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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良夜 ...

  •   傅成了然一笑,低声对梁锦道:“如今你美妻娇妾在侧,真是羡煞旁人也!”

      梁锦接下他的茬,撞一下他的肩:“既然羡慕,何不早日娶上一妻?”

      傅成自有打算,一副神神秘秘的做派:“眼下不急,等我中了举,定请你来喝喜酒!”

      “听你这意思,像是已经相中了人家?是哪位大人家的小姐?”梁锦被吊起了胃口,挑着眉问。

      傅成不答,含笑看了一眼余岳阳。

      余岳阳正与何须问说着话呢,确切来看,是他一直在说,何须问在听,时不时的笑一下,点下头,算是回应。他眼下已是把何须问化作同类,颇有相逢恨晚的架势。

      说起婚事,傅成想起一事来,压着嗓子悄声跟梁锦耳语:“你一提,我倒想起来,月初的时候,我母亲去赵家做客,遇到你岳母,你岳母拉着我母亲说了半晌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把你那个嫡出的小姨子许配给我,我母亲婉转给推拒了,我看她不死心,恐怕还想走你的门路,要让你来跟我说和说和。”

      梁锦嗤笑一声:“我知道他们一家的品行,总想找个高枝去爬,只是满大京的高门望族,竟没想到把注意打到你身上来了。”

      他那个呕血的岳母是什么做派,傅成也早有耳闻,见梁锦并未难堪,他也直言不讳:“我看她定要来烦你,想着给你提个醒儿。如今你又将你这男妻看得如此重,可别让你难做。”

      提起何须问来,梁锦又笑了,拿眼去看人家,正和余岳阳交头接耳呢。梁锦也没什么可心烦的了,依旧压着嗓子跟傅成说:“他最是懂道理的,才不会为了这层关系叫我难堪。你也别为难,不理会他们家就好了,若找到我这里来,我自有话说。”

      “我倒是没什么为难的,母亲也已经推拒了。”傅成转头给余岳阳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接着对梁锦道:“过两日我就读书去了,来回路远,恐怕我们兄弟以后不能常聚,等秋闱之后,你我再痛快的把酒言欢!”

      余岳阳耳朵里捉到个“把酒言欢”,忙把头侧过来:“可是要去白玉楼喝酒?”

      他少根筋,当着何须问的面就说这种话,听得梁锦心惊肉跳朝他使眼色,傅成忙用脚踢他:“你听岔了!”

      几人挤着人群把河灯放了,又各路打道回府。

      何须问还提着那只兔子花灯,里面的蜡早燃尽了。谭青瑶走在旁边,拿一把金线秀的宫扇,遮着面轻笑:“因为是夫君送的,少夫人都舍不得扔呢。”声音像只黄鹂,轻轻脆脆的。

      因她会说话,梁锦对她态度和软多了。有事闲了,甚至还能跟她闲扯两句:“你这话说得好,回去我让华浓赏你!”

      赏赐谭青瑶倒是不在意,她现下最想要的是梁锦的心,从前未嫁给梁锦的时候,她只是钦慕他的家室和容貌,嫁给他后,看他待何须问之心,谭青瑶不可避免的贪心不足。

      “多谢夫君~”谭青瑶俏皮的行了一个礼:“可青瑶什么都不缺,夫君要赏,就教青瑶作画儿吧!”

      人声鼎沸,梁锦压根儿没听清,也懒得去问,就敷衍的应了两声:“嗯好。”

      谭青瑶立刻喜笑颜开,又说了句什么,估计是道谢的话,梁锦又没,回了她一个笑脸,从何须问手里夺过花灯:“我替你拿着,你这手提了一晚上,明日非酸不可。”

      何须问也不推辞,垂下手,贴着他走。人太多,有时把他挤得撞向梁锦,梁锦便抬手去搂他的肩,把他往怀里带,避过撞上来的行人。

      每次撞在梁锦胸口,都好像要撞进他的心里去。在这灯火阑珊,蜂拥挤迫的夜里,何须问心跳也跟着快起来,他想,这该就是心动了。

      梁府上下的女眷都比他们早早的回府了。梁慕白和梁响罄也各自提回来一个花灯。梁慕白的是鲤鱼戏荷花的图案,梁响罄的是一个绣球。

      看到何须问了,梁慕白献宝似的把花灯提到他面前,一脸兴奋:“嫂君,街上人好多,差点把我的花灯都挤坏了!”

      何须问去摸她的花灯:“真好看。”

      梁慕白顿时骄傲起来,凑到他耳边:“是林鸿给我买的,用他自己的月钱。”

      这真是花好月团圆的夜,何须问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假装惊讶:“他怎么同你一起出去了?还给你买这么好看的玩意儿。”

      梁慕白止不住的悸动:“他们主事的说他机灵,就让他也跟着了,要是有人走散了他好去找。”

      他们带着丫鬟,站在梁府的路道上窃窃私语。梁响罄向来是不愿意跟何须问说话的,甩着手帕拉着谭青瑶先回去了。

      远远的传来梁锦的声音:“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见梁锦过来,梁慕白止住了笑,有些拘谨:“大哥回来了?”

      梁锦回来时便被梁郝留下说了几句话,以为何须问已经先回去了,不曾想他在这里等着他。

      这一夜真是鹊笑鸠舞。

      快到院里的时候,梁锦见何须问挂着笑低头看路的样子,一时没忍住,一把拉住他:“我今晚能去你屋里睡么?”

