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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   危机感来得太过猛烈,就连平常自视冷静是魔尊心底也泛起了不安。

      现下他所处时机本来就十分不利。可无论如何箭已搭在弦上,人魔之战打响板上钉钉,与此人会面本就是迟早的事。

      囫囵吞枣读完的书上确实说过,这人会亲自来魔域,却也没说清楚具体几时。不过,苍岚自觉他现在所处时空生发之事,绝非一本拉郎话本能三言两语讲述清楚的。简言之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因而苍岚虽然神情一滞,下一刻则是又恢复了他原本神态,并没有刻意去展现出稍微符合当下氛围的震惊的情绪色彩。

      或许他该表现出一丝佯怒或者惊喜愉悦的之类的情态,毕竟二人身份摆在那。按照常伦道德,他都不该是这般形同陌路的反应。

      但苍岚便是苍岚,贵为一代魔尊。
      他又不是书中那个与他同名姓的‘苍岚’,还从没人敢决定他将是怎样一个人。即使是那群会说人话,通过所谓法则裁决人的银环系统也不能。

      魔尊面无表情,脑海却浮现起那张熟悉而美好的面容,默默批驳了句:果然个邪书。

      “他不是跟你来的,我看得出真晓,”苍岚不打算继续为难这黑乌鸦,从他面前不紧不慢地直起身来,轻拍了下他单薄骨感的肩膀算作宽慰。

      “时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此事吾来处理,切不可与旁人声张。”苍岚暂没有回复外面人的意思,一心要将这下属支使离开,言语难免恳切柔和。

      乌鸦平日里哪见着过这样的魔尊,悻悻地终于还是听话离开了。因为魔尊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从它来的窗台,展开乌黑的鸦羽跃了出去后,免不了几度担忧地回头看苍岚一眼,浑黑的眼珠不知闪烁着什么情绪。

      乌鸦走后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虽然相隔甚远,相识不长,也可以说根本不认识,魔尊还是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书里所言,是来求人的。

      废话。
      还没到逼入绝境的地步,怎么可能是来求人的,寻仇的还差不多。苍岚心中自嘲道。

      根据苍岚数百年为魔尊的阅人经验,来人的眼神虽说将杀气隐藏的很好,但也全然不是无处可寻。

      能将魔族一位小有成就,就是脑子有些问题的魔将军胁迫,完好无损、悄无声息地进入魔宫——

      只是还没等苍岚将打好的腹稿一一道出,身体却先行了他一步。

      他竟然低声,甚至伴着略微的哽咽,试探性地喊道:“......师兄?”

      这个名词过于生疏晦涩,甚至叫苍岚内心升腾起浓重的羞耻感。

      又来了。
      苍岚头痛地想。

      来到这个世界的后遗症。此‘苍岚’与他原本的模样相同,所持最爱兵器一样,衣着也一如他从前喜好。除了不受控制的某些下意识反应。
      总的来说,在一些情况下,他可能会做出一些极为不符合他性子的行事方式,说出一些他不想说出的羞耻话。
      比如,在开议事会时胡言乱语,虽然没什么敢乱说什么就是。
      再比如方才那般。

      所幸对方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这让苍岚的尴尬感因而也少了许多。路时晷听到这个名词虽剑眉微皱,但还是忍住没有移开凝视他的视线。

      来人周身气息突然变得浓厚,猛地将大殿门帘震慑地翻飞。

      杀气混杂着不属于魔域的刺骨寒风,随着来人脚步,抚过魔宫大殿的织毯。鞋底的污浊在血红色的织毯上留下深沉的脚印,他这般行着,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

      “我问你!为何要不顾三界相约,要再次挑起人魔之战?!”
      他行起路来腰背挺直,修长的体态完全看不出是那本冒牌预言书所言之娇弱模样,反而一派修者独有的端正飒爽。

      “...想来大概是,早有导索的原因,”苍岚背着双手,习惯地摩挲指尖银饰,等待来人继续靠近,竟然开始认真分析这开战的原因。

      “......对战之事,魔族人各有各的说法,也各有各的道理,”他一副高高在上,仿佛不在惜凡人生死的表情。

      “……?”
      路时晷没有意识到对方会是这种平静的反应,更没想到这魔物会这么回答。

      他自以为熟悉的小师弟。
      本以为这位多年未见的师弟会丧心病狂地讲述他所将成就的宏图霸业,嬉皮笑脸地为他描摹将要降临到修真界的灾难。

      苍岚却没有。
      他只是青松一般立在殿中,仿佛早有预料的静候。

      路时晷眉头拧紧,处处留心,顿时顿住了脚步,仍释放出威压,气势汹汹地满脸写着不信。

      他默然注视着苍岚许久未出一词,末了终于摇摇头,像是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根稻草,似是下了天大的、必死的决心:“跟我回三清山,放弃魔族一切任凭三大派系处置......我替你求情,能放你一条生路。”

      苍岚突然有些敬佩这人,独闯虎穴不是仅有莫大勇气就能这般干的出来的。那可不是三两杯酒喝醉就能做得出来事。

      他微垂着头,轻摇:
      “吾之意思是此战的着重点在其他。何况人魔之战即使我放弃魔尊之位也无可避免。”

      此刻,苍岚才第一次发现,向别人解释一个简单的问题有多困难,而且这人还把你当恶人看待,事情就会变得复杂地多。

      “无论你是否愿意相信,”苍岚轻吐出一口闷气,放下为尊的身段与路时晷对视,视线相交的刹那,他便后悔了。
      路时晷眼中的杀气几乎都要溢出来,似乎完全不信他这番鬼话一般的言论。

      “算了,信不信由你。”
      苍岚摆手,在这股冰凌似的注视下,悠悠踏上殿前台阶,长衣随他所行落在身后扫过半人高的木阶。
      走到刚才摆这一堆杂物的书案边,苍岚顺势坐在了台阶最高处,拿起厚厚一堆案提,垫在手肘下,散散地托起颚骨。

      “为了说服那群老家伙,让他们放弃发兵彼此相安无事,我也算是倾尽全力了。”
      路时晷背后的灵剑开始颤抖,几乎下一刻就要心由主想地飞出,刺过台阶之上人的喉咙。

      苍岚精神疲惫地想到唯一能够令人信服和相信的关键。他需要一个能令人相信一个人某天发生天翻地覆变化后,仍有个较为合理些的解释。

      他思考一瞬,眼神略微微转换了方向,身心俱疲地轻抚了下宽袖中的戒十,缓缓地和盘托出。
      “.......因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姓‘苍’的。”

      顺便嘲讽了句:“魔族不会怀疑,你该不会也未生疑?三清山下任掌门人?”

      最为重要的是,吾也绝无那般不良的心思......
      苍岚心中默默补充道,十分想将存留在脑海中那些污言秽语碾碎。

      ‘路时晷’微愣片刻,这是他最不想要听到的答案。

      面前的苍岚宽袖衣袍主黑,以血色点缀领口、腰畔,他没有戴效仿人皇的王冠,而是由一木簪简单收整。

      的确,完全不同于离开三清山那年的稚气未脱,莽撞肆意,反而一股为君者的沉稳平静。

      真得......如变了个人似的。

      直到听及后言,‘路时晷’眉头则皱地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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