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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骨花吊灯 ...


  •   鲍姚问:“大兄弟,找到根源了吗?”
      “嗯,这个客厅的平面是个很规整的四边形,长与宽完全相等,连小数点都一模一样。”
      阿沐问:“是个正方形?”
      “不。”流澄摇摇头:“是个菱形。”
      鲍姚咕哝着:“菱形和正方形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
      “不一样,方位很重要。”流澄从阿沐手里拿回画纸,点出吊灯的位置:“这个灯,灯坠特别,形状似骨刺一般笔直坚硬,当然它的作用在于给我们指引。滕克把这个细节画出来了,你们看看。”

      鲍姚凑过去,探头看了一眼,没明白。
      流澄啧了一声,解释道:“将每根骨针画出延长线,落在地面,那么它们排列出的形状,将是一环抱着一环的菱形。”
      他用笔添了几许,将吊灯投递下的画线加深了一点,然后根据滕克提供的范围,在客厅区域描了个更大的菱形,才接着说:“边奇是个规行矩步之人,他很严谨,所以在他的梦里,潜意识营造出的环境也是一样的,客厅也只能是这个形状。而且有意思的是,空荡的客厅里仅有的三件家具,分别在这三处地方。”
      画笔在菱形的三个顶角涂黑,示意这是物品的落脚点。

      “这几处你们也能看到,地板没有变化,家具可以稳稳地摆在上面,所以—”流澄用笔敲了敲纸面:“我们要做的是,找到我们这一边的落脚点。”
      滕克补充道:“家具分别、是桌子,沙发和一个小花台,体积有差距,所以还需确定,能落脚的具体面积。然后,跨到吊灯区域,通过桌子,离开客厅的范围。”

      “好复杂。”鲍姚说:“就说结果吧,你们找到了吗?”
      滕克:“暂时、还没有,老大,应该可以。”
      流澄说:“这就要进到边奇的身子里,去探究探究他到底会怎么设计。”
      鲍姚:“你这话……可真有歧义,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流澄耸耸肩:“看大家太过沉重,我活跃下气氛,好了,看这。”

      他伸长手,从隔壁架子上拿下一本整齐码着的证书,然后另一只手在裤兜里摸了摸,咦了一句:“我帕子呢?”
      “你刚才,好像落、楼梯上了。”
      流澄皱了皱眉,转过头。
      阿沐连忙说:“别看我,我领巾都被你搞丢了,澄哥!”
      “下次见面赔你。”

      流澄叹着气,只得随意甩了甩,将证书上面的灰尘掸掉,在他的动作下,扬尘肆意飞舞,呛得其他人直咳嗽,但皆没有出言抗拒。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这群人里的主心骨,仿佛做什么事都是有依据的。

      流澄将证书清理干净之后,满意地打开,展示给大家:“看,业余六段,还可以,挺厉害。”
      他啪地合起证书,随意扔在一旁。
      鲍姚:“……”
      所以你拿起证书只是为了炫耀一下?还炫耀的不是自己的?
      果然流澄的脑回路非常人能理解。

      不正常的流澄仍在郑重其事地分析道:“围棋可以说是一种围地游戏,但我们现在要谈论的不是落子博弈,而是地上这块格状棋盘。”
      滕克立时就明白过来:“老大,你的意思,将这菱形按等状划分,判断出另外三件家具占的格数,就能推出我们可走的格数。”
      流澄惊讶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不结巴了?”
      滕克也愣了一下。
      “其实你不用有意识地去克制你的说话方式,越是在意,或许才越容易出错。像刚才那样,就挺好。”流澄拍着他的肩,说:“面积划分就交给你了。”
      滕克点点头,表情里含进了些许复杂难言的情绪。

      造成口吃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先天口腔性缺陷,可以通过手术来矫正,但他属于第二种,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语言功能障碍,受家庭环境影响,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缺乏自信,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个缺陷。
      周围所有人都是告诉他,你要注意点,要放慢说话节奏,越强调使他越在意。
      没有人跟他说过,顺其自然这四个字。

