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舒心安黛》月色融融

24、第24回 放纵一回

　　春朝节的前一日，林舒安终于盼来了中山郡王府前来退婚的好消息。为了避免尴尬，来人闭口不谈林舒安那上不得台面的理由，只道王爷最近请人卜了一卦，两家实在不宜结亲，遂万分歉意地前来解除婚约。

　　林建宏与李氏夫妇正愁着怎么说服儿子，或者去中山郡王府赔罪呢，没想到人家倒主动给了台阶，于是满脸愧疚地附和着，又说了一通实在是自家儿子配不上小县主之类的客气话，痛痛快快地把婚给退了。

　　如此一来，经过一番折腾的林舒安又彻底恢复了自由身！

　　无事一身轻的林舒安不敢怠慢，火速派成梁到中山郡王府悄悄打探了一番，待确定小县主并未因此事而受半点惩罚，反而惹得老郡王越发疼惜，发誓一定要替她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而这时，顾修岚的信儿也送到了，说已约了孙惠香明儿午时在花鸟集市见面。

　　春朝节本来就是以赏花为主，各色奇花异草云集，对于爱花对命的人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林舒安在书案前静坐，心中着实一番惋惜。想着黛玉是个嗜花如命之人，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有没有逛过这春朝节的花市，若是没有，他倒真想亲手领着她去见识一番，可惜如今时机不到，白白又辜负了今年的好春光。

　　林舒安一边在心里遗憾着，一边暗自发誓，明年的春朝节一定要携佳人一游，否则他这个“林”字就反过来写！

　　次日一早，林舒安刚走出屋子打算进城，一抬头见林芳芷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过来了，忍不住纳闷道：“要往哪里去？”

　　林芳芷故意昂了昂头道：“顾家二爷约我进城去赏花……”

　　“胡闹！”林舒安气不打一处来，“你心心念念地非修岚不嫁，为什么又要和他二弟牵扯不清？你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

　　林芳芷一脸震惊，同样纳罕道：“三哥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向瞧不起顾大哥的吗？说他烂泥扶不上墙，没有骨气。如今我好容易说服自个儿弃他而去，你为什么反而生气了？”

　　“我……”林舒安欲言又止，最后没好气地踢了踢身边的石阶道，“不管他怎样，我就是瞧不上你这朝三暮四的样子。还有，我不是告诉过你他正在想方设法地退婚吗？为了退婚还让家人撵出家门流浪街头了，你都忘了？”

　　“那也不能说明他就想娶我啊！”林芳芷一脸的理直气壮，“也许他是想退了婚娶别人呢！”

　　“……”

　　林舒安卡了壳。是啊，妹妹说得有道理啊，顾修岚虽说有了退婚的意思，可却从来没有给过妹妹承诺啊！那自个儿跟着他忙前忙后地做什么？

　　想到这儿，林舒安真想转身回去。可转念又一想，不行，自个儿既已答应了要暗中保护他，就不能言而无信。就算没有妹妹这档子事，他也不能不顾念多年的兄弟之情。何况他还替自个儿背着天大的黑锅呢！

　　想到这儿，心中的气焰顿时就消了大半，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与修岚的事急不得，总得让他把婚约解除了再说。至于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尤其别做糊涂事，否则将来哭都找不着地儿！”说完，也不管林芳芷在后面怎么跺脚呼喊，只管上马绝尘而去了。

　　林舒安才走，林芳芷便笑嘻嘻地转头对身边的丫鬟道：“你们说，我这个计策怎么样？三哥会不会把这个消息传达给顾大哥？他会不会吃醋？”

　　丫鬟一脸尴尬地附和道：“会的，会的，一定会的，姑娘就擎好吧。”

　　此时此刻，姑苏林家门前也是一派热闹景象。为了遵守与父亲的约定，林承枫提前跟学里的先生告了假，专程回来带黛玉进城赏花祈福，好好过一次春朝节。

　　黛玉也是一脸兴奋，早早地洗漱完毕，又让紫鹃把该带的东西带齐，又细细叮嘱了雪雁一番，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车，直奔城里而去。

　　今年的花朝节天气格外晴朗，进城的路上人群涌动，还有许多十来岁的孩童折了各色时令花枝子沿途叫卖，也吸引了一些过路的姑娘随手买一两枝，摘下花来插在头上，倒是格外的娇艳新鲜。

　　黛玉一路走一路看，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这是她自打搬到乡下居住后第一次进城，也是第一次过春朝节。以往父亲总喜欢把她藏着掖着，生怕她被人看了去，没想到今年倒是痛快，她可不能辜负了这大好的机会，须得好好尽兴一番才是。

　　不单单她兴奋，就连前边骑马带路的林承枫也是一脸兴奋。当然，除了兴奋之外，他还格外地紧张。他害怕进城后人潮汹涌，把他们姐弟俩冲散；也担忧黛玉不听劝告，私自下车游玩，若到时一个没注意被纨绔子弟瞧上，引出一系列麻烦，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如此一路忐忑纠结着，车子终于进了扬州城。

