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糖就养猫》Yosii

5、【05】

　　小黑猫的叫声唤回了周闲的思绪。
　　房子里没有戴世言。他红着眼圈对猫笑笑。“我先去给你取快递，让你饿一天了，对不起。”
　　戴世言坐在地上，叼他的裤管，努力往厨房里拽。
　　他的本意是，你可以先喝口热粥填填肚子，拿快递神马的一点都不急。但显然，周闲理解有误，以为它是饿极了，马上蹲下来哄它。
　　“厨房里没有猫粮，你等我去给你拿回来，乖。”他忽然拍了下脑门，又是一阵眩晕，“我真是病傻了，牛奶在冰箱里。”
　　戴世言心说，你也太温柔了，能不能对自己更好点？
　　周闲给小黑猫倒出半碗牛奶，接着换衣服准备出门。猫也没喝，就一路默默跟着他。
　　路过沙发的时候周闲恍惚了一瞬。实在是沙发上的衬衫和裤子看上去非常之奇怪。自己就是病得失去理智，也应该不会把衣服和裤子以这种扭成麻花的方式塞在沙发座上吧？
　　自己的衣服被谁动过了。
　　视线落在脚边的猫身上，周闲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他揉了揉额角，再多看两眼，白色的衬衫上确实有几根黑色的毛，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破案了。
　　“好啦，我去给你拿好吃的，你等我回来。马上就回来，好吗？”
　　猫有点想跟着他出去，不过周闲很温和却很坚定地把猫头推回去了。
　　刚捡回来的主子，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弄丢了，自己病成一副狗样子还得出去满世界找猫，岂不是过于虐了。

　　周闲头重脚轻脑袋晕得很，浑身虚弱无力，病起来真的是整个人都不对劲。他在下楼取快递的路上，顺便给公司打电话说明情况。
　　想想要怎么说都是崩溃的，但没去上班——而且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请假是必须的。
　　相信全勤的奖金已经没了。他叹口气。没了就没了吧……生活不易，岂止是不易，根本是地狱难度。
　　周闲怀着沉重的心情给部门领导打电话请假，话没讲完第一句，就被对方打断了。
　　「嗐，全公司都知道了。你先在家办公吧，老大说了，报告下周再给他。这两天他正琢磨一个新项目，答应宽限你到下周。」
　　“什么都知道了？”周闲捏着电话一脸茫然。
　　「当然阿，都传遍了！你家那位可真是够厉害，直接怼到老曹那里，他要不答应就要跟他拼命的架势，听说老曹脸都吓白了。」
　　部门领导用十分八卦的语气勾勒出早上的血雨腥风，周闲在脑袋里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能说清楚点吗？我家哪位？
　　……戴世言？
　　真的不是错觉吗？他心里一半怀疑，一半又想肯定。怀疑是因为自己清醒的时候根本没见到人，至于肯定……这锅里的热粥，请假的电话，一桩桩一件件，并非臆想，岂不都是证据？
　　想到替自己请假的电话，周闲想到，老曹的号码只有自己的手机里面有阿。猛然间他福至心灵，翻了翻手机，果然一眼就看到，去电记录里有老曹的号码。
　　所以说，戴世言是用自己的手机，替自己请的假。时间确实是今天早上。
　　……他真的在身边。

　　周闲拿着上下两个硕大的包裹，虚弱得差点没能抱起来。他表面看着镇定，其实内心很是慌乱。他还震惊于戴世言就在自己身边的这件事，并对毫无知觉的自己深感绝望。
　　等电梯的时候顺便完成支付，点进APP的那一刻，周闲再次遇到了一个意外。
　　支付登录的账号是戴世言的，那个ID一看就是他。并且不经意地，他看到了最近的支付记录，是距自己家最近的医院，时间是……今天早上。
　　周闲觉得自己脑袋里砰的一声，炸开了。
　　戴世言带着自己去了医院，交了费用，拿了药——对，他想起桌上放着药和水——给公司打了电话，还在厨房里煮了粥！
　　东拼西凑出对方的一系列行为，比起什么惊喜或者惊吓，周闲感到更多的是奇怪。
　　戴世言本人去哪了？始终不肯露面是为什么，难道他在躲着自己吗？！
　　他知道自己喜欢他？！他想拒绝自己，却又看不得自己一副病得要死的狗样子，于是就出手帮忙了？但是在自己醒来之後，又不想面对自己，就选择避开？
　　脑补了一番合情合理的理由，周闲觉得逻辑过硬令人信服，瞬间淡定多了。
　　本来就不会再有交集的。记下戴世言的账号名字，加个好友把看病的钱转给他吧。

　　戴世言本人正坐在家里沉思。
　　变成人身的契机是什么？变回猫又是为什么？怎么才能再变成人？想了片刻他觉得这是庸人自扰。这年头玄幻的事情那么多，自己变了鬼还上了猫的身，这些事情难道真的都有什么见鬼的理由吗？
　　毫无头绪。
　　他又莫名有点担心出门在外的周闲。他病还没好，下去拿快递是不是也太久了？不会昏倒在门外了吧？万一是怎么办？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戴世言立刻跑到门前去守着。
　　门开了，周闲带着两个相当大的快递盒子站在门外。
　　看到人还好好的，戴世言松了口气，看他一点一点拆开包裹。猫粮，猫砂盆，毛梳子，玩具鱼。真有爱心。
　　盛了小半碗猫粮，周闲招呼小黑来吃。
　　戴世言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不能浪费对方的一番好意，就当是磕饼干了，更何况这本来就是猫的身体，猫的消化系统，绝对更适合猫粮而不是饭菜。终于摆脱了心理压力，他凑到碗边开始咯吱咯吱地嚼猫粮。
　　这让周闲放下心来，小黑肯吃东西就好。他摸了摸猫咪的背毛，站起身的时候有点头晕，他扶着墙缓了缓，走去厨房。小黑猫立刻抛下猫粮跟上他的脚步。
　　解决了猫咪的温饱问题，该解决自己的了。
　　周闲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这是戴世言煮的。怀着感激之心，他把这碗粥慢慢地喝掉。白粥充满大米醇厚的香气，但想到对方甚至不愿意见自己一面，他的心头就酸酸的。豁达永远是自欺欺人的虚伪，而心酸才是无处不在的真实。
　　病人一声叹息。
　　“唉……”
　　戴世言顿时大惊失色。
　　不合他的胃口吗？！竟然吃得这么愁眉苦脸！太糟了……早知道就订外卖了，人商家煮的粥，好歹有各种口味，肯定比白粥要好吃阿？！心情不好就吃不好饭，吃不好饭又怎么能养好病呢？！
　　戴世言已经彻底忘了要糖果这项任务。
　　事情总有轻重缓急，现在在他眼中，治好周闲的病才是第一位的。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