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契·魂泣之挚爱誓约》冰灵火语

192、X.6 祸首

　　漆黑的夜，衬得学院城堡上空的紫色通天光柱格外灿烂。初秋，寒风比往年凛冽地多，却丝毫阻不住两道向魔兽领域高速前行的身影。
　　这两人正是杰罗姆和托兰，他们挟持着已经昏迷的林迪，沿着赤血峡谷，一路跨过千难万险，终于进入了赤血湖。
　　瑞茜跟随老古董的原境魂传重新来到赤血圣湖，这片久违了的净土，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再一次得到了洗礼。她猛然意识到，自从离开赤血圣湖以后，她已经跟林德赛和年少的杰罗姆一起，经历了太多的波谲云诡。
　　杰罗姆平生第一次来赤血湖，然而他却没有丝毫欣赏风景，抑或是感悟圣境的心情。相反，他全心全意地实施着自己的计谋。
　　因为属于大长老的秘密典籍中记载有赤血圣湖的各种规则和传统，杰罗姆和托兰恪守规则，并装作对这些传统无比信服。他们一时得到了赤血湖的众魔兽的接纳，并凭借实力，轻而易举地通过了生存挑战。
　　有信仰的地方也就有亵渎。当时赤血圣湖的第六大种族——阴血火蝠族——虽碍于契约，不得不遵守赤血湖规则，却一直毫不掩饰对这里传统的不屑。对这里传统信仰最深的赤岩蜥龙族虽恨极了阴血火蝠族的行为，但同样被契约所限，拿阴血火蝠族毫无办法。
　　托兰身为擅长利用人心的阴谋家，很快发现了魔兽之间潜藏的矛盾。他说服杰罗姆，赤岩蜥龙这群信仰最深的魔兽，恰恰是二人最容易利用的对象。
　　于是，二人来到了赤岩蜥龙们的面前，谎称自己无法适应虚伪的人类世界，希望能够加入蜥龙一族。为此，托兰发动真言之信，对蜥龙族长说道，其大意是：
　　“【我的朋友杰罗姆有位挚友贾伦，他被人类世界的阴谋家杀死，那个阴谋家也把贾伦的孩子打晕。而我却被另外的一位阴谋家追杀，不得已才带着孩子逃到了这里。
　　这个恶人实力无比强大，只要知道我们二人的存在，便能杀了我们。我们恳求您能收留我们，和这个孩子。
　　我知道您一直对魂器十分反感，但这枚化形宝石，却能保护这孩子不被恶人发现。我恳求您让孩子继续戴着它。】”
　　二人之前的行为，令蜥龙族长觉得他们对赤血湖信仰很深。带着这样的好印象，它有些被托兰的话打动。
　　杰罗姆见蜥龙族长被托兰的真言之信误导，显然没有意识到托兰口中的其中一位阴谋家正是杰罗姆，这位贾伦的挚友。他趁热打铁道：
　　“【我们忠诚于赤血圣湖，愿不惜战死，对阴血火蝠一族发动占穴死战，只盼能守护我们心中的信仰。
　　若我们能够活着回来，我希望族长能收留我们和这个孩子（林迪），并将这个孩子藏匿于您的体内十五年，直到他修炼成强大的灵魂力量。
　　为此，我们愿立下如下契约：
　　……】”
　　蜥龙族长见二人的话语和契约都诚意十足，就此同意了契约。在契约中，一旦二人对阴血火蝠的占穴死战取得胜利，蜥龙一族和杰罗姆二人都不得互相攻击；但因为林迪昏迷而无法签订契约，蜥龙一族只得签订了单方面不得攻击他的条款。
　　蜥龙族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它也同样明白，这个契约若要生效，二人还必须完成一个它认为根本无法达成的条件：
　　仅以二人之力，对数十头阴血火蝠发动占穴死战。将阴血火蝠尽数击杀后，还必须至少有一人活着出来。
　　蜥龙族长认为二人分明是为了圣湖的信仰，在把自己往绝路里逼。他们的契约既然无法达成，其实毫无意义。
　　它认定二人要么是绝对信任自己，要么就是不懂得该如何订立契约。这样的人，确实在人类世界的强者中很难混下去。
　　于是，蜥龙族长在占穴死战到来前加倍善待二人，并就此将林迪和化形宝石养在了自己腹中。它向二人保证，以后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般善待林迪。
　　占穴死战到来时，杰罗姆无比自信地走入了洞穴。他感知极强、精擅阵道，又是实力绝顶的法师，几乎凭一己之力奠定了攻穴死战的局势。
　　面对感知强大且擅长守穴的阴血火蝠一族，杰罗姆身穿学院流传的隔绝感知外衣，一个人走在最前方。由于火蝠视力极差，全靠感知锁定敌人位置。杰罗姆搭起屏蔽感知法阵后，直接选择了在蝙蝠群面前凝聚法术。
　　杰罗姆由于有近乎无限的准备时间，和法阵的加成，他竟凝聚出一道二十阶晚期的风火二系法术。法术带着瑞茜难以想象的磅礴能量，一举吞没了面前的数十头阴血火蝠。托兰和杰罗姆二人趁势追杀，杀得阴血火蝠毫无还手之力。
　　杰罗姆见契约即将达成，自己的计谋眼看就要成功。他害怕托兰贪恋生命，暴露了林迪的位置，索性一发偷袭，轰爆了托兰这位合作伙伴的脑袋。
　　他感知着托兰正在消散的灵魂，取出了一直暗藏在身上的集魂法球。托兰的灵魂不甘受到禁锢，于是发动了灵魂殉爆，想要用殉爆带来的精神风暴报偿杰罗姆的背叛。
　　面对连哈德力斯都无法抗拒的精神风暴，杰罗姆笔直而立。他身体虽纹丝不动，口中亦未发一言，内心却在疯狂地嘶吼着：
