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掉你的信息素》落月沉鸢

72、笼中之鸟

　　“辞职书已经帮你写好了。”余灏把桌上的一份书信推了推。
　　匀曳看了一眼辞职书，有些不解地问余灏：“刚刚你为什么那么说？”

　　余灏别开视线：“你该离开这里，回到虞氏了。”
　　“可是你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啊，你这样岂不是陷我于不义吗？你让我怎么跟明衍解释？”匀曳有些无奈。

　　余灏反问：“你那么怕他误会你吗？”
　　“这不是怕不怕他误会的事，这关乎到公司利益的事，”匀曳解释道，“如果我做出这样的事，会直接损害到他的名义，那些股东肯定会谴责他包庇我肆意妄为。”

　　“说到底，你还是在乎他怎么样。”
　　听着他着有些愠怒的语气，匀曳好奇道：“你怎么了？”

　　余灏嗤笑：“我为你尽心尽责，你却一心只顾及他的利益。”
　　“怎么会呢，如果我真的只顾及他的利益，我今天就不会配合你了呀，我只是……”

　　“只是什么？”余灏打断他，“只是忘不了他，只是把我的好当做理所当然了？”
　　匀曳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讷然道：“灏灏，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灏冷哼一声：“把我当你的垫脚石，想要排除异己，一心回到他的身边是吗？”
　　“排除异己？把你当做垫脚石？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你不是想在股东大会上拆穿他的身份吗？”
　　匀曳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他”是王栾，解释道：“我…我没想现在就拆穿他，况且，你不是一直都支持我的吗？你怎么突然帮他说起话来了？”

　　“很简单啊，”余灏语调一转，带了些许恶劣的趣味嘲弄他，“我找到了一个可以代替你的人，你从始至终不过是明衍的Omega而已，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我现在找到了一个能够和我相匹配的人，你觉得对我来说你又算什么？”
　　“……什么？”匀曳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似乎还没能接受这句话的信息。

　　余灏又继续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对我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了。”
　　“所以，”匀曳恍然大悟，“你故意让我签洛氏产业授权书，故意要召开股东大会，故意让我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余灏不否认：“是这样，你现在肯定恨极了我吧。”
　　匀曳摇头：“我宁愿相信明衍他不爱我、背叛我，我也不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余灏无所谓道：“你要知道人是会变的。”
　　“可你不会。”匀曳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凝重，“余灏，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是不是想瞒着我自己去承受那些伤害？”

　　“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余灏低眸俯视着他，“难道你以为我只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匀曳依旧不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只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祝福你们，可我不希望你把所有的事埋在心里，让我误会你，甚至让我去恨你。”

　　“连恨我都不会，”余灏甩开他的胳膊，语调生冷，“我就连得到你的恨也不配吗？”
　　见匀曳讷讷地看着他不答话，他又道：“轻烟，你就说你到底在乎我怎么样？”

　　眼前的这个人，像个陌生人一样，他说的话，他的所作所为，与曾经他认识的那个人大相庭径，这还是那个处处为他着想，会护着他给他安慰的余灏吗？
　　直到余灏出了门，匀曳依旧呆立在原地，没有回过神，当众叛亲离的时候，心里的绝望一层层荡漾开，原来历经三年，他回来一无所获，却又重新把自己搭进去了，命运还真是捉弄人。

　　余灏走后，继而来的人是王栾，看到眼下的一双脚，匀曳连眼皮都没掀一下，继续发呆。

　　“我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我是来帮你的。”王栾道。
　　匀曳不想理会他，转身准备离去，却又听得他又说：“你就不好奇是谁让我整成你的样子来到明氏？”

　　脚步顿住，匀曳轻蹙眉头，等他的话。
　　王栾走到他身边，不急不慢道：“其实还是要拜你那位哥哥所赐。”

　　匀曳有些诧异，只听他又道：“想必你还记得王译这个人，他是我哥，当初他为了攀附你洛家，听信你哥的话，去勾引明衍，去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当你那次在病房出事的时候，明衍迁怒我哥，让人轮了他，甚至让他在几股Alpha的信息素交缠下痛苦至死。”
　　话至此，他的眼中流露出恨意：“你们大世家之间的情感纠葛，本与我哥无关，可偏偏他无辜受牵连，你哥有错，明衍有错，你也有。”

　　“所以，你……”
　　“所以我是来替我哥算这笔帐的，”王栾截了他的话，“那时候我也以为你死了，所以早就在明氏安排了眼线，当我分化成Omega的时候就找到洛轻野告诉他我可以整成你的样子替他报复明衍，不巧的是计划还没开始你回来了，我本来也不信你是真的洛轻烟，可是我看明衍对你的态度，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活着。”

　　虽然本来不打算信他的话，可是所有的“意外”似乎都和他所说的相吻合，匀曳不禁有些茫然失措，他从来都没怀疑过自己的哥哥。
　　王栾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递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吧。”

　　干净的房间里一张大床，男人坐在木地板上，两只手都带着镣铐，铁链固定的地方是床头暗格。

　　“尧尧。”