　　同大多数游客一样，他们首先去了花市。此时的花市简直人山人海，还好有官丁疏通，游客们你来我往，倒也井然有序。只是偶尔在一些花草稀奇的摊位跟前还是稍嫌拥堵。

　　为了安全起见，黛玉蒙起了面纱，将自个儿包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命人卷起垂帘，放心大胆地欣赏着各路奇花异草，顺便也精心挑选了些从未见过，且很得她眼缘的品种，林林总总很快装满了一车。

　　林承枫紧紧保护着，黛玉需要什么，他就亲自去讨价还价，最后无论钱多钱少都能给黛玉买回来，只要黛玉喜欢就好。

　　黛玉也自有分寸，觉得钱花得差不多时及时收了手，对林承枫道：“前边就是戏园子，咱们去听戏吧，我可有日子没听戏了。”

　　林承枫一脸为难：“今儿人多，戏园子肯定爆满，大厅里人来人往，姐姐又不便坐，还是改日吧！”

　　谁知黛却不答应，赌气道：“我在乡下闷了那么多年，好容易出来逛一逛，却连场戏都听不了，岂不白来一趟？你若是嫌麻烦，我自个儿去排座好了，我就不信今儿一天还排不到座！”

　　林承枫一听彻底无奈了，只得拦住她道：“罢了，姐姐既要听，我去同戏园子交涉就是，保证今儿让姐姐听上戏。”说完，让人把黛玉的车子停到一个角落，他则带人进园子买雅间去了。

　　黛玉在车内等了一会子，见林承枫迟迟不出来，便知道机会来了，遂给紫鹃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以小解为由，让人把车子赶到一处隐蔽处，方大摇大摆地下了车，七拐八拐地消失在了一处胡同尽头。

　　赶车的婆子何等精明，一看自家姑娘领着紫鹃根本不是奔着小解的地方，登时就急了。刚要追过去时，就被同样瑟瑟发抖的雪雁拦住了。

　　“好妈妈，让姑娘去撒开欢地逛一逛吧，她在乡下都已经闷了这么多年了！”

　　“哎哟，我的傻姑娘，咱家姑娘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你也不怕被大爷怪罪，将来又被老爷怪罪？”婆子吓得魂儿都飞了。

　　雪雁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只要姑娘能开心一会儿，被打被罚我也认了！”

　　“这、这……”婆子哑口无言。唉，还能说什么呢，人家一个小丫头都能为主子牺牲皮肉之苦，她一个在林府里混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岂能再说嘴？老天爷，那就保佑我家姑娘快去快回吧！那婆子急得都要哭了！

　　另一边，黛玉带着紫鹃连钻了几个胡同，才累得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紫鹃一手抚着咚咚直跳的胸口，一边埋怨黛玉道：“姑娘出得好主意！我都要累死了！别说去吃竹笋溜肉片儿，就是溜天上的龙肉，我也吃不下去了！”

　　黛玉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直笑：“傻子，不单有竹笋溜肉片儿，还有八宝野鸭、酥骨鱼、假河豚，卤翅尖儿，都不是扬州风味，保你吃了下次还想来！”

　　“真的？光听这菜名儿我都要流口水了！”紫鹃瞬间来了精神，赶紧拉了她道，“那赶紧走吧，咱们买了回去热了吃。”

　　黛玉一听不干了：“那怎么成？这些菜得趁热吃，若是买回去那滋味可就变了！”

　　“啊？姑娘，这使不得啊！”紫鹃吓得连连摆手，“在家里时，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咱们就出来透透气逛一逛，到汇竹园买几个菜就回去。可如今怎么又说要趁热吃？那得吃到猴年马月？大爷回去找不见人，岂能轻饶了我？”

　　黛玉哼道：“有我在呢，你怕他做什么？再说你是我的人，轮得着他来管教？”

　　“可是……”

　　“行了，既已出来了，就别想三想四了，赶紧跟我来吧！”说着话，黛玉早捉了紫鹃的手又往前拐了几条巷子，终于来到一处竹影摇曳的幽静所在。

　　“就是这里了！”她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几丛竹子感慨道，“当年母亲就是趁父亲不在时偷偷带我来这里尝鲜的。那时父亲也是千般阻挠，总觉得外面的吃食不干不净，可母亲就是爱吃，也想让我尝尝这人间美味，没想到我一尝竟也是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只可惜，母亲却早已不在了……”

　　“姑娘……”

　　紫鹃见黛玉赌物思人，也不觉有些感伤。正要劝她时，却见她又展开眉头笑起来，自我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我相信母亲也希望我能常来尝鲜，因为我吃的开心，她老人家定也能开心。”说完，迈步率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