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源》九安容客

6、时间悖论

　　就好像又是睡了一觉，一夜无梦，除了背有些硌得难受。
　　“喂，喂”，方冗感到脸上有点疼，再就是又被叫了好几声，“醒醒”

　　方冗迷迷瞪瞪睁开眼，眼前的东西慢慢聚焦，冯霖放大了的肥脸正凑在自己眼前，他暗道视觉效果很到位.
　　冯霖低着头一个劲地看他，神色复杂难以描述：“我说老方，你俩也忒能折腾了，你自己瞅瞅”。

　　方冗闻言，这才观察起四周。
　　还是原来的那个房间，天应该已经亮了，只是窗帘拉着，光线从窗外透过，室内的光也就带了些暖黄色。

　　然后是身下的触感.....有点硬。

　　方冗低着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自己身下异样的触感来源，愣了。
　　自己正横躺在地上卡在双人沙发的底部，而徐成於脸朝下背朝上，被方冗压在底下，两人呈交叉状交叠，方冗一侧脸就可以看见他的后脑勺。
　　黑发看起来细细软软的，方冗强忍住揉一把的冲动，用手肘子捅了他几下，对方似乎轻轻动弹了一下。

　　方冗扶着沙发站起来，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活动了几下，才弯下腰想着扯徐成於起来。

　　扯了一下没扯动，方冗不死心地又扯了几下。

　　“妈的......”徐成於一点一点扭动着脖子，嘴里含糊着骂着什么，半张脸就露了出来。
　　方冗看见他扭过来的侧脸，很想笑还是忍住了。

　　徐成於：“你拉我起来，我下半身麻了。。”

　　方冗扯住徐成於的胳膊，他晃了几下才站稳，正脸露出来的同时，方冗极快地瞟了他一眼，这一下他强忍着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

　　方冗：“噗”
　　冯霖偷偷摸摸看了一眼也没忍住：“噗”

　　笑声有点放肆，徐成於本就难看的脸色又是沉下去几分。
　　徐成於阴着脸目光依次在二人身上徘徊：“好笑吗？”

　　方冗被徐成於身上忽然凌厉的气势吓得噎了一下，饶是以前关系如此亲近，他也极少见到徐成於这副模样，想笑又不敢笑了，只是敛了声音看着他，冯霖在他背后战战兢兢地悄悄挪远，惟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俩，刚站直身子的徐成於半张脸上留下的都是红印，甚至有些压得厉害的地方清晰印出了地板的纹路，鼻子正中最为明显。见徐成於阴着脸，歪着头阴恻恻地直看过来，方冯二人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方冗：“没有.......”

　　徐成於似是气笑了：“还记得你刚刚做了什么吗？”，他歪着头笑容更甚，方冗却是被瘆得发慌。

　　方冗：“不......不太记得，不过.....我拜托你不要这样看人”，他一边试图反驳徐成於，一边腹诽徐成於什么时候变质成这样。

　　“行，可以”，闻言徐成於手扶脖颈，扭正的同时关节脆响，“来，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如果说刚刚你前面是个大坑，你一定是快快乐乐地张开手往里跳”

　　方冗：“...........”

　　徐成於：“我不知道你在那一刻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反正我知道的是你刚刚的所作所为差点把自.......这里所有跟你绑在一起的蚂蚱拖进了火坑，而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对你自己也是极为危险的”

　　“而且，如果当时我反应不够快，没有把你拖回来，后果不堪设想”，徐成於敲敲脑袋，“照你当时那种不计后果的没脑子行为，这在一个团队里面是致命的”

　　方冗眼神暗了暗：“对不起，我......呃下次不会......”

　　徐成於瞥了他一眼，语气却淡淡的：“算了”，他又转头看向冯霖，“你是这里醒的最早的对吧，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方才战战兢兢躲在一旁惟恐被殃及的冯霖突然被点名，忙点头道：“对对，我从沙发上醒来的，那是第一次醒来，大概挺晚的，我觉得当时特别困，只睁开眼看了几眼就又睡过去了”

　　徐成於：“.........”，他没说话但是很轻地挑了下眉毛。

　　冯霖思索片刻又说道：“那种困意真的是难以描述，简直就是强制性地入睡，额.......我当时先是看了你们一眼，然后潦草地看了看整个房间”他苦着脸，“你说的真的是对的，什么尸体什么敲门声，统统没有，都是假的“

　　徐成於习惯性地掐了掐眉心，一本正经道：“假是假，至于是不是有害垃圾就不确定了。还有，如果你醒来是晚上的话.....那我的推论应该就是正确的“ ，由于没有了眼镜的阻挡，他扫向方冯二人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现在不知道的只有契机了，你们自己回想一下”。

　　冯霖显然是没听懂：“什么叫做契机？”

　　方冗自然接过话茬：“就是我们进这个幻境的媒介，我暂且这个叫做幻境”

　　冯霖噎了一下，挠挠头：“那我真不知道，我也没什么印象......”

