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假狐威》Feather翎空

3、雪狐

　　Chapter.3 雪狐
　　*
　　一脸憔悴的男人躺倒在沙发上，给自己灌了口廉价的劣质酒。
　　【好烦！】
　　【滚吧！】
　　【去死！】
　　他脑中的声音叫嚣着。
　　头疼。
　　想逃。
　　想哭。
　　他撇了眼另一边熟睡的少女，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在手心里倒出一堆白色药片。
　　【想死！】
　　【想死！】
　　【想死！】
　　“那就去死吧。”男人淡淡的勾唇。
　　他放弃了。
　　他要逃了。
　　他要哭了。
　　太好了，他就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地狱！
　　男人突然顿了顿，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跟我一起走吧。”他魔怔了似的喃喃自语，抄起有褐色斑点的水果刀，“跟我……一起离开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你先走……爸爸……随后就到。”他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手起，刀落。
　　无声。
　　*
　　不远处的公寓楼内，一位白衣青年正冷眼旁观这一切。他虽然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但从重新躺回他视线范围的男人胸口无故多出的血液猜出了七七八八。
　　“嗯嗯~接下来你会怎样呢，赵丰何先生。”雪狐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想。，“你不自杀，我就勉强代劳咯~”
　　“啪！”
　　突然，周围大亮，雪狐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哦哦~你们居然能找到我，嗯，有进步呢。”雪狐一副意料之内的样子，还煞有介事的鼓了鼓掌。
　　“哼，毕竟这里是‘最佳狙击点’。”杨振张扬的一撩刘海。
　　“确实如此啊。”雪狐略有讽刺地说，完全不在意数个指着他的黑漆漆的枪/口，“可惜了，我只是来看看情况的，毕竟一只想要自杀的猎物并不是很有趣。”没错，这次雪狐没有带他的狙，只是别了把射程比较远的手/枪。雪狐露出了偷了腥的猫一般的笑容，况且他的目标也不是赵丰何本身。
　　杨振的脸上陡然变的难看起来。
　　“不去看看吗，警——官——先——生——”雪狐拉着调子，欠扁的笑了笑。杨振二话不说揪着雪狐的后领离开。
　　雪狐第一次对自己的身高正视起来。
　　*
　　两具尸体。
　　杨振把雪狐推进去，指了指：“你干的？”
　　“你在开玩笑吗？”雪狐无语的看着他。
　　杨振并不在意，又问：“你早就知道？”
　　雪狐耸了耸肩：“多少猜到了。能对自己女儿下手的人，确实是疯了。”他从抽屉中扯出一张病例卡晃了晃，“喏，赵丰何是有精神问题的，杀人大概是他发泄的方式吧。嗯，听说他每天都会被债主追杀哦。欠了两千万！都赌掉了……”
　　“你调查的很仔细嘛。”杨振淡淡道。
　　“嗯？知己知彼嘛。”雪狐笑眯眯的应付他，眼角则不断扫视着屋内。他绕过鲜红的血滩，伸手在赵丰何仍然温热散发着难闻酒气的尸体上翻找起来，然后从他的大衣袋子里找到一张暗金色的神秘请柬。雪狐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一下请柬，正琢磨着怎么把它悄无声息的带走时，一只节骨分明的手从背后把请柬抽走了。
　　“嗳！”雪狐吓了一跳，瞪视着搞突然袭击的杨振。狠狠鄙视了一把自己的身高，雪狐想把请柬抢回来。
　　“这是什么？”杨振举起手躲过他，扬起了眉，“这就是你来这的目的？”
　　“好吧，你赢了。”雪狐囧囧的撇了他一眼，“我走了。”
