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舒心安黛》月色融融

8、第8回 寻找后路

　　东西既然送来了，黛玉不好不收，于是道了谢，让紫鹃收了起来，随后便让雪雁包好一双雨屐交给来人道：“这是我家姑娘特意命人赶制出来的，你拿回去让你家姑娘试试合不合脚，若是不合脚，我家姑娘再命人重做一双；另外我家姑娘还说了，她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兑现的，希望姑娘也要如此，双方坦诚相待，这样的姐妹情义方能长久。”

　　来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诺诺应声，一叠声地替主子谢过，便急匆匆回去了。

　　黛玉等人走后，便命人套车，说要出去转转。紫鹃抬头见天色不好，急忙阻拦道：“今儿怕是要下雨呢，姑娘若是没有急事，不如改日再去。”

　　黛玉抚了抚胸口，摇头道：“我这心里头闷得很，不出去转转怕是不行。再说，咱们也要提前找好退路，万一这宅子被人霸占了去，总不至于流落街头。”

　　紫鹃有些哭笑不得：“瞧姑娘说的，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呢！再说，他们宣化林家若真这么欺负人，咱家老爷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抗争总是要抗争的，但提前想好后路也是必须的，总要妥帖些好。”黛玉说完，转身回屋便要更衣。

　　紫鹃无奈，只得给她穿戴暖和，又另拿了件羽缎的大氅，这才叫了雪雁跟着黛玉上了车，离开庄子直直往东而去。

　　此时，天光越发晦暗，大团大团的云彩压得很低，路上的行人都急色匆匆，仿佛走慢一步便被大雨淋到一般。

　　紫鹃心中发急，唯恐淋了雨。但黛玉却安坐如山，只偶尔掀起帘子瞧瞧外面的景致，但大多时候面无表情，只在路过宣化林宅时嘴角噙起一丝冷笑。

　　与黛玉这边的肃穆凝重不同，此时的宣化林宅内，林舒安正被林芳芷缠闹得头疼不已。

　　原来，林芳芷自打被母亲骗回家去顾家相看之后，就大闹不止，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这门亲事，但母亲问起缘由，她又闭口不言，只说一切都跟三哥说了，三哥自会转达给母亲听。

　　于是乎，母亲便派人来叫林舒安家去一趟问个清楚。林芳芷呢，又怕林舒安不同她一条心，遂偷偷跑了回来，执意要林舒安给她个保证，林舒安简直左右为难。

　　林舒安问：“你确定真的喜欢顾修岚那个书呆子？”

　　林芳芷拼命点头：“我十四岁上就认准顾大哥了，若他同孙家小姐的婚事成了，那我绝不打搅，若是不成，我是必须要嫁过去的！”

　　“哼，那个家伙有什么好！”林舒安一脸的嫌弃，“除了会读死书，别的一无是处！尤其在婚姻大事上，更是个糊涂蛋，到现在还不同孙家退婚，难道要等着成为全扬州的笑话才能悔悟？”

　　林芳芷一听不乐意了，噘起嘴道：“顾大哥招你惹你了，你这么瞧不上他？别忘了你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玩伴，你也太薄情寡义了些吧！”

　　林舒安气乐了，手点着她道：“好啊，你还没跟着他呢，就开始倒戈了，若是真跟了他，这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当哥哥的半分？小心到时受了欺负没人给你撑腰！！”说完，放下手中的笔，吩咐成梁道：“更衣，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成梁急忙劝阻道：“今儿天阴得厉害，怕是要下雨，爷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不怕，”林舒安道，“若是真下得大了，我正好在他那里住一宿，好好跟他算算帐。”说完，又撵林芳芷，“我要更衣了，你赶紧走吧，免得耽误我去会你的顾大哥！”

　　林芳芷一听林舒安要去见顾修岚，登时又惊又喜，一叠声地道谢之后，又叮嘱他千万不要为难顾大哥，一切任他自个儿拿主意之类，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林舒安带着成梁出门了。两人皆是一匹快马，林舒安更是换了一身利索的窄袖黑衣黑裤，外罩一件同色的披风，成梁则带了些轻便的雨具，两人出门上马，迅速打马而去，扬起漫天的风尘。

　　春天的雨，来势缓慢，瞧着团云低压，事际上等了又等，仍旧没有落下来。

　　黛玉的车沿着乡下大路径直往东行驶，等到好容易出了林舒安那一大片梨花林，黛玉方长舒一口气，然后挂起车帘欣赏外面的风景。

　　春日的乡下，一片繁花盛景，若不是因为这点子不快，她还真想下车好好欣赏一番，可惜现在她却急于往前走，寻找另一个合适的养花之地，以留作后路。

　　马车外，不知谁家的快马一闪而过，惊得黛玉家的马也颠簸了一下，那人只远远地朝他们拱了拱手算是道歉，转眼便又打马而去了。黛玉坐在车内，并未看清那人的样子，只知道车夫刘老伯嘟嘟了一句好英俊的公子哥儿，招来黛玉一声不屑的轻笑。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直到日头开始偏斜，方拐进一片山坳里。黛玉见这山坳被三面秀气的小山环绕，另一面又有一带秀水缓缓东流，周围也是遍植些桃梨果树，便格外喜欢。于是让人停车，又远远地看了看，方命刘老伯继续往前走，待看到一座篱笆院时便进去打探这片田地的主人，是否有意出手，她愿出重金购买。

