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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会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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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仪自来胆大心细,北柠亲口.交代过的事情,他就知道必定会问个结果。
好在他把事情做在了前面:“戚容完全照你说的办妥了,而且我查过他的底子,他有位族中兄弟,是个御史,托了些门路,所以进了锦衣卫。”
不仅如此,景仪还详细说了戚容办差的经过。
清理首辅家附近的盲流乞丐,是千户冯全亲口下的令,即便北柠说要放掉,戚容也少不得要过冯全那一关。
据景仪所知,戚容办这事时,并未拿着鸡毛当令箭,用北柠的镇抚使官威力压冯全,反而打着北柠旗号,私下请冯全喝了一顿酒。
别的事儿冯全或许要掂量掂量,喝酒这事儿么……似乎不是那么难办。镇抚使安排人请喝酒,这个脸面不太好驳回去,就这样,这事儿办成了。
“是个可用之才!这份人情世故,估计你是做不出来的!”
简单一句话,一褒一贬的意味很明显,北柠没给景仪留下半分情面,直戳某人痛处。
景仪倒没在意这个,他自然明白北柠的言外之意,无非希望他有所长进,可天生的性子,岂能说改就能改的?
“不过……此人这个出身,南笙兄想要用他的话,恐怕多有不便”,景仪不愿在自己的短处上多做纠缠,很快岔开话题。
果然,北柠缓缓点头,以示她未曾忽略这个细节。
说起御史台,这几年和魏国公府走得颇为热络,戚容的族兄能在御史台立足,安安稳稳的当上御史,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看着用吧,毕竟你这边人手有点单薄,有些关系,并非那么泾渭分明”,北柠叹了口气道,多少有些惋惜。
景仪正想说点什么,不料窗外传来一阵喧嚷。
“定远伯爷什么意思?叫我们干等了半个时辰!瞧不起我爹么?”
“即便令尊官居左都督,头上还有临江侯的爵位,估计在人家定远伯眼里,怕也就是个草莽出身,难登大雅之堂呀!”
“你……你张国公家未必高贵多少,还不是靠裙带关系爬出来的!”
“刘广,你小子瞎咧咧什么?!信不信我抽得你满地找牙!”
……
北柠实在听不下去,决定起身出去看看。这些个不成器的公侯子孙,但凡遇到难以摆平之事,必定会把自个的爹搬出来,想以家世服人,叫人如何看得上眼?
出了书房,再穿过屋前小花圃,就在中庭的假山之下,左都督刘德的二公子和魏国公张简的小公子正剑拔弩张,两张嘴斗得不亦乐乎,活生生两只竖了毛的乌眼鸡。
到底行伍出身,刘家二公子刘广的脾气更为火爆些,一把扯过张家小公子张书别的衣襟,照着门面挥拳就要锤过去。
“住手!”北柠快步赶来,厉声喝住刘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嫌丢人么?”
说话间,姜景仪也跟了过来,看起来神色不是那么和善。
刘广见状有些发憷,一下子想起了五年前,他随父亲进京时,刚来京城地面上搞不清楚状况,被北柠、景仪几个揍了个鼻青脸肿,回去还不敢跟他爹说。
因为景仪放下狠话,说只要胆敢告诉家里人,那么往后每见一次面,就揍他刘广一次。俗称:见一次打一次!
这事儿虽然过去四、五年,转眼他们也大了,但在刘广心中的那道阴影一直挥之不去。
所以在北柠面前,刘广再横,也得陪上笑脸:“哟,大舅哥!你可算现身了!张老弟,你看,哥哥我这计策不赖吧?不弄出点动静来,能不能见到定远伯爷还得两说,你就干等着吧!”
张书别家的国公爵位,并非因为军功,族中子弟自然就没有习武的传统,再加上他身材瘦小,上下加起来也没个几两肉,论打架,估计远不是刘广的对手。
本来刚才见刘广要动手,张公子就已经慌了,心中正盘算着要不要丢下脸面落荒而逃。
北柠恰如其实的出现,正好救了他的小命。
“刘兄,不是我说你,你们刘家就是粗鄙,定远伯爷有你说的那般不知礼数吗?这不,南笙兄亲自过来作陪,你还想如何?”张书别得势不饶人,故意鼻孔朝天的往刘广身边凑,好似在说,“来呀,来呀,来打我呀!”
……
景仪瞧他那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刘广捏了捏刚刚放下的拳头,恨得牙痒痒。不过他自认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刻意松弛面皮后,根本懒得再搭理弱鸡一般的张公子,只管找北柠凑趣儿:“哎,我说大舅哥,近来……令妹可安好?前番上巳节时,家姐还曾在我面前念叨过,说有心约纪妹妹一道前往城外踏青,怎奈我们的盛情惨遭拒绝,唉……”
张书别正愁找不到机会扳回一局,一听这话,顿觉浑身毛孔止不住的舒爽:“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啧啧啧……可惜、可惜呀!”
大概为了显摆风度,刘广仍不理会他,只把一双眼睛放在北柠身上,甚至在心中窃想:“呀呀呀……大舅哥生得都是这般玉树临风,那北柠姑娘……岂不是仙女下凡了?”
北柠见他眼神有些不太对劲,有种色迷迷的轻佻味道,于是不动声色的蓦然挥袖。
忽地从袖中闪过一抹凌厉寒光,流星般划过刘广头顶,吓得这厮一个激灵,下意识的飞快缩回脖子躲避。
好家伙!一柄锋利的短刃紧贴着刘广头皮飞过,“叮当”一声牢牢钉在假山之上,激起三五碎石纷乱滚落。
刘广吓了个半死,“嘿嘿”傻笑着不停擦拭额头冷汗。
景仪见怪不怪,冲着张书别眨巴眨巴眼睛,冷哼一声轻笑道:“张老弟,尿裤子了没?亲眼见南笙兄出手,也算你有眼福。”
北柠嫌弃景仪话多,斜斜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把嘴巴闭上,然后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去道:“登门都是客,我定远伯府从不怠慢客人,几位随我来吧,前厅之中已经备好酒宴,等吃完饭,麻烦各自请回,恕不远送。”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哪知没等她离开两步,假山后面现出一道身影,锦衣玉带,面若冠玉,正在抚掌而笑:“纪哥哥,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