　　“哎，你！”杨振后知后觉的想伸手抓他，不料雪狐灵活的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杨振看了看手上的请柬又看了看房子里的一片狼藉，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天就放过你好了！
　　杨振招呼来一个小警察开始例行公事。
　　*
　　等杨振回来已经是很晚了。
　　疲惫的警察把外套丢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瘫在了上面。
　　“回来了？”齐白狐从厨房端出几盘饭菜，“没吃饭吧？多少吃点。”
　　“唔……唔。”杨振动了动，但没有起来。齐白狐稍稍远离他坐了下来。
　　“没睡？”杨振率先开口。
　　“嗯，等你。”齐白狐不自然的加了句，“单纯的。”
　　杨振抬眼看了看他，没听出话中的异样，叹息道：“要是那只臭狐狸有你一半可爱就好了。”
　　齐白狐完美的笑容僵了一下，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样子：“是吗？我当你在夸我咯。”
　　“我当然在夸你。”杨振揽过齐白狐揉了揉他的头发，鼻尖全是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我洗完澡再吃饭，你赶紧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完全僵住的齐白狐愣愣的回应。杨振又在他头上揉了几把才松开他。
　　哗哗的水声若隐若现。
　　这是不对的。
　　齐白狐甩了甩脑袋。
　　这是不对……的。
　　“大概是我想多了？”齐白狐抿了抿薄唇，第一次怀疑了自己。“不过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工作要紧。”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纽扣似的微型摄像头，进了齐思妍的房间。
　　*
　　黑暗的房间內，只有电脑屏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习惯黑夜的狐狸不会在意，但是……
　　“思妍，你是不要眼睛了吗？”齐白狐皱着眉头。
　　“烦死啦。”齐思妍伸出手，齐白狐把摄像头给了她。
　　少女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舞动：“嗯嗯，每个角度都有，可以复制一份完美的。我这正好有合适的身份可以套用。不过……”少女紫红色的杏眸闪着异样的光亮。
　　齐白狐了然，无奈脸：“嗯？这次要充多少？”
　　“不多，就一个活动。”齐思妍伸出三个手指。
　　“不行。”齐白狐微笑脸，“我这月工资已经见底了。”
　　“……老爷子给的黑卡可还有五千万……”
　　“不行哦。况且这次可是老爷子亲自下的命令，你也不能不做吧，黑狐小姐？”齐白狐继续微笑脸。
　　“……”被齐白狐一脸无害的笑容盯的起鸡皮疙瘩，齐思妍遗憾的败下阵来，“可恶……”她喃喃道。
　　第二天，天星警局。
　　“老大老大，重大发现呀！”朱智坐着椅子“哗”的滑到杨振身边，手里捏的是那张暗金色的请柬。
　　杨振瞥了他一眼，装傻：“你要结婚了？”朱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很快意识到杨振在逗他，气愤的咬牙：“单身不是我的错，怪我太帅，那些女人自愧不如！”
　　毫不意外，朱智得到了一脚，被踹到了办公室的另一边。
　　陈冬埋头轻轻笑了几声。
　　“陈冬！怎么你也不帮我！”朱智欲哭无泪。
　　“说正事。”陈冬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朱智的狗头，“据调查，收到请柬的不只赵丰何，有许多视钱如命的歹徒也收到了，而且这是持续了五年的活动，还能再次出现在人们眼中的少之又少，八成都死掉了。”
　　“‘死亡请柬’啊！”朱智大呼。
　　“……”杨振打开请柬看了眼上面的地址，心里搜索了一下位置，道，“我想去。”
　　“哈？！”陈冬和朱智都瞪大眼看向他，朱智更是跳了起来。
　　“雪狐不也会去嘛。”杨振的手指划过烫金的表面，“他找赵丰何的理由不就是它么。”
