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舒心安黛》月色融融

11、第11回 断绝来往

　　黛玉紧紧跟在林如海的身后进了餐厅，见桌子上早已摆了七八样清淡菜蔬，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翠绿的蒸饭团。

　　“这是什么？”林如海纳闷地问。

　　黛玉上前看了看，方笑道：“这是宣化林家的二姑娘派人送来的榆钱饭团，这是浇在上面的蒜茸汁，父亲尝尝看？”

　　“又是宣化林家？”林如海不由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和他家的姑娘走得这么近了？”

　　黛玉道：“倒也没走得多近，就是最近见过两次。其实不管宣化林家别的人怎样，这个二姑娘却是个率真实诚的性子，我还挺愿意同她来往。”

　　“还是远着些为妙。”林如海哼道，“他们一家人没个省油的灯，你知道她突然跟你来往安得什么心？不如从此远了为好，免得将来掉到他家挖的坑里，后悔都来不及。”

　　黛玉有些懵，她搞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去图谋算计的。若算宅子土地，倒是值些钱，可人家不是表明了不会霸占吗，那还用担心什么？难道是她那一园子的花花草草？也不能够吧，没听说宣化林家谁同她一样爱花如命的。

　　黛玉摇摇头，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方笑道：“父亲既然觉得不妥，女儿远着她就是了。不过我前几日曾答应过她，要请她来咱家园子赏海棠的，若是言而无信，怕是不好吧？不如就来往这最后一次，再往后她来邀我，我就不去了，父亲觉得如何？”

　　林如海犹豫了一瞬，终于答应了：“既然如此，那就再来往一次吧。只是这次之后，一定要断掉才好。”

　　黛玉点头答应，心内却稍稍有些遗憾。要知道她在乡下多年，除了紫鹃雪雁这些个丫鬟外，她还真没有一个合得来的闺中密友，如今好容易来了一个，却碍于身份不能往来，何其不公！

　　但不公归不公，她总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就置父亲的感受于不顾吧，何况父亲的顾虑是长远的，她也理解。

　　既要待客，自然有一番忙碌。下人们为酒席忙碌，黛玉则特地起早贪黑地现绣了一把喜鹊登枝的团扇，打算到时送给林芳芷，算是略表自个儿对日后不能常常来往的歉意。

　　到了约定的这一日，林芳芷早早地就来了。同上次一样，又杂七杂八带了好多礼品，看得黛玉越发愧疚了。可林芳芷却丝毫未察觉黛玉的异样，仍旧把带来的礼物一样样展开给她瞧，最后又亲手提过一个食盒神秘兮兮地打开推到黛玉身边，故意压低嗓音学着林舒安的语调道：“林姑娘，这是在下用石榴花自制的点心“榴花落雨”，吃了保你口齿生香……”

　　黛玉一怔，不觉凝神细看，见那糕点个个鹌鹑蛋大小，红润润的，上面沾了一层雪花糖，的确像一朵朵小巧的石榴花，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伸手拿一个尝尝。可黛玉却忍住了。她故意问：“这是你做的？”

　　林芳芷连连摆手：“这么精细的糕点，我可做不出来，当然是我三哥做的。”

　　黛玉讶然：“你三哥一个爷们家居然爱好这个？”

　　一说起自家三哥这个毛病，林芳芷也不觉大摇其头，无奈道：“他呀，打小就喜欢这些精细的玩意儿，家中摆了一屋子木头，长的圆的大的小的应有尽有。还有他用木头做的亭台楼阁花鸟虫鱼，倒是个个栩栩如生。据他自个儿讲，如今他在外面给那些个达官贵人修宅建院，大多都照着这些模型做的，主顾们都满意得很呢！”

　　“哦……”黛玉明白了，看来这人应是天生的匠人，不过能把爱好转化成自食其力的技能，倒也是件好事。

　　黛玉收回心思，扯回到正题上：“那他为什么要做糕点送给我？”

　　林芳芷滞了滞，方不好意思道：“我三哥说了，之前接二连三地让姐姐误会，他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但又没有机会亲口跟姐姐表达歉意，所以就亲手做了一盒糕点，托我送给姐姐。”

　　原来如此！黛玉琢磨了一下，觉得人家既然是表达歉意的，不好不收。但让她亲口去品尝一个男子做得糕点，她还真的下不了嘴，遂想了个理由推辞道：“你家三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糕点我却无福消受，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爱甜食……”

　　“嗯？姐姐不爱甜食？”这是林芳芷没想到的，“之前我见姐姐带了许多糕点给我，还以为姐姐同我一样最爱这一口呢，原来不是？”

