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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海盗船与孩子们（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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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原来连清洁工都缺么？”
天使听到旁边灰色发丝的少年在小声自语。
他的年纪大约十一二岁，穿着薄薄的衬衫夹克，瘦削而苍白的脸颊被半长的发丝虚掩着，深黑的瞳孔不太聚焦的盯着前方，并很少转动眼珠，似乎是个盲人。
他身边没有仆人，似乎是独自一人上船的，当奥斯顿船长示意下一个轮到他发言时，灰发少年迟疑又慌乱的站了起来，虽然他身材高瘦，背脊却佝偻得厉害，手指蜷缩着，不断拨弄着一枚银白色戒指：“我没有特长……做什么都可以……”
“你是亚希伯恩·穆伦斯的儿子?”
奥斯顿突然问。
亚希伯恩·穆伦斯，曾是这片大陆最有名的哲学家，兼科伦斯大学的校长，四年前去邻国拜访友人时死于暴乱。穆伦斯的夫人在丈夫死后悲痛欲绝，重新被母家接纳，带儿子搬到了首都凯科斯。
少年声如蚊蝇的回应：“……嗯，是的，我叫伯尼。”
奥斯顿长深深的看着他，长久的沉默让伯尼感觉毛骨悚然，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他也极力躲避着他人的注视。
接着，他听到一声叹息。
“你的责任是清洁工，负责清洁餐厅，在所有人用餐结束后，你要留下来收拾残局。”奥斯顿直接决定了他的去向。
伯尼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不过很快又埋了下去，额前的刘海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他有些不情不愿，毕竟最下等的奴仆才会做这种工作，可犹豫了好一会，都没有积攒起足够的勇气争辩：“……好的。”
在他坐下后，果不其然，有些比他年纪还小的孩子戏谑的看了过来，还有人在桌下悄悄踢了踢他的皮鞋，发出闷笑，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
伯尼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更白了。
他闻到了一股浅浅的食物香气，面前依次端上来的食物大概有——煎肉排，面包，蔬菜浓汤，以及一些用酒或糖腌制的水果。
他却半分胃口也没有了。
云颐的席位处于中央，在这堆家世显赫的客人中不高也不低，他悄然观察着船上的每一个人，其中，在伯尼身上打量的最久。
从之前的情况得知，海里十分危险，船上某个人又有是可能会蹦出来背刺的罪神眷属，而船长不仅掌控着船，还深知在海上让人活下去的规则，待在他的身边肯定比待在其他地方安全。
那么，这些工作的危险排序大概是：探险者>哨兵>医生>向导>厨师>水手>清洁工。
向导，哨兵和水手是可能和船长发生交集最多的工作。
想要避免无缘无故死亡必须远离海洋，而一个只在所有人离开后打扫餐厅的清洁工，几乎不存在与危险接触的机会。餐厅位于二层，是距离哨兵塔楼和船长室最近的地方，遇到危险求助也十分方便。
船长在保护他？
因为他是盲者？或者亚希伯恩·穆伦斯的后代?
来不及继续深入猜想，奥斯顿的目光已经向着后一顺位的发言者看了过来。
云颐站起身，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举止文雅，一看就十分平易近人，黑褐色的发丝与好看的琥珀色的眼瞳让他在船上的客人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而坐在他身边，看起来只比四岁的凯莉·卡特罗曼大一点的小少爷则更鹤立鸡群了，雪白色的发丝扎成了低马尾，纤长的浅色睫毛，晶莹的冰蓝色瞳孔，精致完美得不像真人，像是一只纤毫毕现的瓷体人偶。
开饭前，有客人鼓起勇气主动和小少爷搭话，却被完完全全无视了，祂面无表情的，一心一意的捧着自己的茶杯，目光毫无变化，似乎是在走神。
实际上只是在脑内和宿主聊天^ ^……
“我的名字是埃特·克斯汀，这是我的弟弟……”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一刻，所有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可他们仍然没听清下文。
哪怕埃特·克斯汀的确说出了一个发音准确，声音清晰的名字，他们也一点都没听清，就像被突然屏蔽了信号一样，他们的大脑根本无法记忆这个单词。
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许多人上一秒可能对自己刚刚听见的东西感到十分意外、恐慌，但下一秒，他们通通忘了自己刚刚思考的内容，忘了自己上一秒还在恐惧之中，忘了刚刚自己注视着谁……包括比别人反应更为迅速，神色更加愕然的奥斯顿船长。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聚焦在融珏身上的目光在某个巧合发生后通通消失了，在座所有人心脏跳得莫名剧烈，取而代之的是迫切转移注意力的欲望，他们的目光下意识一齐投向埃特·克斯汀，等待他的选择……
“我希望成为船上的厨师。”云颐面不改色的说。
坐在后排的阿尔杰头冒青筋：“……”
做家务上瘾了？
