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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叶纹的尝试,是之前一直被年轻父亲抱着的小姑娘跑到了乘务员跟前。叶纹没有动作,他无所谓那个问题,很多疑问在上了车后都会有答案了。他听见小姑娘问:“大姐姐,是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问……唔……”

      王涛,先前主动组织对话的西装中年男子,他及时在小女孩说完问题之前捂住了她的嘴。

      “嘘!小姑娘你可不能问。”王涛吓了一跳。小姑娘也被吓住了,又被陌生人抓着捂住了嘴,于是抽噎着哭起来。

      小姑娘的父亲也被中年男人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继而看见小姑娘被吓哭了,就发了火。他一把拉开中年男人捂住小姑娘嘴巴的手,把小姑娘护在身后,气道:“你什么意思?问个问题怎么了?动手动脚地把孩子都吓到了!”

      王涛也很火大:“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管好孩子让她胡来?这个问题多重要?谁知道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乘务员说的是每个人一个问题,还是我们17个人只有一个问题?刚刚要是你闺女把那句话说全了,浪费掉的机会怎么挽回?啊?”

      年轻的父亲此时也反应过来,不再那么理直气壮,但还是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考虑不周。硬着头皮顶回去:“不就是一个问题吗?”

      老人怕他们继续吵起来,就走出来打圆场:“算啦算啦,别吵别吵。年轻人你先哄哄孩子吧。”

      他又对王涛说:“王先生,你也大他们好多啦,年轻人冲动脸皮薄你晓得的啦。我们毕竟比他们大,就不要计较那么多啦。”

      王涛还是个体面人,不好对老人发火,只好忍着火气抿着唇,冲老人勉强笑了笑,转过身不再理睬那对父女。

      老人劝住了架,本想再问什么,但看见了王涛与父女二人心情不好,又没有再开口。

      他环视一圈,注意到了游离在外的叶纹。

      “年轻人,”老人走向他笑了笑,“我刚才听那个女仔讲,我们等一下十一点五十分是不是就要坐车去一个地方啦?刚刚那个什么板是不是和你们年轻人手机一样的啊,老头子我实在是没有听明白……”老人脸上显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来。

      虽然相处没超过一个小时,但是这个冷冷淡淡一直旁观的年轻人就给了苏建安一种没必要他绝不会主动开口的感觉。没想到老人会主动上前问话,苏建安心想,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什么我没注意到的发现。

      于是他留心着叶纹的回答。他听见叶纹冷淡的说:“心想‘打开个人面板’。”

      “啊?哎!”老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板”的使用方法,赶紧试了一下,“……打了打开了。谢谢你啊年轻人。哎这个板上的字好清楚啊,老头我好久没看的这么清字了。”

      叶纹并没有太多表示。“有一张车票。”叶纹讲完这句,过了一会,见老人尝试着成功取出了票,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老人的车票,可见的信息与他的一般无二。他像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又沉默地站在一边不再开口了。

      面对老人客气的道谢也只是点了点头。

      苏建安听他们没有再交谈的意思,转而去注意另一组对话。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一个女大学生样子的年轻姑娘已经开始和众人讨论起来了。

      “这里肯定不是现实的世界,不然没法解释我们为什么能够语言互通,以及那个老人家为什么一下就康复了。”

      “对,还有那个高科技的个人面板!现实肯定没有。”

      “也没有那么巨型的列车轨道。”

      “可是我们真的死了吗?我们还是有血有肉的啊!你看我掐了自己一下还会淤血!”

      “我之前和马丁好好地在家睡觉,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法国女人也很疑惑。她刚刚介绍了一下自己和男朋友,她的名字是玛蒂尔达。

      “这些先等等,我们先想想要问乘务员什么问题。万一和王先生说的那样,我们十七个人只能问一个怎么办?应该要问什么?”名字叫张韵茵的女大学生试图把逐渐开始瞎猜的话题拉回来。

      她继续提议道:“我觉得应该问她怎么离开这。这样我们好歹有个目标。我总觉得这里很危险。我想回到现实里去……”

      她的声音突然低落下去:“我本来还在上课……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放假回去……”

      “我也想啊,”怀孕了的年轻女人之前就已经怕的流泪,她走近拍了拍张韵茵以示安慰。她的肚子看起来有四五个月了,“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啊……我和她爸还没看见她长什么样子。”

      “我觉得应该攒够了积分就能回去了,或者找到控制中心。小说套路不都是这样的吗?”

      “所以我们应该问一问上车前要做什么准备。上车肯定很危险,怎么回去以后再慢慢打听。这里人这么多,大家都想回去,肯定有人知道。很明显我们是新人,所以他们不愿意告诉我们。确保第一次上车之后能活下来才是当务之急!”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反对。

      “有能力自然能活下去,问这里的旧人万一他们告诉我们假消息,我们被骗了怎么办?”

