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留人》文盲日记

75、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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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真的帅啊！”
　　这句感叹不是池南发出来的，他在愣怔至于，瞥了一眼身边的隋也，只见对方几乎是两眼放光盯着缓步走到讲台上的莫斯。

　　池南又顺着他的视线转回头，望向已经在讲台站定的莫斯。
　　对方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斜向下直射过来，径直打在了池南脸上。

　　——与他和司陌北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池南一向自傲于自己能够分清剧本世界与现实世界，但是这一次，他忽然没有了这种勇气。
　　眼前的人真的太像司陌北了。不，从外表来说，他们就是一个人。

　　池南随即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中，他自认为已经将剧本世界的运行机制梳理的足够透彻了，却发现每穿越到新的剧本世界就会遇到更深层次的问题。
　　司陌北不是演员，也不可能参与拍摄，和他长相一样的角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等池南思索出所以然来，台上的莫斯已经开始讲课了。
　　别说池南这个高中肄业的人，就是隋也这个英文系高材生也根本听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学符号。

　　两人索性在底下说起悄悄话来。
　　“这位莫教授和北哥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隋也惊讶地又看了眼莫斯，“你们编剧这么帅吗？那他干嘛不去做演员？”
　　池南无语地望着他，“你的重点是不是偏了？”

　　因为隋也没有压低音量，导致他在说这句话时也忘了刻意小声。后面的人或许还听不到，但是只有两排之隔的莫斯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用食指推了下镜框，抬头看向池南，“这位同学，来解一下这道题。”

　　池南：“……”
　　万万没想到，离开学校三年，竟然还有被老师叫起来却不会回答问题而尴尬地站在教室里的时候。

　　镜片背后的清凌目光使池南恍然回到了与司陌北初识的时候，每当自己戏演得不合对方心意时，他就会用这样的目光盯着自己。
　　“不好意思老师，我是来旁听的。”这已经是他最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借口了。

　　“我说过，”莫斯却并没准备就此放过他，“旁听生虽然不用参与考核，但既然花费时间在我的课堂上，就应该有所收获。”
　　他们的收获就是可以看一个半小时的帅哥吧。池南心中腹诽，表面却还要乖巧点头应和。

　　“下课留一下。”
　　完了，池南崩溃地想，高中时候他最怕的就是这句“放学留下”，那几乎意味着有一场狗血淋头的骂在等着他。

　　但是司陌北这张脸骂起人来会是什么样啊？池南坐下后，竟然隐约有了些期待。

　　·
　　只可惜，他的期待并没有成真。
　　在其他学生都离开之后，诺大的教室就只剩下他和莫斯两个人，还有一个约等于不存在的隋也。

　　池南正磨磨蹭蹭想上前听训，忽然旁边的隋也惊叫一声，吓得他差点梦回《选择题》。
　　“我想起来了！”池南回头，听见他接着说道：“我见过他，半个月前，在Monston！”

　　池南走向讲台的脚步一顿，想再多听隋也说些信息，却见莫斯直接下了讲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想起来了？”对方在面前站定，平静地问道。

　　池南很想说，再给隋也一点时间，他正在想。
　　但是显然这个答案不是最优解，他只好勉强点了下头，“有点印象。”

　　“你不是我课上的学生，之前也没有来旁听过。”这笃定的陈述句，从语气到叙述方式都和司陌北一模一样。
　　池南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好又点了下头，“对，其实我是替同学来录音的。”

　　莫斯又走近一步，这次池南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了，有些排斥，却又带着玩味。
　　“录音呢？”

　　“……”
　　池南全程都在忙着想剧情，想莫斯为什么会和司陌北长一个样，哪里能记得录音的事。

　　莫斯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不过他自己设想的原因与实际还是有些差距。
　　“希望你能明白，在学校里，我们只能是师生关系。”他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

　　池南有些莫名其妙，很明显他与莫斯之间的智商不对等导致了信息不对称，只好稀里糊涂地点了下头。
　　莫斯见他这副模样，微微蹙眉，但也没有继续纠缠，转而离开了教室。

　　诺大的教室终于只剩下池南和隋也两个人，他迫不及待地转身问道：“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那个……”

　　莫斯的话并没有使池南有多大触动，但隋也这副吞吞吐吐地模样却令他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说的见过，不是单纯地……见过吧？”

　　隋也尴尬地点了下头，“半个月前我和同学去酒吧喝酒，喝得有点多，就碰见了他。”
　　“然后呢？”池南的眼睛一点点瞪大。

　　“他简直是我的天菜啊！”隋也强调道：“而且我看他好像也在找当晚的炮友，就干脆……”
　　“可以了！打住！”池南一把捂住脸，即使及时制止住隋也，他的脑子里仍旧控制不住地开始脑补自己与司陌北上床的画面。

