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何所向》Aaafter

7、第七章

　　从那天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唐其不是会破口大骂更不是会冷言冷语的人，他仍旧对待莫东南温柔而关心，只不过那些温柔却多多少少带了许多陌生。

　　直到莫东南查成绩那天。
　　这段时间以来，唐其总是不常回家，就算回家也是在客房睡觉。
　　莫东南做足了心理建设，叹气似的敲了敲客房的门。
　　寻思着这么久了唐总的气也该过去了吧，毕竟是金主，自己整天白吃白喝还甩脸子过于不识抬举了。
　　房间里的人也爽快地开了门。
　　莫东南嘿嘿傻笑了两声：“12点就可以查成绩了唐总，你不陪我吗？”
　　在唐其的印象中，这是莫东南第一次略有些局促地跟他说话。
　　唐其这几日的别扭和怒气瞬间消失无踪，张开双臂拥抱了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我说过的，考不上并不会怎么样。”
　　爱情和依靠并不是那么重要，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潇洒，至少在莫东南前二十几年的日子里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此刻被唐其拥在怀里，他忽然不自觉地上扬起了嘴角，才发现两个人原来可以这么温暖。

　　索性成绩还不错，以第三名的成绩进入了面试。于是两人刚和好不久，莫东南又开始了听课学习的忙碌。
　　面试内容是讲一堂15分钟的课，讲课之前随机抽取题目，并有一个小时的备课时间。
　　对于莫东南来说，这就显得轻松许多了。
　　于是后来的通过面试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许多。

　　莫家二老听说自己儿子居然考上编制了，整天笑得合不拢嘴，还以为自己儿子终于知道上进了，终于想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一时没忍住问了原因，结果又跟儿子吵了一架。
　　莫江气得又打又骂，李婉萍更是哭着不停问他，为什么不学好。说着说着，转头又指着莫江的鼻子骂，“都是你这做老子的没能耐，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我们母子受这些苦！别人的父母都能帮衬着点，你看看你，一辈子也这么没本事！活该别人看不起……”

　　莫东南再一次咧着嘶嘶犯疼的嘴角离开了家，走了好远都能听见莫江和李婉萍的争吵声。莫西北偷偷追了出来，叫道，“哥！”
　　“怎么？”
　　莫西北尴尬地问道，“妈跟你要的那些钱，是不是不是你的？”
　　莫东南也没想瞒他，就点了点头。
　　谁知莫西北顿时脸憋得通红，吞吞吐吐道，“我……我们想办法还给他，你别跟他了。”
　　莫东南笑出了声，他这个弟弟，他从小就一直怀疑是不是李婉萍在医院抱错了，心思细腻，人也聪明，实在不像他们老莫家的家风。
　　“别瞎想，好好学习。”

　　好说歹说终于安下弟弟的心，莫东南蹲在人民广场的一处角落里，静静地吸溜完了一支烟，才清清嗓子拿起手机给唐其打了个电话。
　　唐其刚接通电话，就听见那边传来贼嘹亮的一声，“唐其！老子考上了！！！”
　　他无奈又带着点宠溺地说，“有点人民教师的样子。”
　　“嘿嘿，你在哪儿呢？什么时候下班！请你吃大餐！”
　　“没在公司，在我爸妈这儿，临时有点事，我回来处理一下。”
　　“行吧！那你快回来快回来快回来啊！”
　　唐其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手机，“好。”

　　唐母亲眼看着儿子毫不掩饰的开心与笑容，了然道，“处对象了？”
　　“……嗯。”
　　“男的女的？”
　　“……男的。”
　　唐母叹了叹气，“儿子，我跟你爸也一直都知道你在外边儿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时候收收心了。我认为我们之间的默契还在，该做什么你心里是有数的。正巧你宋伯伯的女儿宋凝刚从美国回来，在她爸爸公司上班，我们几个家长都觉得挺合适的，你过几天去见见。”
　　唐其敛了笑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晚上唐其回到家的时候，一开门就被某大型树袋熊跳了满怀，“我们明天去约会吧！”
　　唐其单手抱着这个大型树袋熊，边走边亲了亲他，“想去哪儿玩儿？”
　　莫东南想了想，“游乐园吧！想玩儿点刺激的！”
　　唐其抱着他走进浴室，“我们今晚可以先来点刺激的。”
　　莫东南：“？”

　　莫东南跟唐其游乐园玩儿的时候遇到了莫西北，莫西北正跟几个同学站在一起讨论什么，别人聊的热火朝天的，他一个人呆呆地站着眼神四处乱暼。
　　“哥！”同学们被这个自从出了门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人突然喊的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了两个举止亲密的男人。
　　莫东南也看到了他，“你怎么在这儿？”
　　莫西北：“和我朋友一起来的。”说完就止不住地打量唐其。

