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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海盗船与孩子们（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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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三十五分，征服者号已经从葛兰湾启航半个小时左右。
脚下的地板正随着海上的波浪波浪轻微晃动起伏，一开始倒是没什么，久而久之云颐居然开始出现头痛，眩晕等症状，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晕船。
不管是飞机还是轮船，他都难以适应这种漂浮不定的感觉，不过由于曾经的太空作战的经验，云颐很快调整了呼吸，揉了揉额角，缓解了不适感。
他更想去甲板上透气了。
这么想着，云颐拉着天使加快了脚步。
近些年洛弗特王国实施禁海政策，大部分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没能见识过海洋，更别说飘行在海洋之上了，云颐和天使只是在舱外的走廊绕了一圈，就听见附近房间里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和小孩子的哭声。
“额头要涂一些薄荷油，鼻下也来一点，注意不要碰进眼睛里了。”
“喔，但这不是着凉鼻塞才要用的吗？”小女孩好奇的声音透过了薄薄的木质墙面传来，“难道贝蒂一上船就着凉了？”
“不是着凉，是晕船了，多待几天就能适应了。”一道听起来冷静而稳重的女声回应她，“很庆幸您没有这样的反应，不然我恐怕走不开去厨房准备午餐了。”
“没关系，我懂很多，能照顾好贝蒂的！”小女孩信誓旦旦道。
“……好的。”女声沉默了一下，“您的积极性值得表扬，不过还是得提醒，不要给贝蒂小姐乱开药。”
舱门突然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穿着整洁制服的女执事，白皮肤，黑长发，发丝全部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深邃的眼眶夹着一枚单片眼镜，深蓝色的眼眸略带惊讶的看向眼前的两位小客人。
云颐按照记忆中的礼仪致以问候，女执事点点头，与他寒暄了片刻，随后看了一眼屋内，大概是觉得几个差不多同龄的孩子互相串串门也没什么，将他们请了进来，用从陆地带来的奶油曲奇和新鲜的葡萄招待他们。
这间房间的布局和他们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两样。
铺设得十分奢华柔软的床趴着两个小女孩，一个穿着蓬松的粉裙，一个穿着缎面的白裙，一个在床头委屈的掉眼泪，脸上涂着浅绿色的油膏，另一个则满脸专注的抱着药箱，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身体不适的姐妹。
她们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五官精致，瞳色如海水般深蓝，金色卷发的长度经过刻意的模仿修剪，只有不同颜色衣着能将她们区分——这是一对双胞胎。
[气息比我想象中还要微弱。]天使一进入房间便观察起这里的三个人，却没什么收获，[只能定位它在船上，无法直接确认是哪个人，就算走到面前也看不出来。]
只能从行为上判断是否异常了吗……云颐没有太意外，很快发挥了自己的天赋技能，闲聊（套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这对主仆的反应。
进入房间没多久，执事女士便低头查看了看怀表，表示自己要暂时离开，去船上的厨房准备符合主人胃口的餐食。
她一离开房间，那个穿着白裙，名为梅拉的双胞胎姐姐就迫不及待的拉开的她的小药箱，然后旁若无人的捣鼓起来。
由于隔了段距离，云颐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穿着粉色蓬蓬裙的贝蒂擦了擦眼泪，闷闷不乐的抱着膝盖：“我不想吃饭了。”
梅拉头也不抬的叫道：“天哪，贝蒂，你病的好严重，只有绝症病人才会食不下咽！”
贝蒂大吃一惊： “那，那怎么办，我想要爸爸……”
“没事的，我会治好你的。”说着，梅拉将配好的一玻璃杯的彩色的胶囊药片塞到了她手上，小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鼓励神色，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能实践自己的毕生所学！
云颐：“…………”
会吃出问题的吧。
他拦下了玻璃杯，用空腹吃药不利于身体健康为由让梅拉暂时放下了想法，不过这样一来，最失落的居然是晕船的贝蒂，她用眼角偷瞄着姐姐配好的“独家秘方”，仿佛对治疗效果深信不疑。
这对双胞胎的父亲是洛弗特首都医院院长潘德·克鲁斯，这位德高望重的院长攻克过不少医学难题，对每一位患者都认真负责，受到无数人的爱戴，由此开设了一家附属于医院的制药公司，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药片大部分是他们的产品。
经过同意，云颐从密封瓶中倒出一粒据说有“安眠”效果的粉红色药片，放进嘴里……
草莓味的糖片。
他早有预料的点点头，然后两三下将糖片嚼碎，浓郁的草莓甜味瞬间在口腔蔓延。
如果真的是药物，估计那位执事女士恐怕会把药箱随身携带，现在就是吃多了，要解决的估计只会是蛀牙问题。