　　努力驱散那些旖旎的情绪，池南试图用思考剧情来使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他刚才那话的意思，是在警告我们不要把这件事到处乱说？”

　　隋也比他想的更深入一些，“可能是他误会了吧，以为我打听到了他是学校老师，故意来这里堵他的。”
　　“堵他干嘛？”尾音未落，池南自己就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随即笑道：“他也太自恋了吧？别人跟他睡过一次就要追着他跑……”

　　池南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从隋也的表情来看，他恐怕真的是这么想的。
　　对于池南来说，他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那无非就是外貌主义者们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可是显然，司陌北相信，并且将其用做了角色设定。
　　池南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喜欢上莫斯了吧？”

　　隋也歪了下头，自己也有些困惑，“我也说不好，不过如果今天真的是我坐在这听课的话，可能下课就会去找他要微信吧。喜不喜欢，总要交往一下才知道，不是吗？”

　　他这番论断听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联想到第二个关键词，池南基本明晰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双手捂住脸，忽然觉得这次比在《选择题》的世界里被鬼追杀还要刺激。

　　隋也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这副模样，便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池南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来，“我知道下面该做什么来推动剧情了。”

　　“什么？”
　　“告白，”池南说出了第二个关键词，“向莫斯告白。”

　　·
　　从莫斯的抗拒态度来看，他并不想让隋也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遑论接受他的告白。
　　所以告白这件事说来不过是两个字，做起来却还是要从长计议。

　　池南二十一年的人生中还没有过追求别人的经历，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回去就向司陌北告白的准备，但是以他的性子，向莫斯告白前肯定又要经过一番内心挣扎。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再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走剧情了，要在隋也的指挥下行事。

　　原本池南以为隋也就是自己的翻版，两人从性格到行事作风都无比相似。
　　但是从策划告白这件事上来看，他发现自己起初的想法是错误的——隋也比他要勇猛多了。

　　“有什么好策划的？”隋也趴在椅背上，无聊地抠着自己的指甲，“反正如果是我的话，告白就直接去说，没什么好犹豫的。”
　　“可是莫斯那天的态度明显是不想答应啊。”池南头疼。
　　“不答应那就追啊，追到答应为止嘛。”

　　或许是因为感情方面曾经受过伤的缘故，池南的感情观从来都是谨慎的，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隋也的感情观就简单多了，不去做永远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做了也不会损失什么。感情不是买卖，没有必要权衡太多。

　　最终还是池南做出了妥协，这里是隋也的世界，他必须按照隋也的思路，才能真正推动剧情。
　　于是，在隋也思路的指导下，池南开始了自己的“追夫之旅”。

　　很快他就发现了莫斯与司陌北的另一个相像之处——他们都不会拒绝。
　　明明之前说的那么决绝，可是当池南真的试图接近莫斯，甚至进入他的世界时，他却并没有做出明确拒绝的举动。

　　就这样，池南频繁出现在莫斯面前，以各式各样的理由。
　　这次，他在剧本世界中待了将近半个月，却并没有之前两次穿越过程中的那种焦虑难耐。尽管他能够分清司陌北与莫斯，不可否认的是，司陌北的面容只要出现在他面前，就能令他莫名心安。

　　正如隋也所说的那样，告白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因为告白的结果往往在告白之前就已经确定了。
　　那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傍晚，莫斯加完班从教学楼走出来，就在旁边的花坛外捡到了孤零零不知被冻了多久的池南。

　　他原本想要无视的脚步终于还是在迈出两步后停了下来，转身走回池南面前，低头看他。
　　“在这干什么？”

　　其实池南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隋也让他来，他就来了。
　　这段时间他的行为都是隋也支配的，此时也只能在对方的指示下，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莫斯，“我饿了。”

　　又是这个蹩脚的理由！
　　池南暗自吐槽，隋也已经不知用过多少次这种理由让莫斯请他吃饭了，偏偏还屡试不爽。

　　莫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想要拒绝却忽然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说道：“起来。”
　　池南立刻屁颠屁颠站起身，跟在对方身后。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蹭饭，可是在回学校的路上，车内无比寂静——莫斯没有听歌的习惯。
　　坐在池南身后的隋也忽然出声说道：“告白吧。”

　　池南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问为什么这么突然，又在话头出口前忍了下来，拿起手机疯狂打字。
　　然而字才打了一半，隋也就知道了他想要说的全部内容，兀自回道：“告白吧，他会答应的，相信我。”

　　“不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池南还是有些犹豫，打字道。
　　隋也轻笑一声，“告白这种事，就是要冲动一把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