      他拿着纸默默走去一旁,一言不发地开始用笔在上面刻画着。
      众人都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阁楼一时只余下落笔的沙沙声,间隔短促而果断。
      滕克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他抬起头。
      流澄问:“划分完了?”
      “这儿,老大。”滕克走回来,说:“可踏范围、间于花台和桌子,大概是一平米,然后、我们要立刻跳到吊灯、的范围里。”
      流澄拿过纸,看了看:“花台零点五、桌子一点五、沙发二平米,定量增加?有意思,还真符合边奇的性格。走吧,过去试试,看看我们的推论是否正确。”
      他说着,就准备出门下楼。

      阿沐忽然举起手:“澄哥,我有一个疑问。”
      流澄顿住脚步,挑了挑眉:“说。”
      “你刚刚说机关受踩踏力度影响,与重量无关,那么我们之前下到客厅时,家具就已经摆在那个位置了,我们怎么确定它到底触没触动机关呢?毕竟如果摆放上去的时候动作轻缓,是不会引起地板开裂而坠落的。”
      “嗯,你说的对,我并不能确定。但是若按照这个想法去推测,那么整个客厅,就没有一处可以踩踏的地方了。所以零与一百的概率,我选择后者。”流澄咧开嘴笑道:“阿沐,赌一赌吗?”
      “不用赌。”阿沐收回手:“我信你,澄哥。”

      众人亦没有异议,又一齐返回到楼梯下,到了区域内,相互对视一眼。
      “谁上?”鲍姚问。
      流澄平举着画纸,垂下眼,仔细地再次核对了一遍,然后点了滕克:“你先上。”
      鲍姚看不过去:“你怎么不上?信不过他?信不过别让他画啊。”
      “这里我最信不过的是你。”流澄淡淡地说:“你不愿让他上,那不然你过来上?”

      鲍姚一听,积了这么久的满腔怒火,一下就被这句风凉的话语点燃,他龇着牙撸了把袖子,浑身的肌肉绷紧,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我看你不爽很久了,全天下就你最厉害是吗?不就是长了个破脑子,来啊,干一架啊,我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武力称道!”
      滕克隔手挡住鲍姚,拦在流澄面前,主动提出:“就按老大说的做。”
      “老大,老大,兄弟,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你看着年纪比他还大,叫什么老大,我都替你感到憋屈。”
      他这样说着,轻哼一声,但还是撤了一步,没有再继续硬杠。
      撒了一顿邪火,鲍姚感觉心情舒爽多了。

      流澄难得没有怼回去,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他扒下了鲍姚的上衣。
      “保险起见,总归还是要先试试的。”
      “……”
      鲍姚一脸委屈,光着膀子站在他身侧,眼睁睁看着流澄十根细长白净的手指交搓揉了揉,将衣服团成一颗球,而后猛地朝地上掷去!
      鲍姚的眼神跟随着球,紧张兮兮地转向地面,心脏也一阵剧烈收缩。
      他生怕没有衣服穿了。
      不过还好,推测是正确的,他们选中的那块地板毫无动静。

      流澄两手一摊:“诺,我说的没错吧。”
      鲍姚灰溜溜地探出手,将衣服拉回来。
      “滕克,尽量小心,放缓步子。”流澄说。
      滕克应了声,在旁边活动着手腕,放松身子。
      这时,阿沐凑过来一颗小脑袋:“澄哥,其实我都知道的。”
      流澄:“你知道什么?”
      “如果你先涉险,万一出事,留下他们在这,一个都别想活。”阿沐一脸了然:“所以让滕克先行探路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我俩本来就是梦世界的附庸者了,再多一晚也没事。而且我知道,你就是来帮我们的,其实你根本不会受梦境所困,根本没必要受这些。
      “你知道……”流澄笑了一笑,拍拍他的头:“你知道的还挺多。”