他的要求过于平淡，影响不到别人一星半点，奥斯顿船长自然没什么意见，解释几句就表示通过了。
天使看了船长一眼，很随便的挑了个符合自己定位的工作：“我来当向导。”
奥斯顿沉默片刻：“好的。”
回想起这个漂亮孩子流露的恐怖，奥斯顿船长保持住了一视同仁的慈祥微笑。
接下来的选择都不太有悬念。
那个性格曾主动向融珏搭话，名为布莱兹的热情男孩选择了哨兵工作，梅拉·克鲁斯则兴高采烈的选择当医生。贝蒂原本也想加入，却被船长以只需要一个医生为由驳回了，只好沮丧的选了厨师。
不过经过梅拉和执事桑尼的安慰与鼓励后，她很快转换了想法，有些沾沾自喜。
她认真练习的切割手法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工作基本分配结束，餐品也已经上齐，奥斯顿船长宣布开席。右侧的席位仍然缺少一个人，虽然除了奥斯顿船长和云颐外根本没人在意少了谁，有些上船较早的，甚至认为在场十二个客人早就到齐了。
他们的年纪太小，彼此极少有熟识的，像巴泽尔王子和科兹曼这样恰好凑在一块的纯属孽缘，当然不清楚谁原本该坐在那个末尾空出来的位置上……也许是个仆人？
云颐已经记下了所有客人的长相，自然很快将缺少的那个客人用排除法找了出来。
是之前在甲板上碰到的那个少年。
云颐垂了垂眼眸，表情波澜不惊。
他之前就想过不听船长的话，不按照船上的固定安排走会有什么后果。
正好，有个倒霉蛋愿意替他测试。
刀叉碰撞的声音响起，期间夹杂着众人的讨论声与小孩子尖锐的笑声，十分吵闹，云颐看向眼前的餐品，却没动刀叉。
他面前摆着一碟分量极为平均的拼盘，牛奶，肉羹，切的很细碎的蔬菜煎蛋沙拉，组合起来很健康，卖相和味道却一言难尽。
他转头看向天使，天使面前的食物一点都没动——好几个碗碟一字铺开，虽然分量很小，但算是一顿可口而丰盛的大餐了。
坐在仆人席位的阿尔杰垂首，专心用餐，根本不和云颐对上目光。
一股诡异的，极其熟悉的感觉涌上云颐心头。
他看着自己盘子里那堆东西怔了两秒，随后神色恢复正常，拿起勺子若无其事的开始用餐，正值成长期的少年饭量很大，将自己的那一份解决后，云颐顺便把天使完全不吃的那堆食物一并解决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大部分人已经与旁边人建立了初步的交际关系，同一职位的人更是有些兴奋的一起讨论他们需要做什么，这些事情船长并没有详细解释，只是说第二天他们真正上岗时会明白。
小孩子之间的社交有着明显的排外性，几岁的差距就已经是一道鸿沟了，更别提还有知识修养，地位与性格的差距，很快划分成了几个小群体。
身份尊贵的巴泽尔王子根本不屑于搭理那些不满十岁的小毛孩，连同龄者都很少理会，只与对面的船员，桌首的船长交谈；那些十岁左右的孩子很快打成了一片，放下戒心，叽叽喳喳讲自己家里的事，许多人喜欢围着云颐和生性热情的布莱兹，前者脾气温和，还有个外貌像瓷娃娃的弟弟，后者脑子活络，擅长逗大家开心。
而科兹曼和伯尼并没有加入社交。
科兹曼生着闷气，正在对自己的女仆破口大骂，抱怨自己的食物令人难以下咽，伯尼则默默的吃着船上的标准餐——在没有贴身仆人准备午餐的情况下，征服者号会为客人准备一份客餐，不过餐品统一的，如果里面有自己不喜欢的食物，那就没办法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船上第一个让云颐感到神奇的地方了……在他的印象中，风帆动力时代应该不会有太好的食材保鲜技术，虽说这艘船很大，并且刚靠岸过一段时间，但船上储备食物的种类，数量，以及新鲜程度还是令人匪夷所思。
尤其是蔬菜，新鲜得就像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
不过，这个世界既然存在“规则”这种比超自然更诡异，直接扭曲现实的异常，船上有点什么特殊也不值得惊讶了。
云颐略微期待，用厨师这个身份去厨房一探究竟。
等餐桌上安静了一些，奥斯顿咽下一口酒，突然抬手鼓了鼓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各位。”
“我相信，你们对先哲的箴言并不陌生。洛弗特最近几年灾难频发，而我们这次出发的目标就是在大海深处，或者这片大陆彼端找到灾难的源头，寻找能够遏制灾难的宝藏。
除了工作以外，还有十条在船上生活必须谨记的守则，这关系你们的安全，也是我作为船长的箴言，请记下。”
“ 守则一：午夜12点一定要乖乖睡觉。
守则二：只有三餐时间能在餐厅用餐。
守则三：不要随意接触海水，不要凝视海面超过五分钟，口渴只能喝房间内的净化水。
守则四：除非当天旗帜落下，所有人每天都要工作，并且不能干扰别人的工作。
守则五：只有在巡逻时间（上午12点到1点），探险者可以随意探索整艘海盗船和甲板，其他时间请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
守则六：绝对不要打扰哨兵的工作。
守则七：我们是海上的霸主，独一无二的海盗船！如果哨兵在海面上看见第二艘船，立刻告诉船长。
守则八：我们的航程一共有七天，只有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看得见岸边，如果哨兵看见岸边，立刻告诉船长。
守则九：相信我们的同伴，就像相信自己的兄弟。
守则十：我们的目标是——找到‘宝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爱看起点，文风向奇怪的方向微妙偏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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