　　刘老伯是林家颇有些年纪的老仆人，办事也相当稳重。他很快去而复返，一脸遗憾道：“姑娘，这片田地的主人也是位年轻小爷，可惜人家甚爱此地，无意出手啊！”

　　“哦……”黛玉颇为遗憾，但也能理解，毕竟这样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不好找，人家不愿割爱也在情理之中，于是无奈道，“罢了，那就继续往前走吧，总能遇到合适的。”

　　这时，积压了大半日的阴云已经厚重起来，说话的功夫已然有雨点零星落下来。刘老伯仰头瞧了瞧头，劝道：“这事儿急不得，不如先回去，免得一会儿雨下大了，这乡下土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黛玉从车窗内伸出一只手，才一伸出便有两个雨点落进了掌心里，冰冰凉凉的，倒让她清醒了不少，于是点头吩咐道：“那就回去吧，改日天气好了再出来逛。”

　　刘老伯好容易得着这句话，急忙答应一声，将车子调了个头，扬鞭打马急切地往回赶了起来。

　　黛玉的车子才走，身后那座篱笆小院内，屋门就“吱呀”一响，走出两名年轻公子来，其中一人正是黛玉如今最不想看到的林舒安。

　　“这位姑娘，得罪过你？”长相清秀斯文，但一脸憔悴瘦削的顾修岚好奇地问。

　　林舒安摇摇头，苦笑道：“你想岔了，不是她得罪了我，而是我得罪了她！”

　　“哦？那你为何还要坏人家的事？”顾修岚颇为不解，“再说，也是坏我的事。你是知道的，我赌气打家中出来，一直蜗居在这山沟沟里，早就三月不知肉味了。今儿好容易遇见个想重金买我这破院子的，你还横加阻拦，她若跟你没仇，就是你别有用心吧？”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舒安。

　　林舒安轻笑一声，也不掩饰，而是转头问他：“我的用心这么明显？”

　　“岂止！”顾修岚冷哼，“而且是我从未见过的震惊、纠结，还有现在的……望眼欲穿！”

　　林舒安怔了怔，随即给他肩上来了一拳，笑骂道：“少在我面前卖弄才学，我才没这般没出息！”说完，返身回屋喊来成梁拿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道，“你若真想卖，这院子我买了，还有周围这片田地。怎样，这些银子够了吧？”

　　“咦，你这是在夺那位姑娘的所爱吗？”顾修岚眼珠转了转，叽笑道，“这样对待心仪的姑娘，不太妥当吧？”

　　“闭嘴吧你，”林舒安笑骂，“我有你想得那么不解风情？我只不过是想买下来，将来哄她开心的！”说完，起身抖抖衣裳，问，“到底卖还是不卖，给句痛快话！”

　　顾修岚为难了，一手拿起两锭银子来回摩梭，一边为难道：“卖是真心想卖，可你也知道，我是赌气出来的，在没有功名之前，我除了这里无处可去……”

　　“那就允许你住到金榜题名！”林舒安大方地一挥手，“但前提是，对于芳芷，你得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否则我没法给她交代。”

　　一提起这茬儿，顾修岚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喃喃自语道：“我与惠香六岁时便有了婚约，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待我也极好，我是不信那些风言风语的，她也说过会等我……”

　　瞧瞧，这就是鬼迷了心窍吧，无论外面风言风语多么不堪，他仍旧选择相信她，他都不知道是该为他的痴情一片感动，还是为他的愚蠢而嗤之以鼻！

　　林舒安缓了半天气，方心平气和道：“罢了，这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该参与太多。但作为多年老友，该提醒的我也提醒了，你若不信，最好走出你这院子，到扬州城里去打听打听，别到时孙家主动上门来退婚，你得憋屈一辈子！”

　　说完，站起身道：“我等你的信儿。若是一个月后还是犹豫不决，那我就让芳芷断了你这边的念想，老老实实地嫁个明白人！”

　　话音未落，只见成梁推门进来，小心翼翼道：“爷，下雨了。”

　　“下雨了？”林舒安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问“雨势急不急？”说着话儿，人已经推门出去了。

　　顾修岚眨巴了两下眼，暗想这家伙变化真大，原来天塌下来都懒得撩眼皮的人，现在下点雨就开始坐不住了。咦，不对，难道，他是在担忧方才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