      “那照你这么说,你问怎么离开这里,你怎么知道那个乘务员就一定会告诉你真正的方法?”

      “你们不要吵,冷静一点。我反而觉得问如何获得更多的积分更重要。”马丁,那个法国男人又提出了一个问题,“积分肯定非常重要。但是我们对1积分到底价值多少毫无概念。既然你们说离开的关键是凭本事活下去,凑够积分离开,那么我们应该要了解如何有效地得到更多积分。就像考试前,你总得理解考纲,明白采分点在哪里。否则我们经历危险,结果最后获得的积分不够消耗怎么办?别忘了乘务员说过,在站台每日要消耗5点积分。”

      这下除了叶纹,一脸茫然听不懂论点的老人和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十四人都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所有人都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试图说服其他人。没有人成功。气氛也渐渐焦灼起来。

      叶纹在一旁沉默地漫不经心地观望着,也观察着车站里的老手们。看着随着时间过了十一点三十分,向十一点四十分推近,有许多的人们,大概有五百至六百人,从南面的建筑里陆陆续续地出来,三三两两地交流着。叶纹能看出他们并不紧张,举止放松,但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是习惯性的。

      那里不仅仅是休息区,叶纹想,没有这么多的人会花费20积分去享受十小时的娱乐设施。

      或许他们把娱乐设施设定成了类似训练场的地方。

      并且这些人是有组织的。

      先前,大约在十点四十分左右的时候,也就是年轻女人询问路人信息之前,叶纹便在车站内转了一圈,去过了服务台。当时的个人面板尚未激活。

      应当是在十一点后由乘务员激活的。

      他顺带记了一下服务台物品的售价。建筑类的物品只有十小时的娱乐设施使用权,价值20AVP。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服务台的直达车票,1000AVP远高于所有其他物品的价格彰显着这张车票的不同寻常。服务台对之的说明也是如此:

      【这是一张昂贵的车票,但您会喜欢它的。】

      按照之前悄悄的比对,老人手中的车票与他的相同。于是可以猜测所有人现在手中的车票应当大致是一样的:都是仅仅前往下一站的车票。

      在服务台,有四种寻常车票:
      站票售价1AVP。
      二等座15AVP。
      一等座25AVP。
      VIP卧铺50AVP。

      目前暂时不明车厢内有什么危险,但可以猜到价格低廉的站票一定会给他们非常刺激又难忘的体验。

      车厢等级决定生存难度。
      车票种类则控制存活几率。

      叶纹有一种直觉,昂贵的直达车票前往的是终点站。而终点站便是离开这里的通道。

      联系被众人渐渐忽略的,乘务员的第一句话,“本系列列车由世界统一订制与维修。是因死亡人数与新生人数无法对等,从而采用的减员设备”,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所有人都是死亡状态,那么显然他们中成功购买了直达车票的“优胜者”,将会作为新生儿被投放回现实。死而复生的方法显然不会由官方渠道提供。

      而叶纹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如乘务员所说的“减员设备”,更说明的这列列车就是一台变相的,不随机的杀戮机器。

      而他们现在没有任何积分,就算询问了乘务员如何为乘车作准备,也是有心无力。这里绝对没有任何有益的免费设施。唯一免费赠送的车票也是送他们彻底去死的快捷方式。

      因此,对于张韵茵和年轻男人的问题他都心中有了推论,但因缺乏决定性的,来自乘务员的确认,他明白如果想要说服这十四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还是安静就好,不必多费口舌。

      对于法国男人的问题,其实和年轻男人的问题是一样的,现在他们只能靠自身的能力试图活下来,就算知道了有用的道具,他们没有办法购买;正如知道了考纲考点,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得分,否则现实中也不会有不及格的考卷了。

      叶纹反而有疑问的,是这里的规则。这里已经不是现实了,幽灵列车是一辆收割灵魂的机器,没有法律的制约,甚至人命的消逝反而是规则喜闻乐见的。积分的价值与意义如此昂贵,则更一步引诱了犯罪,因而绝不可能是绑定的。

      他们现在是安全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身无分文,等他们勉强第一次从列车上下来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在【东南枝】站台内应当无法杀人,叶纹想,不然站台内的氛围不会如此平和,在出站口蹲点的人也应当数不胜数。

      那么厮杀一定会发生在列车上,或者是别的站台上。

      或许可以问问积分,物品,以及所有类型的车票在什么情况下是永久与所有者绑定的,以及什么情况下不是。

      虽然不问也迟早会知道的,但……看着周围的人,叶纹轻轻抿了抿唇,结果还是得说服那十四个人才行。

      他认命地走了过去。

      “有一个问题……”他开口了,并没有讲出对这个车站的猜测,只是重复了自己的问题,“我们会很难从那些有经验的人口中得到完全正确的答案,而一旦答案真假参半,依然只有死路一条。”

      “哈,你吓唬谁呢?你的问题明显不是当务之急,我们现在一积分也没有。在这里谁都不认识谁,天南地北地聚集在一起的,况且现实中哪来那么多生死大仇,谁会来杀我们?”