　　“是，”黛玉遗憾道，“我打小身子就弱，还有咳疾，糕点是我的一大忌，所以只能向你家三哥表达一声歉意了。”

　　“这……”林芳芷甚觉遗憾，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摊摊手道，“姐姐既不喜，我也不能勉强你。不过这糕点我既带了，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不如你分给丫头们吃了吧，免得浪费。”

　　“也好，那我就替丫头们道声感谢了。”黛玉说完，示意紫鹃端下去给小丫头们分了。

　　一段糕点引起的风波过后，黛玉便引着林芳芷到后园子赏那棵五色海棠。这两日春和日丽，这棵五色海棠开得异常繁盛。两日前还鼓鼓的花苞此刻基本都怒放起来。粉、红、白、黄、紫五种颜色集于一树，各自争奇斗艳，惹得林芳芷惊叹连连。

　　“居然还有这种海棠花！”她感叹道，“我竟闻所未闻。”

　　黛玉自豪道：“怪不得你，我家也只这一棵，还是父亲在我年幼时从一个倭商手里买的。当时才栽下时毫不起眼，没想到十来年后居然开出这般与众不同的花，可见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这些不常出门的真正是井底之蛙了。”

　　林芳芷点头赞同，问她能否赠一枝枝条给她，她也打算栽到自家院子里看能不能活。

　　黛玉想了想道：“倒是可以一试，不过现下已经开花了，恐过了发根的好时节，不如等年根底下再切，这样明年一开春说不定就能成活。”

　　“姐姐说得有理，”林芳芷道，“反正我在养花种树这方面是一窃不通，姐姐说怎样好就怎样好吧，我绝无意见。”

　　黛玉点头说好，又领她看新移回来的几株野花，一起商议着给她们起好名字，写好名牌，林芳芷也撸胳膊挽袖子亲自刷了彩漆，两人这才到餐厅用饭。

　　同样是农家饭，黛玉这边又有不同的风味。林芳芷虽觉得哪道菜都颇鲜美，但仍旧对厨子特意准备的那盘烤肉情有独钟。黛玉怕她肉用多了积食，特意让她喝了满满一碗羹汤化食，这顿饭才算用完。

　　饭后，林芳芷略坐一坐，便要告辞回去，说母亲昨儿又让人捎信来让她家去，也不知道这次回去是不是又要带她到处相看。

　　黛玉忍俊不禁，故意问她：“你这样到处相看，若是让你那个什么顾大哥知道了，可如何得了？”

　　不提顾修岚还好，一提到他，林芳芷就有些咬牙切齿，恨道：“他呀，就是个愚腐不堪的书呆子，听说昨儿就回城了，到现在也没个信儿传来，想必还是舍不得他的孙姑娘吧。既如此，我也懒得兜打他了，让他后悔去吧！”

　　黛玉知道她在说气话，故意道：“说得是呢，他既无意，你也没必要太痴情。这男人就是这样，你越上赶着，他越端着，没得惯出坏毛病，还是由他去吧。”

　　林芳芷一怔，细细琢磨一下，觉得此话大有道理，遂起身拉了黛玉的手感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好姐姐，我算没白认识你，改日一定给你带更多好吃的好玩的来。”

　　黛玉心中颇不好意思，只得趁机从紫鹃手里接过那把团扇递给她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好吃的好玩的我近日怕无福消受了。——这是我这两日早起晚睡赶出来的一把扇子，绣工粗糙你别嫌弃，留着给妹妹当个念想吧。”

　　林芳芷一愣，下意识地瞪大眼睛抬头看她，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当个念想？”

　　黛玉讪讪道：“家父回来了，但过几日还要出远门，可能要过很久才能回来。他老人家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让我随他一同前往。所以，我这近期可能见不到妹妹了。”

　　“哎呀，那可怎么好？”林芳芷忍不住一阵惊慌，破口而出道，“你走了，我三哥怎么办呢？”

　　嗯？这是什么意思？黛玉一脸色诧异地看向她。

　　林芳芷这才意识到自个儿说错了话，忙掩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三哥还想向你请教养花的技巧呢，你要是走了……这……这……可让他找谁去？”

　　黛玉如释重负，笑道：“我不过养了几棵野花野草，还没到能给人指点的地步。你家三哥若有这方面的疑惑，不如去找个老农人，或许会更稳妥些。”

　　“哦……那也只能这样了。”林芳芷泄下气来，又细细问了她到底要去哪里的话，黛玉只说还未确定，一切得听父亲的安排，林芳芷只得作罢，没精打采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