这话说得,郑安裕隔得老远都闻见了酸味。
      这踏马难道就是年下恋吗?啧,真刺激。

      薄一酮余光瞥到好友的揶揄,回了个淡淡的笑,意思是——好好开你的车。
      他一只手扶着车窗,另一只手绕到陆晟的肩膀将人箍回来,说:“陆晟,你讲不讲道理。”

      陆晟被半强迫地靠在薄一酮身上,想反抗但无奈力气没这人大。他安分下来,听见薄一酮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响起:“陆晟,别人天资聪颖才识过人是别人的事,我只管你以后能到哪儿。听话,这种瞎醋以后少吃。”

      “……”陆晟好他妈吃这一套,他靠在薄一酮的肩上,愣怔足足半分钟才想起来反驳:“谁特么吃醋了?我跟你两年前就没关系了。”
      薄一酮点头:“好,你没吃醋,是我主动想跟你把事情交代清楚的。”
      陆晟:“……”
      无fuck可说。

      车子到达威尼斯酒店时郑安裕觉得自己像在西天取了真经一样,九九八十一难之后终于修成正果了。
      后座上的醉鬼闹腾半路已经安然入睡,他调侃起自己的发小兼老板,“你这是谈恋爱还是给自己找爹呢?”

      薄一酮半边身体被压着动不了,闻言轻声笑道,“怎么,被刺激到了?”
      “确实把我刺激的不轻,”郑安裕从前座里抽出一盒大金砖,拆开抖搂出一根递给薄一酮,“给兄弟长见识了,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你有这么一天,啧,这是不是叫那什么,什么……”
      郑安裕一拍脑门,什么出一句:“妻管严。”

      “别会两个名词就乱用,”薄一酮收了烟没动,又说:“别在车里抽,他闻不了烟味。”
      郑安裕把嘴里咬着的烟拿下来,感慨万千:“你这是又当孙子又当爹啊。”

      两人打趣几句,怕外面有狗仔蹲班,郑安裕先下车找人视察一下周围情况,等确定安全了再让薄一酮带陆晟回酒店。

      “晚点还得去酒吧街那边调查一下有没有被拍。”
      郑安裕觉得自己伺候着一位大爷,“知道了,这你不用多说。”
      他站在车外,叼着烟看了眼陆晟:“啧,愁啊,以前有人要是说手上握着你的绯闻我估计都不会跟他多扯直接挂电话,现在不一样了,恋情始终是个不定时炸/弹。”

      “不用草木皆兵,”薄一酮姿态闲适,没半点担心,“为了他的星途考虑,我不会让他被拍到。”
      “事情总有万一。”
      “万一被拍到我会直接转幕后,”薄一酮笑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开发布会说是我鬼迷心窍强迫他的。”

      郑安裕瞳孔地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知道,”薄一酮莞尔,“所以祈祷最好不要出现这样的新闻。”

      郑安裕觉得自己可能是上了一条贼船,离开之前将车门关的“铿锵有力”,并诚心祈祷佛祖早日收了这祸害。

      路虎里得了片刻安静,薄一酮将西装搭在陆晟身上怕他着凉,刚将衣服完全盖好,小孩儿终于睡醒,一副餍足的样子,“醒酒汤呢?”
      还在仰赖着剩余的醉意撒娇,薄一酮很乐意看陆晟这幅模样,也乐得哄他:“等会儿就给你煮,真是我祖宗。”

      陆晟睁开眼瞧他,上次离这么近好像是两年前了。
      面前的男人几乎没什么变化,轮廓在夜色的修饰下显得英挺沉稳不少。

      陆晟突然生出一种无言的冲动,他启声轻轻道:“我事先通知你一声,我喝完酒第二天会断片。”
      薄一酮没什么反应:“嗯,知道。”

      “所以今晚发生的事情我明天都不会记得了。”
      “好。”薄一酮将尾音拖得很长,话音一转,问:“所以你现在想做点什么?”