　　朱智一阵无语：“老大，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喜欢雪狐啊，怎么又要追他？”
　　陈冬拦住了继续在杨振雷区跳舞的同事，率先表示赞同：“也行，我会和魏局请示的。”
　　杨振原本因为朱智的话阴沉下来的脸转了晴。
　　朱智有种劫后余生的舒爽感，向陈冬投来感激的目光。陈冬微笑着撸狗毛，自家的同事，还是自己看着吧。
　　*
　　远在南阳市最东面的一座山中，有一栋林中别墅，原本这栋别墅是了无人烟的，只有那几天才会热闹起来。主人家办派对了？大概吧，可这个派对来的可不是普通人。
　　莫提无聊的晃着盛着深菊色苹果汁的高脚杯，晶莹的液体翻涌，刺眼的灯光透过，在他白到非活人的肌肤上留下一圈光晕。
　　“哟，”碧发的绅士用他的酒杯敲了敲他的，发出清脆的声音。绅士享受地眯起眼，搂上了莫提的腰。
　　莫提病态美的脸上那双浅灰色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阴厉。
　　“别紧张，亲爱的，我只对女人感兴趣。”绅士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说的是那方面的。
　　“人称‘女性杀手’的伪绅士——夏索。”莫提冷笑一声，嗓音是吸烟过多特有的低沉沙哑。夏索低低的笑了起来：“Bingo~所以我只杀女人哦，安心吧~”
　　“无聊。”
　　夏索曲指弹了弹莫提的酒杯，眼睛悄悄打量了一下莫提身后背着的用布袋缠绕的琴盒，调笑道，“苹果汁？你不喝酒吗？主人家可是准备了好多名酒哦。”
　　莫提皱了皱眉：“我不喝酒。”夏索愣了一下，接着爆发出一阵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声音很快淹没在了人声鼎沸的会场。

　　杨振捏着酒杯喝得很开心，他每种酒几乎都喝了一口。
　　管他，没醉就行。杨振咂了咂嘴，他也是个爱酒之人。
　　“唷，赵丰何，你看着比传闻中精神。”
　　陌生的声音。“赵丰何”杨振僵了一下，头也不回道：“你也不错。”
　　“我可不行，欠了公司一大笔钱，就想着来这碰碰运气。你也是吧？”陌生的声音轻快道。
　　“嗯……”杨振含糊应了一声。那人还想说什么，一声机械运作声打断了他，杨振如释负重的在心里松了口气，然后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吵闹的会场顿时安静了不少。
　　“欢迎来到丛林别墅。我想大家来这的目的都很清楚吧？”机械合成音听着很不舒服，像是猫抓玻璃的声音，但能听出是个男人。
　　“钱！”大家叫道。
　　“没错，老规矩，能在这三天活到最后的人就能得到这七千万。”合成音阴阴一笑，“不过你们要记住，活着的越多，分到的钱越少。——那么，开始吧！”
　　像是开启了开关，人群躁动了，有人拿起了身边的东西猛地砸向旁人，不过几个眨眼，整个会场都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血腥味。
　　莫提推开缠在他身上看戏的夏索，漠然离开了这人间地域。夏索扯了扯领带，跟了上去。
　　*
　　“哎，莫提！莫提！”夏索叫着他从他请柬上看到的名字。莫提反手掏出一把银色的短刀，刀身冷冷地反射出寒光：“滚。”他吐出一个音节。夏索看了眼离喉咙只有一指的刀刃，皮笑肉不笑道：“别啊，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莫提“哼”了一声，很不屑的样子。
　　“我不会碍手碍脚的哦……呃……雪狐先生？”夏索哂笑道。莫提眼神微凝，不动声色的压了压刀。
　　“要怪就怪你的身材太不像吸/毒的了，瞧你这腰，啧啧啧。”夏索摇了摇头，“绅士的直觉可是很准的。跟别说莫提凡尔姆早就死在我哥哥手上了。”
　　“恶心的伪绅士。”莫提——或者说雪狐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喉结微动，“夏慎多虏托吗……听说这个虐待狂三个月前就被判了四百年的刑期？”不同于“莫提”低沉的声线，雪狐的本音明快又难掩俏皮。
