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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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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玑和贾白脑子转得快,行动也果断,拿定主意后就去找安夫人了。
“娘亲,娘亲,我和球球有法子了。”
贾白从外间风风火火地跑来,习惯性往坑上爬,不过这会,她没找到位置,因为上面有人了。
“唉?!你是谁?”贾白傻乎乎地问道,“你为什么坐这里?”
“胡闹!”安夫人呵道,不过知道这不是闺女的错,在贾白懵逼时缓了语气,柔声介绍道,“阿白,这是耶耶。”
贾白:???!!!
我不过和球球离开那么半天,我耶耶就出来了?!
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
就算我有个耶耶也没这么快回来吧?
唉,等等,不是不能回来啊……
阿娘刚才说什么?
耶……
耶耶!!!
贾白震惊地看着贾诩。
贾诩形相清癯,风姿隽爽,他的身上既有武人的萧疏轩举,又有文人丰姿皎量,端端是面如冠玉,长身玉立,湛然若神。而其中最为独特是他的眼睛,一双丹凤眼,极细极长,眼尾延伸,让他不同于一般的文士的明雅正和,反而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贾白不知怎么说,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妖气或者邪气这样的词?但贾白又觉得很是亲切,不该这么形容,总之这种气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殊不知看着亲切是因为贾白自己也长得这样一张脸,贾白看久了自己和贾玑,当然觉得没什么,但这个气质吧,就不是个好人那一挂,她自己长开了也不是良家妇女型,可谁会觉得自己妖邪危险?
贾白看着和伯伯大父完全不同的但和自己和贾玑八成像的耶耶,震惊后迅速地接受这个事实——原来阿娘不是哄我的,我和阿玑还真是全家长的最像耶耶的。
要说贾家加白这一辈的相貌也是各有千秋。
贾穆从父母那里各继承了一半,嘴巴像贾诩,眼睛像贾氏,因为贾氏是水弯弯的杏仁眼,所以贾穆长得很和气。
贾访则在父母之外继承了贾家大父那边的特色,身上带着明显的武人之气。
至于贾白贾玑八分照着贾诩的长,二分随了贾氏,随贾氏的部分是酒窝,让贾白和贾玑看起来没那么难以接近。
对,难以接近。
贾诩的气质在外人,特别是细心的文人看来是冷冽妖邪,难以接近的那一卦,也就贾白灯下黑,觉得自己耶耶气质独特之余还很是亲切。
贾白观察了一会,在贾氏期待的眼神下恭敬道:“耶耶安好。”
贾白表现还是给力的,至少贾诩感官不错,加上贾白搞过的事,称赞道:“嗯,吾女白,天资韵秀。”
贾白心中有丝丝雀跃,要说夸奖,她没少从大伯大父阿娘还有其余贾家族人听到,特别是酒肆开起来后,仆从外人多有称赞,但和耶耶夸奖感觉起来,就很是不一样,要说哪里不一样,大概是耶耶本身给人感觉很靠谱吧?
贾白想,此时贾玑进来了。
和贾白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作风不一样,贾玑行事是不紧不慢的,不管什么事,到他手里都这个节奏,所以即便和贾白一起想好了主意,贾白是跑来找贾氏的,贾玑是慢慢走过来的。
贾玑也看见了贾诩,他没说话,只看向贾白和贾氏——这人谁?
贾白使了个眼色,贾氏同样介绍道:“阿玑,这是耶耶。”
贾玑懂了,不提心里什么感觉吧,表面上是和贾白一样,恭敬拱手道:“耶耶安好。”
贾诩觉得这次归家收获极大。
贾白他是知道的,年仅三岁就显露不凡,加上酒肆之事,最少也有陶朱之姿;但贾玑,贾白太过耀眼之故被人忽略了,如今看他一举一动,不比贾白差。
长子次子才华一般,反倒是幼子幼女,同胞所生,钟灵韵秀,得天所厚。
真真有趣极了。
贾诩莞尔,同样称赞道:“吾子玑,慧心灵性。”
贾玑也感觉这个耶耶很不一般,同胞之间心有灵犀,和贾白对视了一眼后简单应道:“诺。”
然后就没话了。
表现是不可能表现的,又不熟。
贾玑和贾白暗地里嘀咕过几次自家耶耶:长了六岁都没见,耶耶八成是个假耶耶。但这话,也就暗地里吐槽,不可能为外人道也,何况贾白和贾玑都觉得新出炉的耶耶不是一般人(不好忽悠),所以打完招呼后很是乖巧地站在贾诩贾氏面前,任其安排。
至于之前的主意是什么?
贾白表示忘了,贾玑也是。
谁知道这个耶耶咋样的?
