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游戏里直播抽盲盒》一馆

20、CH.20

　　祁少陵借题发挥，就脚下这块地、别墅的大致朝向，为喻司廷和季崖恶补了一番风水易学知识。
　　简而言之，这是块风水宝地、旺家主，但不利婚姻，容易有外遇。
　　进门一路入内，是一条畅通无阻的大财路。只可惜，偏偏在东南角种了一棵聚阴的槐树，把大好风水局给破了。

　　祁少陵说得起劲，罢工的工人们闲着没事，竖起耳朵偷听。
　　“如果想要再通路生财，必须先把槐树砍了，再把屋里的老伙计们全都送走。房屋建成之后，找今年正在行大运的男人进来住它三个月。三个月后，这房子的气运就会重新聚起来。到时候啊，谁住谁旺。”

　　听到要砍槐树，包工头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只差拧下来：“不能砍！那树少说也有两百年了，里头肯定有神灵！”
　　祁少陵：“大爷，我祖上三代都是干这行的。您没事搁这儿跟我叫板，难不成是想砸我家祖宗的招牌？”
　　双方一言不合，瞪眼杠上了。

　　包工头骂他是神棍，祁少陵笑大爷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不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喻司廷和季崖只在一旁看着，谁都没上前劝架。
　　见包工头和祁少陵吵得面红耳赤、争得难解难分，季崖偷偷斜睨身边人——某人正隔岸观火，乐得像在看耍猴。

　　少年的唇角上挑，眉梢眼尾都写满喜乐。
　　看来是真的喜欢看热闹。

　　季崖：“不去说说？”
　　喻司廷回过头，定定地凝视季崖十来秒。他总以为季崖最是冷情寡性，不爱管闲事，没想到竟然会主动开口。
　　“那你想我去吗？”喻司廷的语气里有几分赖皮，明显还想多看一会儿好戏。

　　“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事情拖久了没有好处。”季崖说。
　　“对哦。”

　　喻司廷拍拍手，朝前迈出两步，却又退回来：“可我不会劝架。”
　　季崖：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他们四个人里，当属喻司廷最懂的如何和人打交道了。连他都不会，还有谁能？

　　喻司廷苦笑：“那我试试。”
　　季崖：“加油。”

　　劝架是不可能劝架的。
　　想当年爸妈在家里吵得昏天黑地闹离婚，喻司廷也只是在房间里默默计划，如果父母真的要离婚，自己跟谁会过得比较舒服。

　　他不懂劝，也不会劝。
　　但他很会‘讲道理’。

　　喻司廷走到正在扶额叹息的葡萄身边，两人低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说完，他一个箭步插到祁少陵前面，摆出一副老好人的表情，将祁少陵往后推了几步。
　　包工头不依不饶：“唉，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本来就没想走。
　　喻司廷笑眯眯道：“大爷，您不相信我们没关系。但是如果我们真的有本事能解决这里的问题，你又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干，最后我们只不过是少做一件好事，吃亏的可是你，还有你的这些伙计们。”

　　一听到可能会吃亏，正在边打牌边偷听的工人们闲不住了。
　　他们三三两两地站起身，本来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全挤到包工头后头，想听听俊小伙到底要说什么。

　　“闹鬼的事不解决，别墅就没办法继续建，田老板自然也不会给你们结工钱。拿不到工钱，吃亏的可不就是你们？”喻司廷说。
　　工人们一听，恍然拍起大腿：还真有道理！
　　“大哥，咱们打工的再苦再累不就是为了这点钱嘛。”
　　“这都干了好几天了，要是空手回去，和媳妇也不好交代啊！”

　　包工头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得妥协：“你们真有本事？不是走江湖的骗子？”
　　喻司廷没有直接答，扭头招招手：“葡萄，来。”

　　葡萄走到包工头跟前，什么也不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侧。
　　包工头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小姑娘，眼神怎么阴恻恻的……

　　“你身边跟着一个女鬼，死的时候四十多岁。”葡萄说，“头发不长，卷的。她的脖子上有个胎记，褐色的，大概——”
　　葡萄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下：“这么大。”

　　包工头的瞳仁一震，张着嘴巴大半天没说出话来。
　　身后的工人大多都跟着包工头干了有些年份了，一听到葡萄的形容，纷纷议论道：“她说的不是嫂子吗？”
　　“可不是！嫂子走到现在也有三年了吧！”
　　“这姑娘真的能看见嫂子？别不是歪打正着……”

　　葡萄没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又说：“她让我转告你，你的肝脏不好，晚上别喝那么多酒。”
　　包工头眼眶直接红了。

　　这下不信了也得信了。他老婆生前最爱念叨他喝酒的事，临死前最后一句话也是让他以后少喝点。

　　包工头抹掉脸上的泪，激动得声音发颤：“小神仙，你的意思是我老婆还没走？她一直跟在我身边？”
　　葡萄点点头。
　　“那她还有啥话要和我说吗？”

　　葡萄再度看向包工头身侧，沉默了。

　　“她有没有说啥？”包工头追问。
　　葡萄：“她让你带着伙计们在入夜前赶紧走，钱不要就算了，以后可以再赚。这里的东西，谁都惹不起。”