　　“嗯哼，希望人能活过四百岁，不然就只能烂在监狱里被狗吃了。”夏索的声音完全没有一丝怜悯。
　　“监狱有狗？”雪狐的注意点并不在这上面。
　　“谁知道呢，说不定有狱犬什么的。”夏索耸肩。
　　“地狱的三头犬……吗……挺有意思。”雪狐若有所思。
　　夏索彻底搞不懂这个青年在想什么了。
　　雪狐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怎么还没走？？”
　　“啊？”
　　“我还有工作，请你滚一边去好么。嗯？”加了敬语，语气却比刚刚一个“滚”字更加强硬。那微微翘起的尾音也散发着不妙的危险气息。
　　“别呀，”夏索决定把脸丢掉，“反正你的猎物中没我，我又不杀男人，带着我呗。”
　　“这也是‘绅士的直觉’吗？”雪狐半月眼。
　　夏索连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雪狐小小沉思了一下，扬起一个笑容：“那好，你如果打扰到我，吃枪子。”
　　“是是是……”
　　*
　　杨振趁乱顺走几个面包在包里，他打算就这么找个地方苟着，等雪狐自己送上门。
　　守株待兔听着蠢，但杨振在雪狐看到来客中显示到来的“赵丰何”一定会来找他的。——前提是雪狐来了。杨振心底的小人紧张地咬手指，给老子来啊！臭狐狸！
　　*
　　“啊嚏——”刚用八秒组装完复杂的狙击/枪的雪狐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八倍镜安歪了。
　　不会是杨振那家伙在念叨我吧。雪狐默默的真相，重新把倍镜装好——虽然他不怎么需要倍镜就是了。那家伙，装成赵丰何，就是等着我找他吧？不急，不急。雪狐摩挲着熟悉的白狐银586，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转头碰触到一边夏索的视线，嘴角瞬间僵住了。
　　“白狐银586！”夏索发出尖厉的叫声，“黑市上悬赏三亿的神狙！”
　　“三亿？！”雪狐无语，一想到他经常背着三亿出去晃荡整个人都不好了，“夏索，他们悬赏的不是枪，而是枪法和我这双眼睛啊。”
　　“这是自恋吗？”夏索呆了下，笑道。
　　“你觉得呢？”雪狐白了他一眼，给枪上好子弹抬脚走人了。
　　“……哎哎，等等我。”夏索还没从雪狐的话中琢磨出什么门道，就瞧见对方早走很远了，连忙跟上，把刚刚的对话甩到了脑后。
　　*
　　一天无事。
　　雪狐就带着夏索在附近逛了逛熟悉地形，雪狐在手绘的地图上圈出几个不易发现的狙击点，往火堆里塞了一块木头。
　　夏索看着摘来的野果和猎来的小动物微微叹息，早知道就顺一点食物了。夏索望着唯一的肉食吞了口口水，看了眼瘦弱的青年忍痛割爱，把木签递给认真工作的雪狐。雪狐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木签上烤得油光满溢的肉，咂了咂嘴：“太淡了。”
　　我的上帝啊。夏索肉疼的抽了抽嘴。
　　“你吃吧，我不饿。”雪狐丢了颗洗干净的野果道。
　　“不行。”夏索矛盾的扭曲了面孔，“你都瘦成这样了，会营养不良的。”
　　“嗯？多谢关心。”雪狐放下地图半月眼，“可我只是单纯的万恶的吃不胖体质啊。别看我这样我还是经常吃甜食的。”
　　“这样？”夏索狐疑的缩回手，却被截住了。
　　“不过——”雪狐的笑容变得恶劣，“伪绅士先生的盛情难却——我就毫不大意的手下了吧！”
　　“喂！”夏索跳了起来。
　　“嗯嗯，恼羞成怒了。”雪狐淡定脸，“一点也不绅士。”
　　“！……”夏索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差点没背过气去，“那个经常追捕你的杨警官没被你气死还真是命大哦！”绅士的声音因为压抑怒火变得颤抖。
　　“嗯嗯，他是个心灵强大的人呢。”所以有趣啊。雪狐托着头歪了歪脑袋露出萌萌的无害笑容。
　　太关注了。雪狐闭了闭眼。这不对。
　　“怎么，困了吗？”夏索被他突然变化的眼神吓了一跳，“我望风？”
　　“嗯，那麻烦你了。”雪狐就地躺倒在地上。明天晚上……就去找他吧。
　　*
　　嗤！
　　银色的子弹悄然从消音管中射出。
　　“第13个！”夏索手握拳挥了一下，“还有几个？”
