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女复仇指南》逆行云

39、罗溪轩

　　沈唤溪快步走在园子里，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季桐她们的身影，又远远望着，庭院的告示栏前，挤满围观的绣女们，有些欢欣雀跃地跳了起来，有些则失意地落泪离开。

　　不一会儿，沈唤溪挤入了人群里，抬头看去，一张红纸布告上写了八十余人的名字，榜首不出意外是程梦秋，周越宁靡云二人则一前一后占据了第五和第六。

　　见到她俩这次终于得偿所愿，沈唤溪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刚想寻出自己的名字。却不知季桐什么时候靠在了沈唤溪的肩头，她先是不敢相信看了沈唤溪一眼，又在沈唤溪耳边小声道：“不是吧？真的被你说中了？你真是第十名啊。”

　　沈唤溪得意地摆摆头，露出喜悦的表情，冲在季桐她们说道：“这下可好，你们一人欠我一个愿望了，我可要好好想想怎么许这三个愿望。”

　　沈唤溪话音刚落，耳边却响起另外一个声音。

　　“恭喜你啊，沈唤溪。”

　　沈唤溪转身望去，竟然是程梦秋在恭贺她。顿时，原本趁着人群熙攘，还能偷偷嬉闹一会的四人，只好四下散开，警惕起来。

　　沈唤溪自然是不惧的，从容回道：“你也不错啊，同喜同喜。”

　　程梦秋闻言，莞尔一笑，但那笑容里多半藏着阴谋与诡计，叫人觉得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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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惯例，拿到升部考核结果，她们又得马不停蹄的朝八部赶去。沈唤溪等人早早的收拾了东西，在九部门口排队领升部文书，再乘坐马车赶去八部。

　　排了好一会，终于轮到沈唤溪等人，赵书语难得和蔼一些，将她们的玉牌收回，又递了文书给她们。

　　正当沈唤溪打算双手接过那封文书时，赵书语却加了几分力气，这下两人胶着上了，沈唤溪抬头，只见赵书语微抬眉毛，眼神里有一丝讥笑，她凑到沈唤溪耳边说：“你故意在白鹭荷花上绣错三针，是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沈唤溪早已料到，继而对上赵书语那冷冰冰的眼神，沈唤溪装作不懂的样子：“执事大人所言何意？就算我是故意绣错又如何，总归我是靠自己通过了考核，难不成执事大人还有多余的七星株，要用到我身上？”

　　说罢，沈唤溪直勾勾地看了赵书语一眼，眼神锐利。赵书语闻言，松了手上的力气，那封文书便稳当的落在沈唤溪手中。沈唤溪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便不想纠缠下去，只想快步离开，却听见赵书语在她背后阴森森的说：“既如此，那我便先恭喜你了。”

　　沈唤溪回头，两人目光对上，那一瞬间气氛宛如凝结的冰霜。片刻后，沈唤溪恭敬一鞠，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

　　马车在街道上摇晃着，似乎想趁着黑夜到来前赶到八部。沈唤溪倚在车窗旁，看着后退的街景，陷入沉思。

　　不是她要故意与赵书语起争执的，只是心中的一口恶气不消，她夜不能寐。想到徐织锦当时的悲伤模样，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无事，她心里的斗志便被燃起来。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这些人都知道，就算是再平凡，再渺小的人，也有资格重新书写自己的人生。

　　靡云虽不知沈唤溪与赵书语说了什么，但看到她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想必又是与徐织锦有关，便也不想说什么了，只待快到八部之际，晃了晃沈唤溪的手胳膊，指着窗外，柔声道。

　　“溪儿，我们到了。”

　　来之前，沈唤溪等人已经听人介绍过了，这刺绣局八部是挨在宫墙侧边的一处小院落，可真到了此处，沈唤溪只用踮起脚尖，就看见朱红色的城墙上有低空跃过的大雁。

　　虽说是与气派的宫殿只有一墙之隔，但此院仍旧承袭了刺绣局的简朴作风。前院是围院厢房，后院是单间的宿处，旁边挨着膳堂和浣衣房，倒比从前的九部看起来气派些。

　　并不宽敞的院子里挤满了新晋八部的绣女，这次考核完拢共还剩不到八十名绣女，留下来的大部分也是东泽绣女，原本南楚绣女在人数上还能与东泽相抗衡，但现下已经不剩几个了。

　　只见一名约莫三十的女子，身穿刻丝月季花圆领对襟交领中衣，头梳回心髻，发髻上还插两只颇为俗气的金边簪，看起来颇为华贵，手里拿着一份名册在高台上呼喊着。

　　“东泽柳从筠、南楚李毓、西境靡云……居于纤铃轩”

　　“东泽赵若南、西境周越宁、北洲马忆然……居于芜渊轩”

　　“东泽程梦秋、西境沈唤溪、西境季桐……居于罗溪轩”

