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大厦》徐一宁

6、绯红色的背影

　　谢忱早上刚到市局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检验科看下从现场带回来那个烟头DNA跟王鑫是否符合。

　　“早啊，谢副，吃饭没？” 检验科杨飞倒是来的挺早，估摸着昨晚没爱留夜，打算早点来接着干，他拎着两个手抓饼，在谢忱面前晃了晃，“吃吗？”

　　“今儿怎么这么好，还知道给我带饭了？” 谢忱倒是没客气，拿了一袋，打开咬一口，就听到对面的人说，“你那个烟头...我还没给你验上...”

　　“我去你**！” 谢忱差点没把那口手抓饼吐出来，作势就要踢杨飞一脚，“我昨天下午拿回来的，你怎么回事？加个班能累死你？！”

　　“不是不是...” 杨飞眯眯眼赔笑，“我这不一大清早就来给你验了吗...隔壁禁毒催的急...我也是没办法....”

　　\"得得得！你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谢忱把咬了一口的手抓饼还给杨飞，拍拍肩膀，“你多吃一个，补补身体哈...我10点去找你取报告，要是还没出来...” 谢忱的手暗暗用力，“你存在我家的那瓶价值29999红酒我今晚上就给你倒马桶里 ！”

　　“不是吧，哎...谢忱，不带这样的啊...”

　　“你自己看着办...”

　　每天早上谢忱都会看一眼当天的平阳晨报，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工作习惯，虽然现在可以随时用手机APP看新闻，几乎没有人看报纸，但是市局也会定晨报和晚报，负责收发的同事一份放在他办公室，另一份在局长办公室。

　　“AMC数学竞赛落下帷幕，我市育才高中学生丛锐洋荣获金奖，这也是育才高中建校以来拿到的第二个金奖。”

　　“AME是全球最权威的数学等级测试，试题由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等全球一流学府研发并阅卷，可以说拿到金奖就相当于拿到一张名校入场券...”

　　“谢忱？” 陈勇副局长敲了敲门，迈步走进来，谢忱站起身，“副局。”

　　陈勇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昨天丛永福和韩司澜几点走的？”

　　“你说放人，我就让他们走了，没耽搁...” 谢忱拿起手机，装模作样的查了下通话记录，“5点半不到吧。”

　　“嗯。” 陈勇对谢忱倒是没深究，他坐在椅子上，“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给我说说？”

　　谢忱简单叙述了一下从林朝阳地址到古塔村抓人的过程，“我总觉着，那个韩司澜不对劲...”

　　\"不，\" 陈勇摆手，“韩司澜你不要调查，他跟这件事没关系。”

　　“可是...”

　　\"没有可是，\" 陈勇思忖，他也在想要不要全都跟谢忱说出来，“这是上面的命令，谢忱，”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不是市政，而是省厅...”

　　\"小题大做了吧...\" 谢忱对此嗤之以鼻，“就算他的集团交了多少税，在我这都没用，犯法了一样抓！”

　　“不是小题大做，谢忱啊，你想多了...” 陈勇伸手拿起桌上的报纸，随便翻了一翻，“我昨天也觉得省厅没必要搞得这么大阵仗，我可以跟你确定的是，韩司澜他是没问题的。”

　　其实谢忱并没有想深入调查韩司澜的意思，带他回警局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问完了他自然会放人，他自己也不信什么上市集团CEO协助杀人犯潜逃这样的鬼故事，又不是写小说。

　　可是，领导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越是见不得光，越要欲盖弥彰。

　　9点55分，检测报告准时出现在谢忱的办公桌上。

　　“经过DNA比对，确实是犯罪嫌疑人王鑫。” 杨飞手指点了点桌面，看着盯着报告发愣的谢忱，“喂？”

　　“嗯？哦...” 谢忱这才从思绪中回过来，昨天他和陈奇去古塔村的时候，周围别说监控了，就连人都很少在外面，林朝阳是怎么查出王鑫的地址？他找谁查的？难道是热心的朝阳群众？

　　价值两万的线索...等案子破了，再给林朝阳申请补贴金吧，线人费，理应公家出。

　　“行，那你们开大会去吧，我先撤了...” 杨飞转身想走，还是想到，“那个酒，要不我今儿晚上拿自己家吧...”

　　\"还惦记呢？\" 谢忱起身走到杨飞身边，皱着眉故做委屈，“不好意思，我都给喝光了...”