　　“两个吧。”雪狐从树上跳下来，撩了一下头发。
　　“那两个幸运的家伙是谁？居然能成为雪狐的猎物？”夏索亢奋道。
　　雪狐神秘的举起食指在绅士面前晃了晃，停留在嘴唇中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嘴角挂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绅士君想刨根问底时，他怀中被塞了个还有余温的东西顿时让他受宠若惊：“银586！你……”
　　“帮我保管一下，我去见个人。”雪狐一笑，没有多说，“我可是信任你哦，别让我失望。作为补偿，我会把明天的早饭带回来的。”
　　“那你……早点回来。”夏索委屈的像个小媳妇。
　　雪狐点了点头，消失在了密林中。
　　信任，开什么玩笑。两人同时笑了一声。
　　*
　　他没来找他。
　　杨振心里有些窝火，他发泄似的狠狠咬了一口变硬的面包。
　　“赵丰何！”一个沙哑的声音。
　　杨振一个激凌，差点把面包甩出去。一阵“沙沙”声，莫提病态美的瘾/君子脸倒挂着出现在杨振面前。
　　“臭狐狸！”杨振咬牙切齿。
　　“哎，你认出来啦。”雪狐恢复原本的声线，灵巧地从树上跳下来，十分自然的拿起杨振包里的面包啃起来。
　　“喂喂！”警官先生不满的叉腰。
　　“饶过我吧，我一个下午都没吃东西，还要做体力劳动，快要饿晕啦。”雪狐夸张的说。
　　杨振白了他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向自己，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两人都愣了。杨振咳了一声，挑起眉毛：“所以你特地来找我，是想自首吗？”
　　“不是你一直在等我吗？”雪狐一脸莫名其妙，“我猜你等急了才甩开‘同伴’来找你的。”
　　杨振听罢欲盖弥章的大笑一声道：“谁、谁在等你了！自作多情的家伙。”
　　说了不合适的话啊……雪狐沉默了。
　　杨振以为自己说过了，手上的力道不禁重了重。
　　“嘶——警官先生，我纤细的手腕可禁不起您的摧残！我还要靠他吃饭呢！”雪狐半真半假的抱怨道，很好的疏通了气氛。
　　“矫情。”杨振不买帐。
　　雪狐轻轻挣了挣，见杨振握得死死的干脆放弃，直接黏在了杨振身上。杨振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干嘛！你这张脸恶心死了！”话一出口杨振就后悔了，他总是忍不住对这个比自己年幼多的青年恶语相向，就在他想说什么挽回一下的时候，雪狐一脸严肃的开口了。
　　“我也这么觉得。”
　　他竟然这么说。
　　杨振觉得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这货真是雪狐？？
　　“——所以能让我去卸个妆么？”雪狐可怜巴巴的望着杨振，像只聋拉着耳朵的兔子，“妆留太久对皮肤不好……”
　　果然是雪狐。杨振扶额，敢情这是在嫌弃他变装的人啊！他不得不佩服雪狐的高情商，口中却是强硬的“不行！”
　　“那我继续恶心你。”雪狐毫不在意。
　　杨振：“……”
　　结果他还是妥协了吗！！杨振抓了抓头发。此时河边的水声也消失了。
　　“嘿，杨警官！”卸完妆的雪狐从树后冒出来，干净清秀的面容暴露在杨振眼前。没有那几道装模做样的红色狐狸妆，雪狐这张脸倒也看着顺眼。
　　比不上我家小狐狸。
　　“确实比刚刚好一点……”杨振实话实说，“——不过你竟然还在这！”
　　“喂喂，”雪狐无奈脸，“我竟然要跑我干嘛来找你，嗯？”他突然后退一大步，“不过你别想抓我手腕了！都红了！”他嘟起嘴巴埋怨道。
　　“也是。”杨振恍然大悟，“那你找我干嘛？”
　　“你居然问我……”雪狐扶额，他这个智商三百五的天才是不是无法和凡人交流了？！“不是你有事问我吗？”
　　“对对对！”杨振傻愣愣的一拍脑袋，旋即正色道，“其实这只是我为了放松你的警惕而演的戏。”
　　“……”那你就不要说出来啊！你以为我信哦？
　　雪狐对杨振的失智行为报以一笑。杨振心虚的挠了挠头，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工作。”雪狐抬眼看他。