　　工人们面面相觑，真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是想要钱，可如果小命没了，再多的钱又能怎么样？
　　嫂子生前是个实诚人，死后肯定也不会骗他们。既然嫂子说这里的东西不好惹，那肯定不能碰。走，必须走，而且越快越好。

　　包工头也没再拖延，组织伙计们把该带的全带上，等事情结束后再找田老板讨要工钱。
　　临走前，包工头不忘问他们：“小神仙，那你们要咋办？”

　　“那还用说。”
　　“收拾收拾，准备抓鬼。”

　　包工头领着工人们走后，四人组做的第一件事是找铲子。
　　按祁少陵所言，得先把那棵槐树挪走。

　　人和鬼其实差不多，人间有阳宅，阴间有阴宅。人靠脚走，鬼虽然是飘的，但也要沿路而行。
　　现在槐树挡到了鬼离开的路，得先为鬼开路。路通了，才能把被困住的鬼送走。

　　挪树不过半小时的功夫，很快就搞定。

　　祁少陵和葡萄的真正的本事在后头：
　　炼红绳。

　　祁少陵蹲在太阳底下，一面把在城隍庙里买来的一捆红线搓成一根根细绳子，一面说：“本来还得先泡桃木水再晾干，现在只能晒晒太阳将就用了。不过你们放心，对付普通的鬼还不成问题。”

　　话里有话，听者都懂。
　　其他鬼或许是误入此地，又被槐树给困住，放它们出去即可。
　　但原本就属于这里的鬼，比如那个穿红旗袍的女鬼……制作工序不足的次等红绳不一定能派得上用场。

　　炼红绳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喻司廷和季崖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到附近走动走动。

　　谁都没说要去哪里，结果不约而同地走向了最近的一个古玩市场。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并肩往内走。

　　根据喻司廷听来的八卦，之前从地里挖出来的棺材里有陪葬品，但因为不值钱所以全卖给了古玩市场。
　　这便是他们过来的原因。

　　一般而言，古玩市场里不存在真品。
　　看似是宝石，实则是啤酒瓶原石。看似是银制品，实则是锡。而且大多是铜镍合金带点铅，摸多了不长个头。剩下那些奇形怪状的，全都是现代工艺品。

　　喻司廷的父亲生前喜欢收藏古董，家里有不少真货。
　　喻少爷虽然不喜欢这些玩意儿，但也耳濡目染地也学会了分辨。

　　当下在古玩市场的地摊里一路扫过去，他得出一个结论：“满地的东西，真正的老物件只有底下垫的那块红布。”
　　说完，喻司廷一顿：“不对。”

　　季崖以为是有意外发现，又听到他说：“最老的是市场外看门的老大爷。”
　　季崖：“……”

　　两人在市场内兜一个大圈，没有发现。
　　喻司廷正打算离开，却又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目光。他一蹲，别的也不看，伸手直接掀开顶上的一个伪青花瓷盘，拾起被压在底下的一串铜钱。

　　五枚成串，用红绳系成梅花。

　　“老板，这个多少钱？”喻司廷问。
　　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的老大爷探出头来，没开口，用手比了个五。

　　“五百啊？”
　　“一口价，五十！要就拿去！”

　　喻司廷抬头看季崖：“有钱吗？”
　　上一个梦境里他没有用到货币，仿佛那个世界根本不存在钱。方才喻司廷也检查过自己的口袋，身上没有钱。

　　季崖伸手进裤兜，竟然真的摸出了一张红色毛爷爷。

　　喻司廷：“你带着钱睡觉啊？”
　　季崖：“……不要算了。”
　　“要要要，谢谢老板。”

　　喻司廷接过毛爷爷，大方地往老大爷脚边一扔，浅笑道：“大爷，你们这里有没有收东西的地方？”

　　闻言，老大爷再度从报纸后面探出脑袋。
　　他先是看看地上的钱，又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半晌，老大爷才问道：“咋，你俩是倒斗的？瞅着不大像。”

　　喻司廷竖起大拇指：“大爷好眼力。其实是我家里头有些东西，不知道值不值钱。最近手头紧，想拿出来见见光。”
　　“有是有。”老大爷合上报纸，身子朝前倾，“得当账。”

　　所谓当账，其实就是以物换物。
　　你拿出值钱的东西，去换一条门路。

　　老大爷又坐了回去，嘀咕道：“那些收来的好东西可全都在里头呢，你们准备好再来吧。”
　　“谢谢大爷。”
　　说完，喻司廷把铜钱串揣进卫衣口袋里，没有让老大爷找钱，随即和季崖一块离开了文玩市场。

　　这一趟没有白来。
　　棺材里的陪葬品肯定就在文玩市场里，只要有门路就能找回来。可他们身上并没有老物件可以拿去换……
　　喻司廷估摸着这件事还得找田老板出面。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心底琢磨着，两人回到了工地。
　　天色渐暗，工地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情景很是萧索。

　　走近了，只见又许多细细的红绳系在了挡墙上，绕工地一圈，将整个别墅骨架圈在了里头，只留下出口没有圈住。
　　再低头，出口的位置好像撒了一层什么东西。

　　喻司廷弯腰，用手往地上一抹，放在鼻尖嗅：“是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