　　“你大爷的！”

　　“胡同，叫上他们去会议室开会！

　　“好的谢副！马上！”

　　会议室

　　“我跟陈奇带回来的烟头，经过验证，是来自嫌疑人王鑫，” 谢忱手里拿着圆珠笔咔哒咔哒的按着，“我们的下一步侦查方向主要在古塔村的周边，” 他抬手画了一下在桌上的地图，“这周围摄像头很少，所以我们的摸排一定要细致。”

　　“胡同，你去联系一下当地派出所，申请警力增员。” 没有当地警察帮助，市局的人不了解情况，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

　　“是！”

　　“吉向明，去调一下周边监控，能调多少调多少。”

　　“好！”

　　“陈奇一会跟我再去一趟，” 随后抬手又叫胡同，“派出所联系好了告诉我，签字什么的都弄利索了，别到时候打麻烦！”

　　“明白！”

　　谢忱起身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路上看到隔壁禁毒队长高傲宇正在训斥手里拿着豆浆的女警。

　　啧啧，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跟一小姑娘喊什么劲儿。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他风风火火的回局里，一没留神被泼了满身咖啡，那个沾满咖啡渍的夹克还扔在办公室柜子里，他正想拿出来打算放车里，有时间送去洗衣店，一拉开柜门，却发现柜子里空空如也。

　　“陈奇！” 谢忱叫他过来，“昨天我换下来的衣服谁拿走了？”

　　“额..我没注意啊忱哥，”陈奇又想了想，“昨个除了林朝阳之外也没人进你办公室了啊...”

　　\"你能注意个啥？\" 谢忱的脸色不太好看，“连个衣服都看不住！晚上回来给我查监控！”

　　“好...好的...”陈奇脚后退一步，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站在这，只听谢忱一吼，“愣着干嘛？让我请你一起走是吧？”

　　陈奇低着头，夹着尾巴溜了。

　　啥也不敢问，只知道平时人见人爱高大帅气玉树临风的谢忱副支队，今天气儿不顺。

　　刑侦一队人开着车到达古塔村的时候，当地分局已经派人在等了。

　　谢忱刚下车，只见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伸出手，“你好，谢副支队，我是古塔分局刑侦科员余勘。”

　　“你好。” 两人握了握手，简单沟通了一下排查和走访内容，市局和分局两人一组，分别在村口和村里进行走访。

　　谢忱和余勘还有陈奇，仨人直接去了嫌疑人王鑫的窝藏点。

　　谢忱在屋内环视一周，拿出之前拍的照片大致对比了一下，屋内摆设基本没动，地上几乎没有新的脚印，可以判断王鑫没有回来过。

　　“上午我让局里同时调的监控发了吗？” 谢忱走出平房，站在院子里，一阵冷风刮来，他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已经发了。” 余勘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递给谢忱一根，熟练的点上，“前几天一直下雨，排查起来有点困难。”

　　谢忱猛地吸一口烟，“只能一点点来，没办法。” 他转头看向后面不远处的厂房，“永达最近怎么样？接没接到工人报案什么？”

　　余勘摇头，“没有，他们厂从在古塔建厂一来，就一直顺风顺水的，连宿舍内盗窃都没有，我们也省心...永达号高铁，下个月就要试运行了...”

　　\"哟，都给高铁命名 ，看来丛厂长的能力很强啊...\"

　　“当然，能力不强能把永达搞的这么大？不过他家里就没那么好过了，几年前跟老婆离了婚，为了争儿子闹上了法院，最后孩子判给他了，不过他儿子也争气，拿了个什么数学金奖。”

　　谢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走向平房后院，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咔哒” 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谢忱抬起脚来，把盖着的落叶铺在一边，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一块古铜怀表。

　　表盖边缘刻的一圈字母，看着像是俄文，里面一圈橄榄枝，中间的花纹是党旗的模样。谢忱按下上面的按钮，怀表打开，他抬手看表对了一下时间，一分不差。

　　他把怀表重新合上，指腹摸了摸古铜色的表盖，上面的刻字和花纹几乎被磨平，里面的指针却还是正常走着的，可见拥有这块表的人，对它异常珍惜。

　　“谢副支队，有什么发现吗？” 余勘走了过来，谢忱背对着他，不动声色的把怀表揣在裤袋里，转过来，神色如常，“没什么，我们去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