有耶耶和没耶耶的家是不一样的,摸清楚前不可妄动。
贾白和贾玑一同决定装傻,但贾诩什么人啊。
他愿意给机会,贾白和贾玑才能装傻,他不愿意给机会,那就是一点缝隙也没有。
故而在寂静了片刻后,贾诩便开口了:“方才听阿白说有主意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贾玑贾白沉默,在场的又不止贾玑贾白两人,在两人无奈的视线下,安夫人一骨碌把贾穆的事给说了,说完还不忘把视线落在贾玑贾白身上。
你说?——贾白眼神暗示。
不,你说——贾玑拒绝。
你是不是哥哥——贾白鄙视。
我说阿娘肯定会觉得奇怪,糊弄不过去的——贾玑也鄙视。
也就两人双胞胎,又天天在一起,才能这么准确的明白彼此,肆无忌惮地暗中传话。
贾白想想也是,往日里搞的事得多了,现在不搞说不过去,而且不能一直藏拙,不然以后怎么搞事?以书信来看,耶耶不像个死板的?就是不知道接受能力怎么样?耶耶可不像阿娘,是看着她长大的,有个接受过程,这一下放大,耶耶可别被吓着?而且耶耶不像阿娘,搞不定能引伯伯作为外援,翻车了就很难翻身。
有点犹豫。
贾白看了眼贾诩。
贾诩多精明的人,贾白贾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见贾白的小动作,贾诩表情动了动,对贾白笑了笑。
唉?
耶耶似乎挺和蔼?
反正……
早死晚死不都得死?
而且要是是搞定了耶耶,助力不是更多?
被贾诩外表欺骗的贾白觉得不是不可以说,就是……
要死不能自己一人死。
出事了要兜着我啊——所剩不多的警惕心让贾白看向同胞哥哥。
行——贾玑表示没问题。
和贾玑沟通后,贾白这才向大人们说起其自己和贾玑的计划:“阿翁阿娘,我和阿玑思来想去,觉得闺阁之女藏于闺中,实难接触。如过想了解又不溺于人言,不如和张家姐姐,段家姐姐商量,借着花蕊之名办一场才会,邀请各家女子前来写诗作赋,展示才艺,这样既能了解各家女郎的真实才学,又能借此观察性情。”
别看贾白说得简单,就忽略了她计划里的一石三鸟。
真要有这么一场才会举办,别说钟家女,林家女,韩家女性情,就是武威大大小小凡是说得上姓的女郎贾氏都能了解,不仅贾穆,贾访的妻子也可一并安排上了。
而这样一场盛会,还给贾白的花蕊酒打了无形的广告,花蕊本就在闺阁之间流行,再和盛会挂钩,目测又是满盆钵盈。
最妙的是主事者不是贾家,是张家和段家——张家和段家是凉州数一数二的望族,由她们家女郎带头,对内互相制衡,对外名正言顺,不过出了点酒的贾家,在不显眼的情况下,和众人都打了一层关系。
啧。
这心思玲珑的,难怪大兄那里,给忽悠得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贾诩转瞬间就明白了两人的鬼主意,评价道:“主意不错,不过差了些。”
唉?
差了些?
差了什么?
觉得没有漏洞的贾白和贾玑互相看了眼,把视线落在贾诩身上。
差的是对大局的把握。
贾诩说的大局当然不是凉州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和人情往来,而是整个国家层面上的变动,以及对于自身保全的考量,这也是贾诩这次回来的主要原因。
在贾诩回来之前,他已经寄过一分信给贾彩,让贾彩准备准备把酒方让出去。
贾彩没听。
贾诩猜到了,要说他这个大兄,能在民风强悍,势力混杂的凉州谋一亩安身立命之地,不是傻的,只是自视过高,小觑天下,以致陷入危局。
酒方一事,若影响仅限凉州,贾诩自然听之任之,但这个酒方已经不仅仅是凉州之事了,就各方反馈来看,牵动甚广,甚至很快就能上达天听。
贾诩自家知自家事,凉州这地贾家搞得定,凉州之外想要浪,怕是活得久了。
蔡邕,卢植,皇甫嵩什么人?
当世之大家,当世之豪杰,当世之名将。
听起来很厉害吧?
是的,的确很厉害。
蔡邕才华横溢,师事胡广,上书七事灵帝,名声沸腾。
卢植文武双全,武平扬州九江,文修熹平石经。
皇甫嵩将门世家,凉州三明之后,威名远扬,时任北地太守。
这三人无论哪一个,在朝在野,都是门生故吏,从者众也。
都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人群结交以同类分,这三位,都是性格正直,忧国忧民之士,换句话说,都是远小人亲贤臣的标准忠臣。
但当今世道,是小人猖狂,忠臣遭殃的世道。
天子唤宦官为阿父,视贤臣如敌人,即便名声远扬,又如何?
上位不正,就注定了悲剧。
贾诩虽习儒家学说,忠君思想是一点没有。
毕竟他脑子聪明,知道要按儒家那套思想来是会死人的,贾家的亲家,张家张奂公就是最好的例子。明明功勋卓著,多次招降外族,宁静北方,却因得罪宦官被诬陷罢官,归居故乡。虽然名声是好得不能再好,官丢了也是真。
贾诩不是傻子,明知死路还要往前撞。
在他看来,儒学也好,武艺也罢,不过是立世手段,要为了立世,连自身都难保了,还立个鬼哦。
别人是为国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贾诩任尔东西南北,洪水滔天,只要我没事,万事就随缘,但要我有事,呵呵……
酒方一事,发展到蔡邕题字,就不仅仅是凉州之事。
做为忠臣政敌的十常侍不可能不了解蔡邕等人,就不可能不调查酒方。
宦官们横征暴敛,甚至为了圈财能卖官鬻爵,只要查到酒方日入千金,不可能不想办法弄来。贾家几斤几两?在凉州武威当个地方豪门可以,但和位于权利中枢的十常侍掰腕子,就是蜉蝣撼树,自不量力。
在这种情况下,还想拽着酒方不放?
真是皮痒了欠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 贾诩:不是我针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