　　听到开门声，明尧回过头来，洛轻野端着饭盘子进了房间，他扑过去想抓住他，然而捆住他的铁链又把他重新带到了地上。
　　洛轻野把饭托放置一旁，理着缠绕在他身上的铁链：“尧尧，不要乱动。”

　　“啪——”
　　明尧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气得浑身发抖。

　　洛轻野也不恼火，抓过他的手腕：“尧尧，吃饭了。”
　　明尧甩开他的手，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洛轻野重新抓着他的手，轻声哄道：“尧尧，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你自己的东西？”明尧嗤笑一声，“这个家有一分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吗？你当初接近轻烟，就是为了把洛氏搞垮，结果你如偿所愿了，可是三年了，你竟然又要重蹈覆辙搞垮明氏，洛轻野，你有没有心？”

　　洛轻野摇头解释：“不是我没有心，不是我重蹈覆辙，当初没有洛家，没有你明家，我也不会家道中落，我父母也不会死。”
　　“你爸做的是违法犯纪的事，难道不包庇就是错吗？”明尧望着他，痛心疾首，“爸养育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却把他气到脑溢血，冒充他签了股份转让权，让轻烟和我哥产生了隔阂，难道你做这些一点都不愧疚吗？”

　　“我愧疚！”洛轻野歇斯底里，“可是谁让他非要把轻烟嫁给你们明家，谁让他不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公平对待！”
　　“但是没关系，”他又缓和了语气，“我都可以不计较，我现在替轻烟报仇，不就报了他的恩吗？”

　　看着他不可理喻的模样，明尧眼中带上了一丝厌恶：“你这不是替轻烟报仇，你不过就是为了你的一己私利罢了。”
　　“不是这样的尧尧，”洛轻野抓住他的双肩，“我只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的未来。”

　　明尧冷静了一瞬，沉静道：“那你知不知道，轻烟他没有死。”
　　“不，那是假的，”洛轻野放开他，满目恐慌和暴唳的情绪一涌而上，仿佛失了心智一般，“他们都是假的，我会让他们统统都消失。”

　　明尧失望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然而失去理智的洛轻野目色阴冷：“不是我狠心，是他们逼迫我的。”

　　“逼迫？”明尧自嘲地笑了笑，问他，“那我问你，当初让我流产也是有人逼迫你的吗？”
　　洛轻野别开视线，不再答话。

　　望着他逃避的眼神，明尧的语气愈加凄凉：“洛轻野，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洛轻野转眸看向他，认真回道：“我当然爱你，不爱你我怎么会将你囚.禁在我身边？”

　　明尧沉哑：“爱不是占有，是给我自由。”
　　洛轻野捧着他的脸恐慌：“不，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像轻烟一样再被任何人抢走，这都是你哥的错，他不该要清除你体内的信息素，他当初抢走了轻烟，现在又想抢走你，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把你抢走，不会的，不的！”

　　眼中的水雾越蓄越多，明尧失望至极：“明明是你当初骗了我，你现在却要说这种话？”
　　“不，我没有骗你，”洛轻野放开他，似是自言自语，“我爱你呀，尧尧，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端起一旁的碗送到明尧面前：“尧尧，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们好好吃饭。”
　　明尧恼得扫开他手里的碗，瓷碗落在地板上，米饭洒了一地。

　　洛轻野被他的举动激怒，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狠厉道：“你要是不吃饭的话，我会让你哥死得更快！”
　　“不，”明尧慌忙挥开他的手，顺着地板爬到洒落在地的米饭前，一手一把米饭不停地往嘴里塞，“我吃，我现在就吃。”
　　洛轻野一把抓过他的手腕：“谁叫你吃地上的饭了？！”
　　明尧被抓住的那只手上还有米饭，因为吃得急噎着无法说话，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

　　“明尧，你听好了，明氏的家产都是你的，我会全部帮你拿回来。”
　　明尧摇着头，泪光闪烁，噎了一口饭才开口：“我不要什么家产，我求求你放过我哥好不好。”
　　洛轻野冷笑：“他当初放过我了吗？他是怎样对我的，我就要怎样对他。”
　　明尧把另外一只手上抓起的米饭往嘴里塞：“我乖乖吃饭，乖乖听你的话，你给我哥解药好吗？”
　　洛轻野气得打开他往嘴里塞饭的那只手：“我就是要让他痛不欲生，让他爱而不得，让他体会什么叫钻心之苦！”

　　明尧看着他，不停地摇着头，泪水一次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洛轻野愤恨地捏紧了他的手腕：“明尧，除了你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我什么都不要，”明尧抽噎，“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你现在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不是吗？”
　　“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你，我想要那个温善的小野哥。”

　　“尧尧，只要你哥死了，我就会变成那个温善的我。”
　　“不，”明尧抓着他求道，“我求你放过他……”
　　洛轻野用唇堵住了他的嘴，然而明尧在反抗，可即便他咬破了洛轻野的唇，洛轻野也没有放过他，而是将他攥在怀里狠狠地吻着他。

　　王栾收回结束视频的手机：“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