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玫瑰》松灵儿

4、前传（3）食指

　　沙龙上，衣着亮丽华服的年轻男女，各自三五成群，在莺歌燕语的说笑声中，渐次充盈了罗宅。
　　而罗云熙坐在狭小的阁楼上，借口身体不舒服，由惯会在人群当中如鱼得水的小妹招呼着客人。
　　置身在罗宅的至高点，他俯视着庭院中依次步入的客人们，自己的心也吊在了半空中。本来，罗云熙只满足于一点：只要能够看见小公子，独享片刻欢心，就够了。
　　可他的信，却无情地撕碎了这种私密的欢乐，硬要让他毫无遮拦地去面对。
　　从遥远国度海运而来的黑白相间的地砖，新装上去，崭新又光洁，也蛮符合中国文化里阴阳相生的理念。
　　罗云熙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怀表，还差5分钟，晚间8点。
　　一直萦绕在睡里梦里的那人，终于来了。
　　小公子仍是一身笔挺的西装，披着一件风衣，缓步踏过草坪，没有任何迟疑地，就来至正门口。
　　一会儿，罗云熙只听云芸甜而冰冷的声音，顺着树梢，飘上了阁楼，语气里带着十二分的不耐烦：“吴磊，你干嘛来？我跟你不熟。”
　　“虽然之前的事没结果，但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 ” 小公子的语气过分地平淡。
　　透过树叶的缝隙，罗云熙只能看到小公子的半个背影。
　　他偷偷笑了。
　　他完全能想象出吴磊说那句话时，脸上那一副带着傲气的面无表情。
　　“别说这些场面话。”
　　“你哥在家吧，怎么不见他出来？ ”
　　“他的胃疼又犯了，正在阁楼吹风。为什么无故又来招惹他？”
　　“那天，他用塔罗牌给我算了一卦，问的就是感情的事。你不会想阻挡我的好姻缘吧？”
　　“不管是谁，都跟我没关系。 ” 聊到这里，云芸才将他放行进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罗云熙静静地听，也没听到有人朝着阁楼方向而来的脚步声。
　　可他止不住地战栗，倒竖的汗毛，心悸的感受，以及台阶下面那种格外反常的寂静，他全身的知觉都在告诉他，小公子已经来了，只是躲在了阁楼台阶底部旁边的盆栽边上。
　　罗云熙不敢回头看，只是在昏黄却明亮的挂灯下捏着着手里的半颗柠檬，看它透明的果肉挤压尽出，汇成淅淅沥沥的白色果汁。
　　南国的夜风，湿润的空气里洋溢着各种绿植混杂的甜味，是一种馥郁而繁盛的气息。
　　吴磊像个影子一样，在他入神地挤柠檬的时候，就无声无息地站在他的身后。
　　他看着罗云熙趴在栏杆上，不停地摇晃着他面前的柠檬水，眼睛望向池塘的方向，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不喝的时候，还在傻笑。
　　忽然，小公子便把自己的食指，径直地伸到了杯子里。
　　罗云熙转身，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吴磊。

　　他看着把他把沾了柠檬水的食指，抬到了嘴边，然后，又伸出舌头，把那根手指，从里到外，都腆了一遍。
　　一点不剩。
　　“好酸。”
　　他说。
　　“是柠檬。 ”
　　罗云熙呢喃着回答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做完了那个超出常规的动作。
　　他感觉被腆的，仿佛不是对方的手指，而是他自己的。
　　他分明感到，自己的手指也湿了。
　　罗云熙慌乱地回头一看，他手里的水杯，早就拿歪斜了，有大半的柠檬水，已经洒满倒灌进了他的整个小手臂的袖子里。

　　一霎那间，对方就俯身，吻了过来。

　　水杯从阁楼上跌落下来，摔碎在了前院的草坪上。

　　“柠檬酸，你甜。”
　　小公子贴着他的唇，热热地说。
　　痴缠。
　　挂灯轻轻地摇，水波声荡开，白睡莲也都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