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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夜 ...

  •   蓝皎那晚拒绝他之后,暧昧的空气陡然冷凝,两人尴尬了许多天。
      蓝皎一大早做好饭就出门,文定听得她的关门声,起床吃饭。做好午饭,中午听见她回来,他就爬回床上装睡。下午也是如此,晚饭各自找借口错开吃。只有夜里蓝皎给他换药的时候,两人打个照面,各自偏开脸,谁也不看谁。他偶尔偷眼看看她,只看见她垂着眸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但两人最后还是情不自禁。

      那是在他们准备离开杭州的前一晚。文定履行诺言,做了很好吃的豉油鸡。两个人吃得肚儿圆,蓝皎提议出去散步消食。
      来了杭州两个半月,他们还没有好好逛一次西湖。半是因为杭州已经是汪恩的地盘,白天上街怕文定万一被汪系军官认出,半是因为他的腿还没有痊愈。现在文定的腿总算好了许多,有拐杖就能走一段不近的路。
      夜里的西湖岸边,微风吹拂,水声潺潺,柳条依依,景象与他们最初从南京城逃出来时那晚,何其相似。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
      自然也都想到,那晚摔了一跤,她摔进了他怀里。就是那一摔,摔出了一个开始。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静静漫步,一时都忘了说话。
      漫步到月上中天,圆圆一轮满月高挂在穹顶正中,清辉遍洒湖面,满池银光闪闪。于是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停步,面湖而立,望着这澄净无垠的月色。
      “轰!哒哒哒哒哒哒——”东边猛然传来疑似枪炮声,天际一阵明,仿佛有照明弹跃上天空。
      两人的神经瞬间紧绷,文定下意识地去摸枪,摸了个空,想起自己现在并无武器,于是他一把将蓝皎掩到自己身后。
      “哗——”那颗“照明弹”绽开,绽成一朵绚丽的烟花。
      一朵,又一朵。
      宛如和平年代,喜庆、富丽的烟花。
      文定愣愣地仰头看了一回儿,松了口气,转头冲蓝皎笑道:“虚惊一场——”
      却见漫天花火将西湖染成明晃晃的香槟色。蓝皎很突然地,踮起脚,吻了他。
      “若我们生在和平年代该多好,我会爱你,我会非常地爱你。”她说。
      “我爱你。”他回吻着她,重复着爱她的话,没有加任何前提条件。

      回到那间小小的公寓,他们仍不愿放弃亲吻,时不时地便要像小鸡啄米般地吻一下,好像要借此确认对方的存在似的,好像要确认对方的情意似的,明明他们正相拥在一起。
      后来是蓝皎伏在了他身上吻他,她像发疯一样在他全身种满了爱的痕迹。
      他们都有一瞬间想到了汤若奇,但他们都拒绝继续想下去。
      他们放弃思考,只求此刻,只求此刻厮缠,只求此刻厮守。
      “皎皎你爱我。”他望着忙碌的她,因极度的愉悦而陷入狂乱的她,一面抚摩她的长发一面说道。
      “是,魏文定,我爱你。”她说。她把自己累到虚脱,累到上气不接下气。

      第二天蓝皎醒来,脖子上便多了他的玉佩。
      玉佩上雕刻的是他的生肖,马。
      “马都是‘不用扬鞭自奋蹄’。结果昨晚全是我在动。”她笑道。
      “等我好全了,动给你看。”他搂她在怀里,也笑,还亲吻了她的眉心。
      明明要启程赶路,他们连起床都起得有些艰难。

      他们没有坐火车或轮船,而是时而坐小船,时而坐牲口车——总之各种不需要证件的交通工具。
      途中还算顺利,过两军交界地区时也是有惊无险。她甚至一路上还有心思给他讲她构思的小说。
      “可惜我的小说手稿在孟华的箱子里,被他带走了。”她说:“也不知他现在去了哪,也不知他会怎么待我的‘孩子’。”她把小说称为自己的孩子。
      提起孟华,文定有些微的醋意。
      他想知道她和孟华过去发生的事,但他又不能开口问,不想显得小气,也怕提起她的伤心事。
      倒是她,大大方方,全都说了出来。
      文定说:“虽然我不比他有学问,但我会比他更好地待你,我会比他更爱你。”
      这是什么缺乏安全感的话。蓝皎笑着哄他:“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只爱你。我与孟华,志同而道不合,本就只是年少时的欢喜,现在我已长大了。”