      陆晟说:“你凑近一点,我耍个流氓。”
      薄一酮愉悦地笑出声来,倒是听话地缓缓俯身。过了两秒,终于被人从下至上吻住。

      车内烦闷,光影凌乱,他如约得到了一个沾满酒味的吻。
      欲望不浓,酒香溢齿。
      ……

      ***
      郑安裕电话拨了几遍才被接起,薄一酮声音喑哑,“怎么了?”
      “我靠,你吃毒药了声音哑成这样?”郑安裕此时心灵纯洁,没被教坏,“附近捉到两对狗仔,已经请他们去吃夜宵了,你快带嫂子上去吧。”

      西装外套已经卷到座椅里面,陆晟T恤被拉到腰窝,牛仔裤的纽扣拉链通通被解开,露出白色的内裤底边。
      他此时窘涩,双手还紧紧抱着薄一酮的脖子,血色从耳尖漫到锁骨,听到这句“嫂子”更是脸皮发热,心跳如擂。

      “嗯,知道了。”
      薄一酮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将陆晟的T恤扯下来,又伸手将他裤子拉链拉好,扣子扣上。全部整理好后,一脸清心寡欲地转过头说:“走吧。”

      陆晟羞耻的要爆炸,耍流氓耍成他这样也是罕见。
      他嗓子像是被人抓着灌了瓶鹤顶红。脸上红晕未消,难为情地扯着薄一酮的衣角,小声说:“你背我,我走不动。”

      平常没个好脸,胡搅蛮缠起来倒是得心应手,还得事先通知一声待到明日一切归零。
      薄一酮没忍住笑了:“……真是欠你的,祖宗。”

      电梯人多口杂,薄一酮将人背入楼道,往上攀爬。幸好只是八楼,要是住在32层,薄一酮估计过了今夜可以再瘦十斤。

      陆晟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路上都在说:“姓李的那个跟你说他叫什么了吗?”
      “他演技真有那么好吗,我不信,你让他在我面前表演一个?”
      “以后离他远远的知不知道?”
      “……”

      得了想要的回答还不够,不忘在最后一个问题上加一句诋毁:“姓李的这个人面相一看就不老实,我怀疑他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薄一酮打趣他:“你还会给人看面相了?找哪个世外高僧学的?”
      陆晟没好气地回:“找如来佛祖学的,专抓闹天宫的猴子。”

      薄一酮还想再说点什么,被陆晟瞪了一下,“再拆我台明天我就剃度出家。”
      薄一酮闭嘴了,没过一会儿,嗓音沉沉地笑起来。

      两人闹到房门口,薄一酮抽出房卡,“你今晚先在这儿住着,我下去给你煮醒酒汤。”
      陆晟醉醺醺地点头,“我要先冲个澡。”
      他身上这酒味自己闻着都想吐,也不知道薄一酮是怎么忍受下来还愿意亲他的……
      真·色令智昏。

      把人背进浴室,放好水,薄一酮出去找睡袍找干净内裤找毛巾,进去之前还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浴室里没动静,只听见一阵要命的喘息声。

      薄一酮进门的动作稍顿,随后又怕出什么问题,三两步踏进浴室。

      浴室的门是层磨砂玻璃,推开后就能一清二楚地看见里面的所有情状。
      陆晟的T恤已经不知所踪,牛仔裤被浴缸的水浸湿,拉链敞着。薄一酮能一清二楚地看见他所有的躁动和青雉反应。

      陆晟脸部透着股不自然的潮红,他又热又燥,碰了水之后更是困郁,嘴里念叨着:“薄一酮……”
      这是什么酒店?浴缸里的水效果堪比催/情/药。

      薄一酮瞧出一点蹊跷,他走过去搭上陆晟的额头,皱眉命令道:“以后不准喝酒。”

      陆晟把他的手往自己身下拽,“我好热。”
      “知道你热,”薄一酮顺着他的动作给弄了几下,说:“给你洗冷水澡,忍一下,我马上下去给你煮醒酒汤。”

      “我不喝汤,”陆晟理智全无,仔细想想他今年二十未满,正是青春躁动时:“你靠我近一点。”
      薄一酮的手被抓着四处游走,他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乖,先放开,洗个冷水澡就好了。”

      陆晟不干,还在喘着叫他,“薄一酮……我好热……”
      薄一酮咬着牙,在思索明天是该先家/暴一顿陆晟还是先端了那要命的酒吧。

      思索间,他的手被拉到了陆晟身后,陆晟还在要命的往他西装裤上磨蹭。
      “别疯,”薄一酮喉间凝塞,一只手按住陆晟不安分的身体,另一只手打开喷洒,凉水一冲,陆晟激灵了一下,然后眼神逐渐清明。

      待看清眼前情形,陆晟脸刷的一下通红,红晕从脖颈一点点漫到耳尖,他简直想就地倒下,长眠不醒。
      操,他都干了些什么?

      纵使清醒了不少,身体的反应还是半点没消,薄一酮抱着快要冒烟的陆晟帮他弄完,移开去洗手台前洗手,恶劣地问他:“明天这个会不会断片?”
      陆晟:“……”
      有没有好心人帮忙立个碑——2021/08/01,陆晟,卒。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忆杀,怕你们代入不过来……所以两章合一,明天不更,后天晚上九点见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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