“你们也是收到邀请函，然后来到这艘船上的吗？”云颐问道。
见他服用药片的梅拉十分兴奋，热情的点点头：“嗯，现在邀请函在桑妮那里，我和贝蒂很早很早就离开家来这里了……”
“爸爸让我们一定要找到宝藏，宝藏能救很多人，有很多难受的事情，我们要克服。”贝蒂皱眉道，“贝蒂已经在克服了。”
云颐继续问道：“你们知道宝藏长什么样子吗？”
“不知道。”贝蒂摇摇头，旁边的梅拉继续道，“不过，我猜是一枚金色药片，菠萝味的，能治好很多疾病！不管生了什么病吃了都能治好！”
“啊，那……那我猜是一把小刀，可以切开人的皮肤，但是不会流血？”贝蒂吞吞吐吐道，“这是我想要的。”
云颐：“。”
一个开刀，一个开药？
好吧，家庭传统，理解尊重。
他又提了几个问题，发现这两个小女孩似乎真的什么也不懂，甚至和身体的原主人一样认为这是一场“寻宝游戏”，对宝藏与其说是渴望，不如说是在许愿自己最想要的事物。
大概是心理作用，贝蒂的晕船症状逐渐有所好转，不再继续掉眼泪了，而是专心玩起了自己的玩具——一个没穿衣服的仿真布偶。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小罐开了盖子，半凝固状态的薄荷油，天使用手指沾了一点，然后效仿执事女士的动作涂抹在云颐的额角上。
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凉感瞬间充满了云颐的感官，他的眼睛和鼻腔被刺激得一瞬间无比敏锐，大脑也像被泼了一盆凉水般刺激。
“有用吗？”天使问道。
云颐自己也揉了揉，微笑着点点头：“好多了。”
没必要在这里继续耽搁时间，云颐起身告别，和天使回到了走廊上。
这次他刻意完整的绕上层走了一圈，倾听耳边的房间内传来的动静，然后登上木质阶梯，前往最上方的甲板。
这里是整艘船的最高处，抬头能将船头的与上方鼓起的风帆一览无遗，好在现在起航没多久，风不算太大，上层值班的船员没有阻止他们进入甲板。
海平面是一条平直规整的直线，汹涌起伏的波涛隐隐泛着一种深邃，幽蓝的色泽，像是漩涡般牢牢吸引着人的目光。
除了在甲板上看护设施和观察海面的水手，甲板的边缘还站着一个身穿方领披肩长袍，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他闭着眼，正享受着海风的凛冽与咸涩，浅褐色的短发被海风裹挟着飞扬起来，身上的衣服也被吹得紧紧贴在身上。
他的手上捧着一本硬皮本子，本子上夹着钢笔，像是一本类似日记的东西。
浪与风的声音很大，甲板并不是一个交流的好地方，云颐和天使站在另一段的护栏旁眺望海洋，呼吸新鲜空气。
过了几分钟，海面毫无征兆的浮起了浓稠的灰白海雾，将深邃的海水影影绰绰的遮住了。
云颐蹙眉，缓慢后退两步，用手挥了挥眼前的空气，没感知到任何异常，这雾似乎是直接出现在他视网膜上……是幻觉?
浓雾中的天色逐渐阴沉下来，变得灰暗一片，周围的空间仿佛在不断随着雾气涌动压抑着，控制他的感知，云颐的眼球发酸发涩，他的衣服在一点点变得湿润，思维在一点点变得迟钝，深红色的血丝在他的眼球中飞速蔓延……
天使突然抬手扣住了宿主的脖颈。
祂收紧手指。
“出去。”
像是愣住一般，灰白的浓雾突然停止了涌动。
天使冷漠的盯着那个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倒映在宿主瞳孔之中，被“视线”吸引的未知生物，原本正在吞噬人类灵魂的它在发觉另一道视线后原本想要再次捕猎，可它猛然僵住了，几乎出于本能，它惊慌失措的从猎物的眼瞳中撤离，与灰白的海雾一起钻回了海水中。
云颐脱离控制，很快就恢复了知觉，僵住的身体猛然放松下来。
一股深沉的寒意自他的背后蔓延，尤其是天使的手还放在他脖子上，有些喘不过气……
天使松开手，捂住了云颐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现在，云颐终于知道那个浅褐色头发的少年为什么闭着眼了。
“刚才我是被污染了？因为‘不能长久的注视海水？’”
云颐在天使手心中合上了眼睛，低声询问，心底伴随疑惑和些许烦恼而来的还有一种明显的空洞感，他感觉自己不知什么地方像是缺失了一小块，身体也失去了力气，他却找寻不到缺陷的来源，这种污染对身体与灵魂的损耗似乎是不可恢复的。
如果不是衣领里那块神格宝石在关键时刻阻挡了一部分污染，他应该会瞬间失去灵魂和心智，变成痴呆或是疯子了。
“看样子是的。”天使点头，“对海里的东西而言，人类的视线是一扇敞开的，点燃着烛火的窗，他们很轻易就会被视线吸引，进驻你的灵魂。”
“‘看’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无论是面对云庭的神明，还是面对这些脏东西。”
云颐呼出一口气：“是我太大意了……”
埃特·克斯汀接受的是贵族教育，记忆中自然有许多法典内容，包括最新出台的禁海条例。其中大部分因为记忆力不足的原因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在遭遇危险之后，他陡然发现关于那些条例的记忆在刺激下似乎变清晰了，其中就有“出海船员不能长时间观海”这一条。
他努力回忆更多的条例内容，确认除了观海，剩下几条分别是——“禁止出海超过七天”，“禁止攻击遇到的船只”，“禁止往海洋丢掷尸体”，“禁止出海携带书籍”。
这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能出海的人的常识……当然，不包括这些如果没被邀请函选中，一辈子都不可能出海的小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悲伤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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