      然后他们进入广东地界,还没来得及安置好一个住处,就被机要秘书肖贵成等人偶遇,认出。
      蓝皎甚至没有选择的机会。
      那时她的第一反应是从背后将魏文定推开一把,然后试图假装与他不熟。
      但是文定一瘸一拐走上前,趁肖贵成不备,猝然用瑞士军刀抵在他脖子上,让他们放蓝皎走。
      蓝皎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摇头:“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你好不容易送我回来广东,千难万险送我回汤长官身边。”她望向文定,拼命想用眼神向他传达什么,但文定咬着牙,执拗不肯。
      直到肖贵成的下属举起枪对准了蓝皎。

      肖贵成本就想踢走魏文定,这个本事在自己之上的人。遇此机会,怎会放过。
      况且不必他热心提示,汤若奇是会看的。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做过,汤若奇看得出来。他是情场老手,深谙其道。
      尤其,那个女人还是他的禁脔。
      他甚至没有安排蓝皎和魏文定对质,过了几日,便提拔了文定。
      明面上是提拔,实则,是送去了最凶险的前线,九死一生。
      “你当初对我说,‘为自身计,为百姓计,为国家计,为民族千秋大业计’,应当‘寸步不退,寸土不让’。现在你这一腔热血,可以有用武之地了。”汤若奇说。

      蓝皎求过他。哭着求,跪着求。
      但他说:“你不是向来最欣赏血性男儿,瞧不起我们这些撤兵求和的懦夫么。现在我给他机会建功立业,你为何阻拦?”
      蓝皎流着泪,笑道:“好。好。那他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皎皎,我说过,我从最开始就说过,我向来有一条规矩,跟我之前,随便你有谁,我都不管,跟我之后,你敢跟别人纠缠,男的女的就都得死。”他拍了拍腰间枪匣子:“现在咱们且把姓魏的放一边,来说一说你……”
      他的黑眼睛幽深,宛如深渊,黑暗而不可见底,将吞噬一切。
      “你杀了我吧。”她仰起头,直直地盯着他:“是我的错,是我耐不住寂寞,诱惑了他。”
      她在故意激怒他,她在求死。
      “我怎么舍得。”汤若奇弯下腰,钳起她薄薄尖尖的下巴,笑:“这么多年,唯有你这么一个女人,让老子彻彻底底动心,我怎么舍得。我不但留着你,还要睡你,还要你给老子生儿子……”他说着,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往卧房走去。
      “你放我下来,汤若奇,你杀了我!你杀了我!”蓝皎疯狂地踢他,砸他,他纹丝不动。
      “再乱动,我找人杀了你弟弟。”他威胁道。
      听见这句,肩上的蓝皎仿佛遭受电/击,浑身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便宛如死人般,一动不动。
      他将她扔在床上,她像是被扔到案板上的鱼,扑腾着尾巴,求最后一条活路。
      他死死地按住她,剥她的下衣。
      “别碰我!”蓝皎挣扎着,使出浑身力气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你敢打我!你有什么脸打我?贱人!”他重重地甩了她几个耳光,将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然后解开自己的裤子,强力地占有。
      两个人的衣服都还没有除尽,他就这样站在床边,像一条打桩的疯狗,豹子,狼。
      他像一只雄狮,杀死另一头雄狮、占有了母狮之后,要咬死母狮已有的全部幼崽。就是那样一股发狠的狠劲。

      她的身下慢慢洇出了血。
      他起初并不在乎,他知道做这种事的时候,用力过猛,有时是会这样。
      后来血越来越多,似乎有了不可收拾之势。
      他有些着慌,扬声喊人来,叫医生。
      这时他看见她躺在血泊里,露出了艳丽而诡异的笑容。
      “汤若奇,汤长官,你的孩子没了,你亲自杀死的,这下你高兴了吗。”
      他怔住。
      她大笑起来,继续追杀:“我有三个多月的例假没来。前几天刚跟魏文定说想去流掉,他说没关系,我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他爱我,所以也会爱这个孩子。他不舍得我去流产,才把这个孩子保住。现在这孩子死了,死在了你——死在了他亲生父亲的手上。你开心吗。你不是说想让我给你生儿子吗?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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