　　沈唤溪闻言，还来不及反应这房间是怎么分的，就被教引姑姑领走了。沈唤溪等人所居的罗溪轩，是后院靠东边的一间屋子，名字也取得雅致，但屋子内的陈设是一如既往的古朴。但总归是升了一级，已不是从前的拥挤的大通铺，小屋里端正摆着五张红木小榻，还有些家具陈设，看起来也比从前要好。

　　沈唤溪反正不挑拣，随意捡了张靠窗的小榻，挨着床沿便坐下。

　　程梦秋踏在夕阳姗姗来迟，在众人眼里，她依旧是那副仙气飘飘模样，但她并不骄矜，选了一张正对沈唤溪的小榻坐下，还不忘对沈唤溪笑笑。

　　要不是沈唤溪先前瞧见过程梦秋的狠劲，此刻，就真的要把她当成一个温婉少女了。

　　沈唤溪回她一个诚恳的笑容，程梦秋便假惺惺地凑到沈唤溪身边，佯装惊讶地说道：“唤溪，咱们竟如此有缘分，分到这一间屋子里。”

　　沈唤溪点点头，微笑回礼，程梦秋似乎察觉到沈唤溪的客套，于是她随便找了个由头结束了这场寒暄。

　　季桐见程梦秋和沈唤溪的对话戛然而止，便悄悄挪到沈唤溪身边，小声道：“这个程梦秋为何总是和你套近乎啊？”

　　沈唤溪自然是懵的，她思来想去，自己和程梦秋的交集不多，可巴结程梦秋的人不少，她的跟班换了一茬又一茬。

　　这不，正当沈唤溪和季桐小声交谈时，就来了好几个人给程梦秋收拾细软和床榻。程梦秋似乎已经习惯了，正靠在小桌旁，怡然自得地饮着茶，偶尔眉头一皱，那几个小跟班便立马知道程梦秋是嫌茶水温了，连忙给她换上新鲜的茶水。

　　沈唤溪见状，心里咋舌，想着还是离这位仙女远些吧。

　　——

　　第二日，按照规矩，沈唤溪等人早早便去了前院厢房内候着，房里有位郭姓教引姑姑正等着。

　　那姑姑是个急性子，又是宫内派来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脾气，厚重的戒尺重重敲着，催促着她们赶紧落座。

　　等她们都坐稳妥了，郭氏清清喉咙，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继而单刀直入地开始介绍起了规矩。

　　沈唤溪难得认真，毕竟比起刺绣，于她而言，还是这些繁文缛节要更难些。

　　郭氏从八部的日常规矩讲到了皇室，沈唤溪听得是津津有味。原来这刺绣局八部的设立是为了让绣女们在入宫前习得一些规矩，待调教好了才能入宫。

　　紧接着，郭氏又仔细介绍了皇室内的成员，有些也是沈唤溪也曾经听过，但郭姑姑讲得更为官方，倒是少了些民间窥探的趣味。

　　最先介绍的必然是至高无上的程皇后，灵境刺绣局的掌权者，由她所育的大皇子宋时谦，骁勇善战，多年以来，大皇子征战沙场，屡屡立下战功，民间皆称赞他颇具当年宋启帝的风范，因而宋城帝极为器重。

　　宫内除了身份尊荣的程皇后，还有久负盛名的四大贵妃，负责协助皇后掌管刺绣局，个个样貌家世品性都是极好的。

　　但郭氏又说，其实当今圣上拢共只有三位贵妃，虽称作四大贵妃，其实是因为灵境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贵妃数目不可超过四位，因此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四大贵妃的叫法。

　　柳贵妃，当年曾经主持过皇室拜礼，沈唤溪对其印象深刻，自然不用郭氏多言，但郭氏介绍的三皇子——宋时风，倒是让沈唤溪颇感兴趣，三皇子由柳贵妃所育，是宋城帝最宠爱的一位皇子，传闻他聪慧过人，天资极佳，更有一副好容貌，是平京城里这些贵族女子争破头都想嫁的人。

　　正当郭氏说到三皇子时，沈唤溪竟然从程梦秋等四大家族的女眷脸上见识到了羞涩，沈唤溪心想，如果有缘定要见见这位三皇子的真貌，究竟是多么风度翩翩，竟然能让程梦秋这样的仙女也红了脸。

　　林贵妃，温柔娴静，温良恭顺，为长公主的生母。赵贵妃，华贵艳丽，气势非凡，颇有女将风范，且其养育了二皇子……

　　说到这里，郭氏沉默了一会，仿佛二皇子是个不能提的人一般，轻轻跃了过去，又开始介绍起了宫内的其他妃嫔。

　　原来宫内除了皇后与三位贵妃，还有些才人、美人之类的，都是些出身不高，品阶低微的绣女，就连在刺绣局谋得一份职位的资格也没有。

　　介绍完宫内这些妃嫔，郭氏便开始了正式的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