　　【我要不惜一切，向哈德力斯复仇！
　　哪怕我要联合过去的敌人；哪怕我要装成疯子在学院苟活；哪怕我要残杀忠于我学院的师生……
　　只要能助我复仇，我便在所不惜。】
　　占穴死战后，杰罗姆仗着契约，明目张胆地背叛了赤岩蜥龙一族，在蜥龙洞穴里设下了毁灭性的法阵。只要林迪醒来，按照他留下的指示掌握法阵，便随时可以一举摧毁蜥龙族。
　　做完这一切后，杰罗姆带着托兰的尸体回到了学院。他装成疯子，假称自己离开学院一年，拼命修炼，最终拼死杀死了托兰，为学院和好友贾伦复仇。哈德力斯见此，对外宣称他为大功臣，并派人封他做了学院的大长老。
　　【哈德力斯，你知道一个人既然成了疯子，失去了在人民心中的威望，便再无可能成为统治者。】杰罗姆心道：
　　【然而你不明白，并非所有精擅魂术的人都向往权力，像你一样妄想着一统天下。你把我这个疯子放在了学院最关键的职位，以为能以此讽刺学院传承的消亡。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对这个学院，你是多么的无知。】
　　自赤血湖一行后，又过了一十六年。十六年来，老古董几乎从未离开魂语之屋。然而很多擅长修炼魂术的天真之人，却被他暗中害死了。
　　“【当时，我太急躁了，又不懂人心。】”老古董讲述完这段故事，颇为后悔地对瑞茜传音道：
　　“【我知道，唯有心性单纯的人才有能力窥得灵魂的奥秘。然而每当我尝试魂音入梦，让他们加入我时，都会发现他们对哈德力斯的信仰非常坚定。
　　当时的我，只恨自己无法掌握你们波提斯家族的真言之信。我以为，我若会真言之信，便能成功说服那些人。
　　无奈之下，我只得设计，让他们对众人暴露出自己与魂术有染。这样一来，哈德力斯也就不得不在众人面前，用圣火烧死他们。】”
　　“【你害死了这么多人，他们跟儿时的你那么相似，你心里难道就不难受吗？】”瑞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话说出口后，瑞茜不禁感觉有些不安。她以为老古董会相信魂术传人都是冷血的，而她也不例外。可她刚才的话，分明暴露了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然而老古董却对她的问话没有任何意外，他有些癫狂地回道：
　　“【心里难受？让我心里难受的事，可真是太多了。
　　我早已说服自己，对这些看似是我害死的人，我无需心怀愧疚。如果没有我的干预，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哈德力斯的魂奴，连选择死的权力，都必须他哈德力斯赋予。
　　真正让我觉得遗憾的是莱恩妮，自从我担任大长老以来，只有她主动选过我开设的用器学课。这学院来来往往的人中，除了林德赛、你和瑞茜，她是我见过最天才的人。
　　她既善良，又坚强，还喜欢探索，让我不禁想起了伊洛娜。只可惜伊洛娜没有她那般的天赋，否则那场大战前，奥塔维欧或许也会专门派人接伊洛娜回学院，这样伊洛娜就也能活下来了。
　　自从伊洛娜死后，我这个余生只为复仇的疯子便没有奢望过再遇上恋人，但我希望莱恩妮能好好的活着。我潜移默化地开导了她很久，然而她最终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学年的最后一节用器学课上，我知道她一旦离去，便难逃成为哈德力斯魂奴的命运，便只好对她用了强。
　　我仗着这满屋子的灵魂对她进行压迫，想要逼她同意我的灵魂契约。然而她宁死不屈，最终被我引动的魂力搞成了疯子。自此以后，这学院里便再没有主动选我用器学课的学生。】”
　　“【如果哥哥在你遇到这女孩前返回学院，那该多好。】”瑞茜遗憾地道：“【有哥哥的帮助，你或许便能让她回心转意吧。】”
　　“【不！】”老古董的话音突然冷了下来：
　　“【我很庆幸林德赛当时没有回来，因为我非常感谢莱恩妮的坚持，她杀死了我最后一分不该有的天真。我早该明白，在哈德力斯这样敌人面前，天真早已没了存活的机会。
　　自此以后，我完全抛弃了自己的真心，只为复仇，做一切我该做的事。当我设计害死瑞茜时，我的内心已经没有半点波动了。
　　因为我知道，以她对灵魂感知的天赋，终会发现我的存在。到了那时，我即便能掌握学院，也无法在哈德力斯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他诱到我的法阵下杀死了。】”
　　瑞茜的魂继续沉浸于老古董的讲述，她的心却凉透了。她已经彻底明白，这个她一直想要逃避的真相：
　　【林德赛是老古董的受害者，老古董则是她父亲的受害者。如果说种种的恶都源于一场悲剧，那么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便是她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