      他探视的目光要将何须问烧出一个洞来,何须问低低着头,心里鼓点似的敲,懦懦的说了句:“热……”

      梁锦知道他怕热,急切的保证:“我叫人再拿些冰来,等夜深了天就凉快了,保证不挨着你!”

      何须问定了一会儿,悠悠的点了点头,逃避似的抬着步子往前走。

      梁锦在跟在后头,得意忘形的咧着嘴,又不敢笑出声音,憋得一张脸通红。

      华浓和云裳拿来了他的被褥,铺在床上,又叫人打了些冰来搁在屋中央。没一会儿屋里就凉凉的,像入秋了一样。

      他说了不挨着人家,便真的规规矩矩的平躺着,中间隔了条河似的宽。丫鬟们早就被他退出去了,他只好自己爬起来吹灯,摸着黑躺回床上去。

      刚躺下,就察觉何须问朝他转过身来,伸出手,越过自己的被子,握住了他的手,像上一次他们同床一样,只是这次,换梁锦不明所以的问:“你还热么?怎么手心出了汗?”

      何须问像被人踩了尾巴,倏的要抽回手,梁锦反应快,一下把他抓住了,腆着脸嬉笑:“我错了!我错了!就这样握着罢,你抓着我我睡得快些。”

      这就是扯谎了,哪次不是何须问先睡着的?这次也不例外,梁锦揪着一颗心,拽着一只手哪里还睡得着,死死挺尸一样的挺了大半晌,听何须问的呼吸似乎重了起来,便小心的翻过身去对着何须问。

      他一动弹,何须问就醒了,也不敢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月光里梁锦正一点一点的往里蹭,离得越来越近,何须问的心随着他的动作跳动,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终于贴近了,梁锦轻吁一口气,徐徐的抬起另外一只手,搭在何须问的腰上。那里是凹陷下去的,像绵延的山脉,被他把住了。

      何须问睁开眼睛,月色中,梁锦睁着幽幽的眸子看着他。看到他醒了,他有些惭愧。

      何须问以为他被抓到现行会把手拿下去,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梁锦突然把着他的腰,拉着他的手,一把将他拽了过去。

      这下可真得说些什么了,何须问又准备开口,梁锦看出来了,也管不了许多,倏的把脸凑过去,借着月色,贴上了他的唇。

      这是什么感觉呢?何须问说不清,也没有推开他,只能闭上眼,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在哪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见他闭了眼,梁锦胆儿更大了,伸出一截舌头,去舔/他的唇。他从前也对别人做过这种事,可没有一次像这样,让他丢了魂儿,只想把怀里的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他永远也不能与自己分离。

      何须问“嗯”了一声,皱着眉头,梁锦吓了一跳,即刻放开了。像是才回过神自己做了什么,他怯懦的看着何须问,羞愧的说:“对不住,是我错了,你打我吧!”

      何须问没有说话,只看着他的眼睛。恍惚中梁锦以为他不会原谅自己了,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笑,苦得叫他想流泪。

      倏然,何须问凑上来,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用嘴碰了一下他的唇,又立刻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传来微软的声音的:“睡吧……”

      如此,梁锦是真想掉泪了,好像自己顶礼膜拜了多年的神佛化了身走到他跟前来,一切皆有了指望。

      然而这个夜里,难熬的有许多人,谭青瑶亦是其中一个。

      从外面回来后,她先回了院里,特意让杜翠熏上苏合香,点了好些蜡烛,还换了新制的衣裳。

      杜催又替她研墨,铺开画纸:“小姐,奴婢也替您高兴呢。”

      “你别光顾着高兴,弄好了去替我切壶茶来。”谭青瑶在镜子前扯着襦裙转来转去:“夫君一会儿要喝的。”

      “小姐,这么晚喝茶怕是不好入睡吧。”

      按平时的作风,谭青瑶肯定骂过去了,可今天她心情好,在梳妆台拿了口脂出来又补补:“夫君一会儿教我画画儿,一时半会还不能睡呢。”

      说起来心里又泛起点蜜,想着在满街的灯火下,梁锦对她笑的样子,还答应他,晚上到她房里教她作画。

      待杜翠切好茶来,谭青瑶便让她退下去歇着了,心里思量若是一会儿梁锦需要伺候,那便她自己来。

      又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应该是梁锦回来了。谭青瑶整理下衣裙。站到门口去,想开门去看,又怕显得不矜持,便贴着门去听。

      听得也不真切,是两个人在说话,有梁锦,还有何须问。没说多一会儿,声音便静下来了,又是吱呀推门的声音,该是何须问回房了。

      谭青瑶忍不住笑起来,坐回床上去等。半晌也没动静,又小步跑过去贴着门听,外面并没有什么声响。她有些担忧,又没有法子,只好再坐回去等。

      约摸等了小半个时辰,梁锦还是没来,她的这扇门还是没人来推开。谭青瑶急了,端着个烛台越过院子去梁锦屋里,外面月光倾洒了一地,亮亮堂堂的。

      华浓还在灯下做绣活,一对鸳鸯戏水的香囊,见她过来,也没有个好脸色:“姨娘怎么过来了,这大晚上的仔细摔着。”

      谭青瑶眼下也没有功夫跟她计较了,轻着声儿问:“大少爷呢?”

      我说么,这大晚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不就是来勾引少爷么,华浓嗤笑一声,故意提着嗓子:“姨娘不知道?少爷去少夫人屋里歇着了。”

      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来,谭青瑶觉着这盛夏的夜,怎么这样冷。她也顾不得拿蜡烛了,只僵木着身子往回走,月光一照,似个凄丽的鬼魅。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春宵暖帐,有人凄风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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