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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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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司廷是牛头,季崖是马面。
但他们俩并没有变成真正的牛头马面,脑袋还是原本的模样,既没有长出牛角,也没有变成马脸。
和电视剧上演的又不一样了。
罗判官解释道:“现在世道变了。以前的鬼都怕长得凶的,现在凶也没用,还不如长得俊的好使。像你们俩,属于特好使的那一类。”
喻司廷一时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出了‘不渡黄泉’,门口有个穿正装包臀裙的女鬼在等。
喻司廷往她的工作证上一瞄:阴曹地府华夏华中分部,判官助理。
“带他们去西南电梯。”罗判官说,又往旅馆楼上望,“其他的都安排好了吧?”
女助理:“是。”
罗判官点点头,又抬手拍了拍喻司廷的肩膀,正想也给季崖来一拍,见他始终冷着一张脸,只得笑笑收回手。
“好好干。”说完,他大步流星走了。
在女助理的带领下,喻司廷和季崖抵达位于西南方的车站。
站在车站外头看,可见一条黑色高柱朝上无限延伸,通天柱般完全望不到尽头。这样的电梯在华中分部领域内有八台,分布在各个方位。
和来时的车站一样,西南方的车站亦是怀旧风。
经过漫长的通道,抵达电梯门口。不同于阳间的电梯,阴间的电梯没有层数,只有跳动的箭头表示正在上下行。
电梯已经等候多时,一按便打开门。
女助理先进,而后才是季崖和喻司廷。
“救我!”身后有女鬼在喊。
她跑得飞快,沾着血污的裙摆飞起,头发在空中张牙舞爪。应该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冲进了车站。
“救我!救救我!”
她一边喊,一边朝电梯的方向跑。
女鬼的身后,跟着黑白无常。
一黑一白两道影子,穷追不舍。他们时不时抛出勾魂索,却没能勾到求生欲满满的女鬼。
接近了。
女鬼近在眼前,差几步就要跑进电梯。当是时,女助理按下了关门键,女鬼也哀嚎起来。
“不要!不要关!”
没等季崖和喻司廷反应过来,电梯门飞速合上,机械女声响起:“电梯正在上行——”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不似来时那般飞快,电梯上行的过程可谓是龟速。
女助理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说:“事发紧急,虽然给你们安排了职位,但还没来及做培训,这次工作只能靠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言下之意,真正的牛头马面应该是有入职训练的。
而他们,不过是挂名。
“工作的内容是将区域范围内的游魂抓回地府。冤亲债主不用理会,他们讨完债自然会回来。”女助理的嘴皮动得飞快,完全不在意他们有没有听明白,“一般而言,牛头马面是两人成组。但鉴于你们没有经过培训,阎罗大人特地给你们安排了另一组帮手。”
喻司廷打断她:“我们负责的区域多大?”
女助理:“一个县级市大小。”
“只有我们?”
“还有另外四个人。你们负责西侧,他们负责东侧。”
懂了。
入梦的一共有八个人,分别被划为两组,分开行动。
“还有问题吗?”
“有。”
女助理瞥了他一眼:“没空解释了。”
话毕,电梯发出‘叮’一声,机械女声响起:“人间,到了。”
两人走出电梯,环视一圈。
看样子,他们应该在某个地方的城隍庙里。
女助理则呆在电梯里没有动,在关门前交代了一句:“牌子随身带,工作完成后它会提醒你们回地府。”
说完,电梯门合上,缓缓沉到了地底,像是完全没存在过。
城隍庙里的香火鼎盛,焚香烧纸的人络绎不绝,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城隍爷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两个人。
喻司廷就地蹲下,脑子飞快转动。
梦境的背后肯定有一个隐藏的‘真相’。
这次虽然看似有了明确的目标:将还在人间徘徊的鬼魂带回阴间,可实际上要搜寻的范围很大。
每一个鬼魂,背后都有一段故事。
要逐一去破解,委实费时费力……他可没有任何对付鬼魂的本事,季崖也没有。别说抓鬼了,见鬼后能不能保命还是一回事。
相较于第一次,难度已然增加。
既要完成任务,又要挖出隐藏讯息,已经不单单只是靠动脑筋就能搞定的。
喻司廷叹了口气。
也罢,还是先找另外两个队友再说。
他起身,和季崖并肩往外走:“我对其他人没有印象,找队友的事就只能交给你了。不过他们应该也在找我们——”
说着,两人同时跨出城隍庙。
不用找,另外两个队友就在庙外的一颗大榕树下纳凉呢。
正巧,是喻司廷有记忆点的两个。
一男一女。男的高瘦,女的娇小。
女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眼睛特别大,水灵灵的。
反观她身边的男生,那可就有得说了。头发剃去一半,头顶的扎成小辫,又留出几缕碎发在脸侧。
有人说这叫嘻哈风。
也有人说这是妈见打。
喻司廷之所以记住他们,倒不是因为外貌。而是刚入梦的时候,他们俩一番操作特别默契,想必是相处已久的老搭档,或者是情侣。
双方接头,对面的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女的今年刚满十六岁,名叫葡萄。男的叫祁少陵,是葡萄的表哥。因为都是老手,他们也没有隐瞒,立即交了底。
祁少陵在现实生活中是一名玄学工作者,说白了点就是帮人驱鬼辟邪的神棍。
至于葡萄,有一对阴阳眼。
“我叫喻司廷,他是季崖。”喻司廷摸摸鼻尖,“我们什么都不会。”
祁少陵和葡萄并不意外,表示这也是他们首次碰到要抓鬼的副本,难得能真正起主导作用,队友只需要搭把手就行。
“先找个地方等到晚上吧。”祁少陵说,“白天鬼魂是不会出来的。”
话毕,祁少陵和葡萄便要往外走。
喻司廷和季崖杵在原地没动。
喻司廷问:“人间的游魂很多吗?”