　　方冗细细回想了一下，也确实没什么头绪。

　　“妈的”徐成於瞪了他俩一眼，“问你们等于白问，还是我讲吧”

　　徐成於沉吟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比如说第一个契机”，他转头看向方冗，“我们在第一个幻境的契机或许就是臭味，在人流如此密集的地方只有你我二人进入，因为我们对于臭味是最敏感的。”

　　徐成於关爱的眼神带着慈祥和循循善诱，方冗瞬间悟到了对方关爱智障的意味，顿时就怒了：“好好说话，我听得懂！”

　　冯霖愣是没敢吱声。

　　徐成於一挑眉：“那我说，每个幻境都有预示，而这些预示我在第二个幻境中得到了证实”，见方冗和冯霖皆是一脸讶异，他继续道“第一个时间会发生错乱，第二个触发幻境内机制的方法......“

　　“打住”方冗制止道，“你让我理一下第一个，时间错乱？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们进入幻境的时间是错开的？如果我没记错，在第一个幻境中，我俩看到的东西是不同的。”

　　徐成於鼓掌：“没错！和我的思路一样”
　　冯霖独自在风中凌乱。

　　“但是第二个触发的问题，我不懂”

　　“还记得吗？第一个幻境，你说了一句话后我看到了尸体，还有这一次我说了一句话后尸体诈尸”徐成於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板思索道，“几乎是无缝衔接，我可以把这个理解为触发，触发之后离开”

　　方冗恍然：“对.....我们当时都点破了幻境，直接说出来了关键”
　　“但是，怎么才能确定触发机制的条件是讲出来关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些关键...在讲出来之前？”

　　徐成於欣然点头。

　　冯霖瞄了眼正在进行深入交谈的二位，一个一脸恍然如若发现新大陆，一个是满脸慈父般的微笑，实在没忍住插了进来：“两位哥，我说句话，我理解你们的意思就是——说出来关键就会触发机制.....诈尸这种的......，但是这个关键是啥？还有一个点你没讲，怎么证实的？”

　　冯霖的问题一提出，方冗立即意识到了关键。

　　徐成於秒敛笑意，瞅了他一眼：“不能确定，接下来的信息就需要我们一点点地去摸索”

　　他话毕揉了揉脸上的红痕，在地上寻了半天眼镜无果后有些丧气的瘫回沙发，方冗看着徐成於那副模样实在没忍住，便帮着他在沙发底下找了一遍，最后还是把折了一条腿的眼镜安全送回某人手上。

　　徐成於扭了几下光荣负伤的眼镜腿，小心翼翼插进耳后，明显心情好了不少。

　　方冗：“...........”

　　冯霖：“...........”哥你的眼镜是本体吗？敢情刚刚一副生人勿进的样是因为没了眼镜？？

　　徐成於一瞥眼神古怪的冯霖，旋即正色道：“节省时间，我先说推论，拜你们所赐，你们两个把我扯进了这个幻境”

　　冯霖和方冗异口同声：“为什么？”

　　“害，这个有点难说，直觉”，徐成於杵着下巴，语气中带着点笑意 “其实我醒来纯粹是因为空调风口吹到我了，嗯就是因为太冷了”

　　方冗有些无语：“你自己不是说是因为什么宿舍灯光太亮？”

　　徐成於竟然佯装震惊的看向他：“你居然信了！？连冯霖都提出了质疑，你居然信了，看来你还是太相信我了”

　　方冗：“.......”所以说这个还怪他？

　　冯霖：“.......”咋听着不大对劲呢？

　　“我说是宿舍灯太亮只是为了引导你们去观察宿舍.......我醒来时大概凌晨两点，你们两个睡得像死猪一样，出于谨慎，我从窗户看了看外面，然后你醒了”，徐成於似乎在回忆，“突然地醒来，睁着眼扭头看了门口好几眼，然后马上一合眼就睡了”。

　　方冗：“我打断一下，你当时从窗外看见了什么”

　　徐成於：“一切正常，该睡的睡，该熄灯的熄灯”

　　方冗：“好吧”

　　徐成於：“这很明显啊，相比当时静得像停尸房一样的门口，大概睡着的这两位都进入了某个时空————（我姑且把它称作时空，幻境不太贴切）我估计就被落下了，考虑到你们的安全，我决定亲自出马。”徐成於耸了耸肩，“然后我就出去逛了一圈，顺便锁了个门。”

　　方冗的惊讶和敬佩几乎难以用言语形容：“你就不怕你自己就在时空里，门外站着什么鬼东西！？”

　　徐成於居然面带骄傲之色：“这我还是考虑过的，但是我确定了我是在正常的时空，这挺容易的，拉开窗帘一直看着对面确定无恙后走出去”

　　方冗暗自摇头：“你太冲动了，如果你拉开门的时候，改变了物体状态，让处于那个时空的东西进来了呢，你自己怎么办，我们又怎么办；又或者，你在途中突然进入，会发生什么？”

　　徐成於摇头否认：“首先第一个，我有八成的把握确定不处于该时空的人无法影响处于该时空物体的状态，或者在那个时空的东西不一定在门口，又或者那个东西无法主动对目标对象产生实质性伤害，除非目标收到吸引主动靠近………至于第二个，我觉得应该不会，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带了只笔”，说完他晃了晃笔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方冗刚孕育的一丝敬意荡然无存：“..........你还是继续吧”

　　徐成於：“然后我‘壮着胆子’出去逛了一圈，第一步就是锁了前后门”，他把笔尾柔软的那头怼在下巴，“，我猜测那东西不在心理室门口，而是在距离心理室最近的七楼过道门口，但是我发现这里有个悖论，时间流速问题”

　　徐成於抿着嘴唇：“这个悖论，就是我为什么必须出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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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徐成於默念：所谓的直觉不过是我试图移动了咱冗哥，结果一回来又恢复了原样
冯霖心道：哥你知道吗我好像醒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