　　“可论坛上并没有关于这个活动都一切啊。”杨振不解。
　　“嗯嗯？”雪狐半月眼，“警官先生，你可别把我当正经的城市警察，我也是要吃饭的。”
　　杨振半信半疑。
　　“其他的我也不好透露了。”雪狐阖上眼伸了个懒腰。已经很晚了……啊。
　　“总之先睡一觉吧——”
　　“喂，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我睡觉时捅我一刀……”
　　没听到意料中的反驳，杨振诧异的走向前，发现那只狐狸早靠着树闭上了眼，呼吸绵长平稳。
　　“雪狐？雪狐？臭狐狸？！”杨振试探着唤了几声，毫无动静。累坏了吧。杨振轻轻把雪狐鬓角的散发别到耳后。
　　他从靴筒里拿出一把匕首，靠近了雪狐的大动脉。只要一下，只要一下……杨振盯着雪狐孩子般的睡颜，于心不忍。即使这是上级的命令。他威胁似的比划了几下，可雪狐平稳的呼吸毫无波动。
　　杨振彻底放弃：“你这么信我，我果然下不去手。”杨振收好匕首，轻轻托起雪狐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杨振伸手抚掉青年头上的树皮渣，雪狐的头发是软滑软滑的，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情感悄然酝酿，很难相信有这种发质和睡颜的人竟是个杀手！
　　“奇怪的人。”杨振嘀咕一声，靠着雪狐的头睡着了。雪狐握住短刀的手不着痕迹的松开。
　　这是不对的。
　　他无奈的想。
　　你才是个奇怪的人。
　　*
　　杨振是被热醒的。他睁开眼入目便是雪狐清秀养眼(虽然不想承认)的脸。杨振看得一愣一愣的，目光从他长得不似男人的睫毛滑到那微微张开的粉唇。那是很适合接吻的唇形，只要他一低头就能……杨振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架起雪狐的身体摇了摇，假装他从没有靠在他身上睡觉。
　　“唔……嗯……干嘛啊……”雪狐被摇醒了，青年软嚅的声音就像香甜的糯米一般，“回笼觉都不让人睡，现在才五点半……哈~~”
　　杨振的重点才不在时间上，他浑身僵硬道：“你……中途……醒过？”
　　“嗯嗯，还不是某人抱得太紧。”狡黠的狐狸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眨了眨眼，“难道是某人在意被我看到了睡颜？没关系哦，我不会介意您那快流到我头上的口水的。”
　　杨振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果然就应该把他干掉吧！
　　雪狐掏出手机看了几眼，道：“不早了，我要回去工作了。”
　　“……”
　　“放心吧，我就剩两个待做，警官先生也不会空手而归吧？”雪狐后退几步，笑得疏远。
　　“……你……？？”杨振刚想说什么，面前早没雪狐的影子了。按捺住不知名的空落感，杨振被气得肚子都饿了。他打开了包想吃个早饭——
　　面包好想少了两个？
　　……忘恩负义的臭狐狸！！
　　*
　　即使夏索知道他和雪狐是绝对无法相互信任的，但夏索还是乖乖等在了昨天过夜的地方。
　　毕竟枪还在他那呢，总不会不来的。
　　窸窸蟀蟀声。
　　夏索抱紧狙击/枪提起十万分警惕。
　　“夏索。”雪狐的手从沟里伸了出来。
　　夏索松了口气，起身把他拉上来，对着雪狐的脸吹了个口哨。
　　“正经点！”雪狐为枪换了个弹，挑眉道，“怎么湿湿的？嗯，你不会在我的枪上舔两下吧？”
　　“我说是你会把它送我吗？”
　　“我会用你的血来清洗它。”雪狐做出狐狸般的笑容。
　　“……只是露水！”夏索连忙举手做投降状，接着笑嘻嘻的凑上来，“嘿，我发现越来越喜欢你了。”
　　“嗯，那可真是不妙。”雪狐虚着眼咕哝道。
　　“我是认真的！”夏索提高了音量证明自己。
　　“嗯嗯……”雪狐十分敷衍的挥了挥手，“知道丹维尔吗。”
　　“一个军火贩子。”夏索很快回答道，“我在黑市上见过他。我也知道这个活动是他举办的。”
　　雪狐缓缓的点了点头：“嗯，所以我们回别墅去。”
　　*
　　有许多杂草。
　　缠在大树上寄生的。
　　高高的。
　　低矮的。
　　锯齿状的。
　　椭圆形的。
　　竹叶状的。
　　老的。
　　嫩的。