　　莫西北局促地跟他说，“我之前以为你男朋友是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但…你男朋友还挺帅的。”引得莫东南哈哈大笑。
　　莫西北跟几个同学相伴离开以后，唐其才好奇地问他，你们说什么呢？
　　莫东南：“我弟夸你帅呢，怎么样，要不要挑个时间去我家看看？”
　　“……”
　　这句话一出口，连空气都在静默，莫东南打着哈哈连忙岔开话题道，“诶，我们去玩儿那个吧，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瞬间敛起了笑容。
　　走了几步唐其迟迟没有跟上来，正感到奇怪，就听见唐其回道，“好。”
　　莫东南当时高兴极了，以为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了，但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当时所狂喜的，所得寸进尺的源头，只不过是唐其的一句善意的谎言。

　　莫东南没想到还再次见到粤凌，而且是在他和唐其的家，唐其还与他在交谈些什么，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
　　粤凌看见他连忙解释道：“别，别误会，我来拿回我的东西，”说完指了指那个满是郭德纲相声集的柜子，“就这些。”

　　粤凌那天走之前单独跟莫东南聊了会儿。
　　莫东南问道，“你们为什么分手？”
　　粤凌看着手中一个写着“五刷”的盒子，一时出神，“我当时觉得他确实挺喜欢我的，但是他的喜欢从来比不上现实，他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他的人生都是计划好了的，我也不过是他半途中间的消遣。”说完又盯着他道，“或许，我们都是。”
　　唐其给的所有的纵容，让莫东南觉得他们不再需要协议，日子足够美满，却在今天被粤凌的一番话打回现实，但他总还存在那么一丝幻想，幻想自己是不同的那一个。

　　开学之后，莫东南学校的事情琐碎而繁杂，学生的问题又让他头大不已，等他终于工作走上正轨，忽然发现，距离上次唐其一起好好吃一顿饭竟然已经过去了很久。
　　唐其这段时间好像也是很忙，他以为是公司的事情太多。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日子，莫东南亲自下厨做了许多菜，想着好好犒劳犒劳自己，也为自己前段时间的冷落讨好讨好唐总。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这段时间以后，唐其好像确实不那么开心，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餐桌上，莫东南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饭菜却没被动几口，不觉生气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没想到，唐其突然一脸凝重地给他们这段关系写了结局，告诉他，“结束吧。”
　　莫东南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为什么？”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初那个把协议突然递到自己面前的人，原来唐其从来都没有变。
　　“唐家需要继承人。”
　　莫东南这才明白，为什么俩人就像情侣一样，那个压箱底的协议却还是存在，唐其从一开始就在警告自己，他们不会走到最后。
　　莫东南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唐其，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被定了性也确实比万一以“男朋友”自居的自己看到他结婚时来得没那么难堪。

　　唐其结婚那天他是从新闻上看到的。新闻极力铺陈渲染这两家强强联合，小唐总和宋凝又是怎样的郎才女貌。莫东南看得倦了，也清醒了。他想亲自问问唐其，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商业圈的婚姻从来都是另一种交际的场景，莫东南随意得不能再随意的穿着与这一堆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格格不入。
　　还是赵一翔把他带了进去，但莫东南后悔那天见到赵一翔，如果不是赵一翔告诉他，那晚唐其原来真的想要认识自己的朋友，真的想要把自己介绍给他的朋友，原来他那天早上看到了冰箱里的蛋糕，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特意托人给他定制了礼物，只不过那礼物没机会送出手，他也不会傻傻地跑到唐其面前，问他，不要结婚好不好。

　　婚礼宣誓的誓词狠狠敲击在他的心上，与唐其的“对不起”三个字一样，使他溃不成军。

　　之后的一个月唐其都没有再在他面前出现。他以为他们的包养关系就这么结束了，直到唐其的老婆找上门来。
　　她是一个美丽且睿智的女人，新闻上报道是某家的千金，与唐其真是门当户对，好一对佳侣。

　　宋凝对他说，“我不在意你的存在，像唐其这样的难免会有情人，跟你在一起至少我不用担心某天会有什么阿猫阿狗被抱着上门争财产。”
　　她递给了他一张名片，嘱咐按时去做身体检查。
　　莫东南低声说，“我不愿意。”
　　“什么？”
　　“我不愿意做第三者。”
　　宋凝噗嗤笑了出来，“为了钱爬上男人的床，这会儿装什么有三观？你跟外面的鸭子也没什么差别。”
　　莫东南想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唐其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婆，他不是第三者，但是他们之间的包养关系好像让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苍白。唐其没有爱过他，没有想过和他真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