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躺好，我带飞》踟躇玉阶万念空

5、盛名

　　可再怎么头疼，也不能把这些人拒之门外。

　　看看这些人的家世，别说前后脚一起来，就算单单拎出哪一家，也不是定远伯府等闲驳得了面子的，尤其当中还有个皇子。

　　北柠这会儿算想明白了。

　　来的都是年轻一辈子侄，除了吏部尚书家的姜四公子，其他人和父亲并无多大交情，勉强算得上点头之交，说是拜会父亲，大概也就是个幌子罢了。

　　这些公子哥儿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奔她而来的。

　　一念至此，北柠不禁对那位姜尚书多有埋怨。

　　姜尚书就是姜景仪的亲爹，想当年还未坐上吏部尚书的位子，供职翰林院编修，定远伯纪恒对他多有照拂，有段时间甚至请了他来教授北柠兄妹读书。

　　偏偏这位姜老头爱好写诗，且得仕林公认，其中有篇佳作就是夸赞北柠的。

　　北柠那时候不过八、九岁，天知道究竟怎样一番以讹传讹，全京城的文人墨客以及达官显贵，都知道了定远伯府家的千金美若天仙。

　　于是乎，大渝第一美人的名号就稳稳落在了北柠头上，这么多年来经久不衰。

　　自打北柠十三、四岁起，几乎月月都有媒婆上门提亲。

　　后来被拒的多了，近几年都改成登门拜会定远伯纪恒。

　　这些人的心思，无非想让纪伯爷先瞧瞧自个儿人品家世，万一老泰山看对了眼，再行纳采等“六礼”不迟。

　　这点小算盘，北柠心知肚明。

　　“哼！没完没了是吧？不让你们把头撞在南墙上，你们就不会死了这条心！”

　　不知怎么的，北柠今儿气得发了狠，少见的有些失态。

　　交代婢子帮她束好胸，再盘好发髻，然后一口气把眼眉妆容全部改掉。等罩上一件玄青长衫时，北柠摇身一变，堪称公子世无双。

　　来到前院时，北柠从下人口中得知，纪伯爷为避免各家尴尬，已经把这些登门的公子哥儿分开安置。

　　此刻纪伯爷正在陪三皇子萧钰叙话，至于其他人，在皇子面前也只能暂且靠边站站。

　　其他人先不管，北柠首先问清了姜景仪的行踪。

　　得知被父亲安置在书房稍歇，北柠心中忽有些明悟。要知道，书房可是正经议事的地方。

　　原来父亲才不糊涂。对纪家来说，姜尚书一家知根知底，十几年的交情和渊源不浅，景仪也不至于这般肤浅，自贱身份混迹于这些纨绔之间，跟着上演一出“老泰山看姑爷”的闹剧。

　　既然不是胡闹，那么姜景仪登门所为何事？难道不是为了拜会父亲，而是专程来找她的？

　　北柠心中生疑，不自觉的加快脚步，直往书房而去。

　　此时的姜景仪独自一人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坐下来喝口茶。

　　由此观之，这家伙的养气功夫仍然稍显不足。也难怪，如果能够耐住性子，他姜四公子早就伏案潜心四书五经去了，哪里还有腰悬绣春刀的机会？

　　这就叫人各有命。

　　“哟，南笙兄！”抬头见北柠进来，姜景仪连忙停下来招呼，脸上笑得极为灿烂。而且言行举止反应不慢，应是专程在等着。

　　北柠知道这厮做派，这般模样并非为了谄媚，而是他口中的兄弟义气。

　　按照这厮说法，当着外人的面，北柠是上官，货真价实的镇抚使大人，人前人后的脸面要给的十足，北柠指谁，他姜四公子就拔刀砍谁，不带半点含糊。

　　至于私下相处的时候嘛，镇抚大人当然会变成这厮口中的“南笙兄”，并肩斗鸡走狗，一道逛窑子赌钱，那都不是事儿。

　　有这份交情在，北柠懒得理会姜景仪的招呼，见这家伙笑得狗模狗样的心里就烦。

　　“滚到椅子上老实坐好，说吧，什么事儿？”

　　“哇，南笙兄，就是这味儿，带劲！”

　　自打记事起，一块儿厮混了这么些年，景仪由衷欣赏的就是北柠身上这股子清傲。

　　“姜老弟，大哥我很忙的很，你看咱们是不是抓紧些比较好……”北柠的手骨节子捏得“啪、啪”作响，看架势随时会暴起伤人。

　　景仪不想自讨没趣，说不准会平白无故的挨上几记大耳刮子，何苦来哉？

　　“我说南笙兄，你不常去衙门，交代让我盯着冯全，还别说，这个狗东西最近几天确实有点不大对劲。”

　　“嗯？怎么说？”提到正事，北柠的神情逐渐清冷起来，让人无从揣测她的真实内心。

　　景仪知道这位兄台的行事风格，越是要紧的事，越是沉默寡言，可但凡说出来的话，就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决定。

　　正如他们少年时，只要有个上房揭瓦之类的大事小事，拿主意的必定是北柠，这么多年下来，景仪早就习以为常。

　　“是这样，前两日魏国公的小妾三十寿，知道此事的人极少，魏国公也并未打算大肆操办，可冯全悄悄的去贺寿了……听说怀里揣着两万两银票。”

　　北柠听得真切，蓦地想起前天晚上乘舟报过来的消息，冯全在替某位国公拉拢鹰扬卫将领，难道这个幕后主使，就是魏国公张简？！

　　如果的确是魏国公张简所为，那么动机和图谋几何？为何选择在眼下这个时候有此动作？

　　凡事不可能毫无理由，北柠相信，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尚未被她知晓。

　　她很想把鹰扬卫将领一事告知给景仪，好让他知道，冯全贺寿的举动非同小可，说不定正是解开某些迷局的关键所在，不可等闲视之。

　　思虑再三后她还是忍住了。毕竟锦衣卫行事自有规矩，都是单线联系，至少在她执掌的北镇抚司，就连景仪都不知道叶乘舟和李寻意的存在。

　　所谓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无关交情深浅。

　　按照北柠的布局，景仪负责监视北镇抚司衙门内部事务，冯全的任何举动，正是他的职责所系。

　　之所以有此安排，是因为北镇抚司日常主事的千户冯全，老早就投靠了东厂提督段风明，这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

　　冯全甚至不以为耻，反倒深感荣耀，心甘情愿的去当东厂钉在北镇抚司的钉子。

　　可现如今，这家伙却登堂入室的亲自给魏国公小妾贺寿，难道他想改换门庭不成？

　　要知道，魏国公背后站着当朝太后，东厂则是当今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二者之间……似乎不太相容。

　　“南笙兄、南笙兄？！”

　　大约北柠沉吟太久，景仪等之不及，忍不住连唤几声。

　　“唔……”北柠回过神来，暗自收起诸般心思，随后语重心长的交代，“刚才你说的情况十分要紧，继续给我把冯全盯好，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立即告我。还有，诏狱乞丐那差事，戚容办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