      另一边,滕克已经率先跨出,他的腿很长,一步便能踏上标记的区域,脚掌慢慢与地面贴近,然后一脚落定,安然无恙。
      “嗯,可以,你先过去,到吊灯底下,那边范围大一点。”
      “好。”滕克照着流澄说的继续往下做,他没有选择在自己这块完全落定,而是放心的直接将另一条腿跨去了吊灯区,而后整个身子进去。
      客厅一切如故,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流澄紧接着道:“查芳芳,你上,鲍姚跟着,然后阿沐。”
      他们一个接一个,最终都站定在了吊灯下,靠近之后,灯光十分耀眼,从头顶照射下来,仿若圣光普照,但是相对的,四周的景象开始显得黯淡无光,模糊不清。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澄哥,站在这里看不清卧室门了,万一发生什么,咱们恐怕不好跑。”阿沐掩着眼抬头,看向头顶的吊灯,抖着嗓子说:“这骨刺,不会砸下来吧?这不得把我们贯穿了,一个个钉成筛子。”
      他自己本就很害怕,却在三言两语之下描述出了这么悚然的情景。
      流澄不悦道:“闭嘴,阿沐。”
      阿沐难得被他呵斥,委屈地向后缩了缩,小脸皱成一团,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鲍姚大叫起来:“你们快看!那边是不是出来个人!”
      他指的是卧室的方向,正如吴铭沐所说,在这儿已经看不清那块了,只能隐约勾勒出人影的轮廓,面朝着他们,木楞地站着,一动不动。
      流澄说:“别管她,先上桌子。”
      “都上?”鲍姚瞄了一眼:“确定没事?”
      流澄斩钉截铁:“都上,按刚才的顺序。”
      滕克一言不发就行动了,他手脚并用,爬上桌子,说:“这个距离,有些宽,查芳芳,过不来。”
      流澄皱着眉思索了一下,问道:“你留在这里,可以吗?”
      查芳芳从一开始便低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眼前,遮住了她的表情,此时听到流澄的问话,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好,鲍姚,该你了。”
      鲍姚与阿沐按顺序一个接一个,都顺利地到达桌面,不大的木桌一下就被占满了,好在阿沐身量小,他往滕克那边缩了缩,蜷成一团虾米,给流澄留了位置。
      流澄偏过头:“等我回来接你。”
      他一步横跨空档,径直踩上木桌。
      嘎吱。
      木桌负重过大,沉闷地发出一声响动。
      “要不鲍先生,你去桌子,底下吧。”
      滕克难得开了个玩笑,鲍姚也很暴躁,不吃他那套,吐出三个字:“去,你,吗。”

      流澄将视线投递向卧室,这次看清了,门口确实站着个人,仍然是那个无脸人。
      但不太一样的是,她惨白的脸上有了一张嘴。
      嘴唇嫣红,极其醒目,嘴角还在往下淌着血,一路流到下巴,拖出了道血痕。
      流澄的视线正好与女人的脸对上。
      她仿佛看见了,嘴唇竟然往上挑了挑,笑着说:“奇奇,来客人了。”

      视线往下挪移,她手里仍然端着一碗汤,冒着腾腾热气。
      只是这回汤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汤色十分浅淡,有如一碗白水,看来熬煮时间并不长。
      “你们,要喝汤吗?”
      阿沐牙齿都开始磕碰起来:“边奇……被,被她吃了?”
      流澄按住阿沐的肩膀,安抚性地拍了拍,回答说:“喝。”
      女人笑得更开心了,胭脂般的朱唇一开一合:“好啊,喝汤好,我们奇奇也很久没喝到我煮的汤了。”

      她说完,便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们。
      “你们快过来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到有小天使浇灌了营养液!呜呜呜,我热烈盈眶,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查看姓名,就在这里感谢一下吧!
    感觉自己生机勃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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