      “再说了,难道这里全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吗?怎么可能呢?”

      “我们本来就已经死了。”叶纹平静地说,“现实中死的多少活人尚且不论,现在在死人身上捅刀难道会有多少顾虑吗?”

      “而且,”他环视一圈,“现在我们暂时安全,那之后呢?你们都没想到积分是可以被抢夺的吗?”

      一时之间无人答话,众人表情各异。心中在思索着什么也仅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叶纹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当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时,就有人敢铤而走险;而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可以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注1)”

      “是列车上的危险容易应付,还是人呢?”

      “你们说,我们是那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还是百分之一百,甚至……”他的眼睛锐利地注视着众人的表情,“是百分之三百?”

      众人沉默下来。脸色煞白。

      “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对车上会发生什么一无所知。难道就这样毫无准备地上车去吗?”马丁仍然坚持自己的问题,“你也说了,列车上的危险可比人难对付。”

      “好吧,”叶纹道,“既然这样,我无法说服你,我们石头剪子布吧。”

      “什么?”马丁懵了一下。其他人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在开玩笑吗?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

      “我们无法互相说服。石头剪子布吧,谁赢谁问。很公平。”叶纹很无奈。

      众人愣了,但一时并没有更好的方法。投票法因为想法过多而无法采用,毕竟每人都有不同的问题,或许所有人最后都只有一两票。想想猜拳虽然听起来过于随意,但也的确很公平,还是同意了。

      最后还是叶纹赢了。

      猜拳时,石头,剪子,布,这三个手势最后出手前的肌肉状态是不一样的,而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出手规律。他在自己同别人比试时也注意着旁人的比试。

      叶纹提议时,对获胜的把握便有百分之八十。

      众人看着他向乘务员走过去。

      “很荣幸为您解答。”乘务员还是很热心地笑着。

      “积分不可与他人进行任何形式上的交易,不可被赠送,但可以被抢夺。”

      “物品不可与他人进行任何获取积分的交易,但可以被退款,可以主动赠送,可以被抢夺。”

      “除直达车票外的四种车票不采取实名制,与物品属性相同。”

      “直达车票不可与他人进行任何形式上的交易,不可被赠送,不可被抢夺。采取实名制,无限定乘车期限,但经他人使用即刻作废。”

      “最后将对方生命值清零的攻击的发起者将获得对方积分和物品的所有权。”

      “【东南枝】站台内无法减少生命值。”

      “您的疑问已解答完毕。很高兴为您服务!祝您旅途愉快!”说完这句,乘务员小姐就如她来时一样,毫不迟疑地转身回到了站台厅室。

      果然就如先前王涛担心的那样,这一个答案是十七人共享的。

      几人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幸好这个解答的机会没有被浪费。有几个人隐隐地对王涛面露感激之色。

      正当众人默默消化着乘务员的回答时,十一点四十分临近了。

      随着一阵空气被撕裂的爆破声,一辆巨大而明亮的白瓷列车自东方急速驶来,却奇异地没有带起一丝风与烟尘。所有人都为这辆鬼斧神工的列车而惊叹,包括叶纹也无法及时移开眼。

      广播里响起了方才乘务员小姐带着笑意的嗓音:“列车已经到达【东南枝三十七号】站台,有在【东南枝三十七号】站台下车的旅客请做好准备有序下车。”

      当广播声落下,宛如一体的白瓷车身显出了几块巨大的矩形裂痕,裂痕齐齐向左侧滑去,车厢门打开了。

      里面缓缓地有序地走出了许多衣衫褴褛,血迹斑斑,面色苍白的人群,间或有些面露笑容,或面容沉稳不动声色的。纵使人数不少,对比庞大的列车车厢,还是显得空荡。

      车站中也有许多人上前去寻找认识的亲友。

      一时间欢声笑语与哭泣悲痛声混杂在一起,将先前还颇为乐观的新人们震惊得脸色惨淡。

      高大的钟楼缓缓地走着,却一眨眼就到了十一点五十分。

      紫衣乘务员小姐的声音又在广播中响起,带着让人心惊的笑意:“女士们,先生们,您将要乘坐的幽灵号动车组列车已经到站。本次列车是由【东南枝】开往【界门】的幽灵号唯一次列车,D车厢途经【家嘉站】。要上车的旅客请您前往检票口进行检票。”

      “我们该上车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资本逃避动乱和纷争,它的本性是胆怯的。” ——《评论家季刊》
    “这是真的,但还不是全部真理。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马克思
    “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象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走私和贩卖奴隶就是证明。” ——托·约·登宁《工联和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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