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糖就养猫》Yosii

1、【01】

　　“就算都是鬼节，万圣节和中元节是不一样的！我再说一遍，吓人可以，但是不许跟路人要纸钱和香烛！不要以你们的鬼样子现身！多向外国的打扮靠拢，fashion一点！骷髅狼人女巫吸血鬼南瓜头僵尸——停！我说的不是身穿朝服脸贴黄纸蹦蹦跳跳的那种——忘记僵尸吧换成丧尸！记住！今年的万圣节考核题目是在不吓出人命的前提下，从人类手里拿到糖果！拿到就算合格！11月1日零点前，带着你们的糖来这里交卷！考核通过的才能报名参加明年的春晚项目，还有哪个家伙不清楚的吗？！”领事咆哮着招呼下方盘踞的一大堆子妖魔鬼怪。
　　这里是城郊一处废弃的工厂，表面看起来空无一人，其实无比热闹。
　　此刻全城的妖魔鬼怪都集中在这里了。领事是个成精多年的黄鼬，身量细瘦，面目精明，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地为大家安排工作，解决各种鸡零狗碎的非人类的难题，堪比居委会大妈的活，自封了一个十分洋气的头衔——“领事”。
　　即将到来的是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洋节也是节，对于它们而言，是一场重要的考核，关系到大家明年的工作，还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都清楚啦！”
　　“好，下面进入答疑环节，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当场提问！好的，你！请开始你的表演！”
　　身穿红裙的无面鬼站起来。“领事您看我这个都市传说的扮相能参加考核吗？”
　　“万圣节的时候大家就不会记得你这个都市传说了！换黑裙子，戴尖顶帽子，手里拿根树枝，扮成女巫！下一个！”
　　“他们会喜欢我的蛇形吗？”
　　“做个人吧！或者你找别的鬼搭档，你当个道具就行了，得来的糖果可以均分，都算成绩。下一个！”
　　现场答疑的气氛很是热烈，大家似乎都有提不完的问题。

　　一个新鬼站在外围静静地看着他们，感到自己似乎和这地方格格不入。
　　“嘿，新来的？没玩过吧？”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黑影笑嘻嘻地向他搭话。
　　“这是所有人，呃，所有的……大家都可以参加的吗？”鬼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点清冷的阴气。
　　“当然。只要带着糖果回来就合格啦……对了，不要试图欺骗领事，必须是人类心甘情愿给你的，偷的抢的会剥夺考试成绩外加禁考三年。”
　　“那……合格了就能参加春晚的活动？这有什么好处？”
　　“能赚钱阿。这年头都不让烧纸啦，香烛钱拿不到手，不想办法赚点外快怎么快活过日子。”
　　“……”
　　黑影被前面精彩的问答吸引住，逐渐挤进前面的鬼影子里去了。新鬼低下头，默默回想自己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
　　他隐约记得自己之前出了场车祸，应该是进了医院的ICU。于是，就已经死了吗？不不，好像也没有？他偶尔还能听见耳边响起一些规律的，医学仪器发出来的声音，仿佛在提醒他，在某个医院的某个病房，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就被一个热情的鬼生拉硬拽过来，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之前待的医院是哪一家。
　　大概是新死，很多事情在脑袋里都是一片模糊，也许忘得彻底，也许什么时候就会记起来。那都不重要了。退一百步来说，自己没准真的死了，那就该好好考虑，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能过得舒心点。
　　他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性子，更何况这活动听起来也没什么难的。不管怎么说，已经当鬼就当了。既来之，则安之。

　　答疑环节结束，周围的妖魔鬼怪在一阵欢呼过後，三三两两地结伴，渐渐散去了。废弃的工厂里只剩下了他一个鬼，不记得来处，不知道去处。
　　领事发现了他。
　　“哟，一个新鬼。”
　　他没什么想和领事说的，就点了点头，打算转身离开。
　　“嘿等等！”见他停了，领事打量着这只鬼，抽了抽鼻子，空气中的气息令他露出个若有所思的神情，“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戴世言。”
　　“哦？不错不错。如果你通过了考核，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别的愿望——如果你有‘那个愿望’的话。”见新鬼懵然的神情，领事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相信我，绝对是百分之百的好事。事成的话，作为回报，你也要相应的帮我一个忙，嘛，就是说句话的事，怎样？”
　　鬼没搞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对方是有求于人，而且听上去也不像是坑，就点头应了。
　　毕竟，他已经想好了，这个活动肯定要参加。
　　不就是找个人要糖果吗？距离万圣节还有几天时间，可以慢慢尝试。

　　想的总比做的容易。
　　首先，鬼没有实体也碰不到各种物体，普通人甚至看都看不见，找人要糖果谈何容易。其次……戴世言遇到了个大麻烦。
　　他离开那座工厂，在街上随便游荡的时候，正想着怎样找个合适的人选，一阵突如其来的强大吸力不知从哪里出现，将他彻底卷住。骤然间如同掉进一处旋涡，身不由己，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觉得身边哪哪都不对劲。
　　三分钟後，戴世言站在漏水的喷淋水管边上，注视着水洼里面自己的倒影。
　　一只黑猫。
　　对。一身黑，绿眼睛，半大，瘦骨伶仃，满身毛，张嘴就喵喵叫的那种。连人话都不会说了，怎么跟人家“trick or treat”？更何况，这可只是猫诶！哪怕再爱心泛滥的人类，但凡有点智商的，都不会拿糖来喂猫好吧……
　　猫耷拉着脑袋，蹲坐在水洼边，既冷且饿，可怜兮兮。
　　再怎么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顶着这么一副尊容，要是不能在万圣节前变回去或者找个靠谱的家伙组队，这次任务恐怕就彻底凉凉了。
　　戴世言还没有想好今後的打算。
　　忽然有双鞋子停在了它身边。紧接着，一个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嗨。”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