“不算少。”祁少陵驻足回望,“但是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多。像这样一个地级市,少则十来个,多则近百。”
区域不小,数量不多。
即便等到晚上也不一定能碰到。
喻司廷想到了什么,让另外三人随便找个地方先坐着,他有事要做。
季崖问都没问,在榕树下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了。祁少陵和葡萄虽然不明白,但见季崖已经坐下,他们也没继续走,就在阶梯上靠着。
喻司廷跑进城隍庙里,趁来拜神的人不注意,随手抓了把上贡的瓜子。
抓完,全兜在手里跑出庙,跑至东侧的走廊。
走廊里更加荫凉,上完香的大妈们正聚集在一起聊天。
聊聊李家媳妇刚生了大胖小子,又说张家的婶子中风偏瘫,这已经是张家人第五次出事了。
喻司廷往大妈们身边一蹲,边听边嗑瓜子。
等到大妈们察觉到有个外地来的俊小伙儿在听她们唠,他又把瓜子分出去些,趁机向大妈们套话。
一套,有了点眉目。
半个小时后,喻司廷回来了。
“从这里往西南走,有个地方正在建别墅。大妈们说,那块地皮上原本是一栋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双层小洋楼。新中国建立之后,土地被收回。后来公开拍卖,却没有老板敢要,于是荒废到了现在。”
关键字眼:小洋楼,荒废,没人敢要。
祁少陵吃的是阴间饭,一听就知道有问题:“那块地皮闹鬼了吧。”
“对,据说没开工之前就出过事。这次把小洋楼推翻之后,每晚都闹鬼。从开工到今天已经换了好几批工人,现在的一批又在闹散伙。”
听完喻司廷的话,葡萄瞪着祁少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要能学学人家,我们也不至于快饿死。”
祁少陵被她训得耳根一红,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这不正学着呢……”
葡萄冷哼,不再理他,而是转向喻司廷:“那我们先去看看吧。”
于是一行四人往西南方向走。
路上,喻司廷将从大妈们嘴里听来的八卦全部告诉了他们。
这位准备建别墅的老板姓田,曾经当过煤老板,现在是房地产商,赚到的钱八辈子都花不完。
但有钱的男人,老实的少。
早年与发妻相濡以沫,中年发达后火速找了年轻貌美的小三。现在正在建的这栋别墅,表面说是开发引流,实则就是想金屋藏娇。
这些都不算重要,重要的是那块地皮上原本的双层小洋楼。
楼比人还老,因此大妈们并不知道里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只知道它的名字还怪好听,叫满月楼。
满月楼被推倒的当天,发生了第一桩怪事。
工人们清理完废墟瓦砾,紧接着刨开表面打地基。表层两米的土掀开,在地下发现了一口棺材。
棺材有两层,外椁的用材普通,但棺用的是昂贵稀有的金丝楠木。
开棺后里面有一具已经干瘪的女尸,陪葬品都不值钱,全卖给当地的古玩市场了。
既然挖到棺,按当地的风俗习惯应该重新择地安置。
田老板为此专门请了位行内有名的大师,把棺材给迁到了附近的山里,还给修了个漂亮的坟墓,也算是足够尽心尽力。
可当晚还是闹鬼了。
据目击的工人所言,来的不止一个鬼。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着各不相同。有留长辫穿清朝大褂,也有的扎两根麻花辫穿着解放初期的花棉袄。
当然,最让工人们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女鬼。
那女鬼披头散发,指甲鲜红。
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金丝绣牡丹的大红旗袍,脚特别小,可能是缠过。
看模样,应该就是棺材里的那位。
人人都知道穿红衣的是厉鬼,工人们吓得屁滚尿流,钱也不要连夜跑了。
而后接二连三,每晚都有人见鬼。
事情传开后,当地的居民猜测,那女鬼生前可能是个忠贞烈女,看不惯田老板养小的,所以拉帮结伙跑出来吓唬他。
八卦说完,四人也走到了施工现场。
因为是私人业务,工地围得并不紧密。正如大妈们所说,工人们正在闹罢工,二十来个大汉全都坐在门口。
或是打牌,或是聊天,既不愿意干活,也不愿离开。
四人走近一瞧,别墅的骨架已经大致有了。
喻司廷正想问问田老板在不在,祁少陵先笑了一声,说:“难怪这里闹鬼。”
葡萄踮起脚,朝内扫一圈后也附和道:“难怪。”
喻司廷和季崖都不明白为什么。
祁少陵伸手指向工地的东南角:“你们看那棵树。”
树没有什么特别的,主干不粗,枝叶也没有多繁茂,倒是上头开的小白花还挺漂亮,小圆锥似的一团团倒挂着。
见他们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祁少陵忍不住抬高音量:“那可是棵槐树!”
槐,右为鬼,左为木。
鬼木聚阴,植于入口,断出路,意为: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