　　……
　　一切都藏着种非自然的违和感。确实，这整个林子都是人造的。
　　夏索拨开它们，那栋丛林别墅便出现在眼前。
　　雪狐举起枪比划了一下，对旁边的绅士道：“嗯，你帮我个忙。”
　　“什么？”夏索偏头问他。
　　“敲二楼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把丹维尔引到最近的窗口就行。”
　　夏索搓着手，犹豫不决。雪狐笑了一声：“这点忙都不帮还说喜欢我？嗯，你真担心可以躲在墙后，还是说你信不过我的枪法？”
　　“信。”夏索的脸色好了点，笑道，“那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
　　“我想干/你。”
　　“强/奸犯法。”
　　“……”
　　“爱帮不帮，我也不想留个不做事的。”雪狐露出无害的微笑，夏索看着却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免费的劳工……可真不值啊。夏索这么想着，敲响了二楼的那扇门。
　　“咔哒。”
　　开锁声。
　　夏索抱着胸后退到墙边。
　　门开了，露出一个瘦削病气的男人的头。
　　“你是……”
　　“夏索多虏托。”
　　“哦，夏索先生！”丹维尔从门后站出来，金色的长发散乱的垂在脑后。他理了理丝绸睡衣，朝夏索微微一笑，“请问您来找我是……”
　　“当然是钱啊，钱。”夏索不耐烦的伸出手，“那些人全死光了，就我一个留下来了。”
　　“真的？不可思议！”丹维尔像女人般尖叫起来，转而又疑惑道，“可您也太干净了。”
　　夏索听了，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目光炽热：“来，让我告诉你我这么干净的秘密……”
　　丹维尔的脸红了红，双手合十喃喃道：“哦，我的英雄……”他一步步朝夏索走去。
　　夏索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玻璃破碎声！
　　丹维尔的脑袋开了个洞，鲜血像坏掉的龙头喷涌而出染红了墙壁。丹维尔的表情定格在了那一秒，直直朝地面倒去。
　　“恶心的男人。”夏索朝他吐了口痰。
　　雪狐很快就到了。
　　“嘿，亲爱的。”夏索靠在雪狐身上，“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这个男人吗？他不像是会杀人的种。”
　　“背叛，倒卖军/火。”雪狐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的解释道。
　　“哦？”夏索很惊讶，“本家是谁？”雪狐摸了摸他背着的狙击/枪，笑而不语。
　　夏索秒懂：“哦！原来如此。”他戏谑的挤了挤眼，“你就不怕我告密？这么信我？”
　　“当然。”雪狐笑得天地失色，眼中却布满冰霜，“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夏索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前一凉。他望着胸口刻着狐狸的银色短刀，张着嘴，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嗬嗬”声。
　　“可惜，伪绅士的直觉完全不准呢，”雪狐微笑着拔出短刀，“打一开始你就是我的猎物，情报贩子夏索多虏托。”雪狐舔了舔湿润的薄唇，微微眯起眼。
　　脚下，两个人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恶心的暗红色。
　　接下来就看你的咯，警官先生~
　　*
　　杨振见雪狐走了才小心翼翼的从角落探出身子。
　　他原本只是想回来偷瓶酒的……
　　话说雪狐刚刚是朝这笑了笑吧？
　　杨振咽了口口水，小心避过血迹。
　　总之，先看看有什么东西吧。

　　(雪狐论坛：
　　#天才黑客少女——黑狐#
　　每一场行动都有她的影子，随意篡改监控的爱玩二次元游戏的迷之少女。
　　“哥哥什么的，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