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的宿主是直男（快穿）》星夜斑蟾

21、永夜

　　雷电在天际嘶鸣着划破乌云，大地被震得颤抖，血色近乎实质的铁锈味弥漫在死寂的废墟之上。原本充满肥力的土壤早已被浸染成了不详的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天空中的阴霾无法散开，浓重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一个三四岁左右的男孩儿茫然地坐在废墟上，一双黝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控诉命运的残酷，而他的身后是一双满是垂涎和贪婪的兽瞳……

　　“混账！”面容犹带稚嫩的年轻修士眼睛通红地看着这一幕，双拳紧握，在回溯法阵中出现那个小孩子时他别过头，终是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师兄……”年轻修士低着头，声音带着太过压抑的颤抖，“我们救不了他们，救不了那个孩子，我们谁都救不了！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你懂吗？”

　　“师兄，你明白的，这样的力量我们根本无法战胜！”年轻修士歇斯底里地吼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几乎让他的精神崩溃，在看到这一幅画面时终于忍不住让他一直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出来。

　　他们几人作为“斥候”一直追寻着“魔”的踪迹。对于“魔”的可怕，没有人比他们这些“见证者”更为清楚。一次次的寻找，一幕幕的惨剧，早已将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的信心击得粉碎。

　　“你要记得，就算到了最后时刻，我们也不能放弃。”他身旁一位看起来年纪稍长的青年伸手拍了拍年轻修士的肩膀，无声地给予鼓励，“只要接了任务，就是必须要做到的事。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了，我们也不能放弃。”

　　“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你知道的，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关乎什么的。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多探查几个地方。”面容冷峻穿着一身黑衣的青年瞥了年轻修士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接着继续自己手里的事。

　　他在寻找着受害者们残留下来的碎骨。但即使他再怎么认真的寻找，最终能够找到的加起来也只有小小的一捧而已。

　　这就是曾经修真界闻名一方的聚灵宗最后的存在的证明。

　　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青年小心地将这小小的一捧碎骨掩埋在聚灵宗的旧址之下。他的心情已经无法再波动，他知道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对于这个位面而言残酷的战争。

　　谁能预料的到呢？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一培黄土罢了。

　　“林师兄，快看这个！”一个少年模样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修士举着一片巴掌大小的颜色晦暗的鳞片一脸惊喜地喊道。

　　面容冷峻的青年闻言走过去，在看到娃娃脸手中的鳞片时，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找到了……”

　　归元剑宗宗门大殿。

　　时隔半年，归元剑宗的宗门大殿又一次门庭若市。相较于半年前的青鸾秘境关闭一事，这一次显得得更为郑重。

　　因为这次受到波及的不仅仅是修真界，更是关系到整个位面的存亡。因此，除了修真界的各大势力，此次不仅仅是凡间帝王，就连与正道为敌的魔修和避世远居的妖族也聚集在此。因为‘魔’这个共同的敌人，积怨已久的双方暂时摈弃了对对方的偏见，放弃了仇恨，凝聚在一起，共同在此商议抵御外外敌入侵之策。

　　“洛掌门，西南边城的聚灵宗已经被那种‘东西’给……给灭门了。”五行宗的长老颤抖着开口。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却仿佛在承受着什么重压一样，挺直的腰背弯了下来，一瞬间似乎就老了几十岁。

　　聚灵宗与五行宗同气连枝，两派的修行之法相辅相成，两派的祖师正是万年前一对天资卓绝的双修道侣，人伉俪情深，共同创立两派修行之法。自古以来，两宗关系密切，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聚灵宗逢此大祸，对于五行宗而言亦是伤筋动骨。

　　“洛宗主，‘魔’的行事愈发猖獗，且受害之人根本毫无抵抗之力，这可如何是好？”无为道派的大长老丁娄此时顾不上嘲笑死对头五行宗，只忧心忡忡地开口。半年前归元剑宗发出警告之时他们还不以为意，就算后来时不时有凡人界某城被屠戮的消息传出，他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如今，修真界一大宗门在无声无息之间被灭门，无一存者，这足以说明对手的可怕。这次是聚灵宗惨遭横祸，下次又有谁能保证就不会是他们无为道派了？这不仅仅是一宗两派的灾难，更是整个位面的灾难啊。

　　洛清许端坐于主位，眉头紧皱。虽说半年前因为江淮的预警他们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可如今一个个噩耗传来……洛清许悚然一惊，颠覆修真界也许真的会成为事实。

　　勉强压下让人不安的念头，洛清许劝解道：“罗长老（五行宗大长老罗天赐），丁长老稍安勿躁，今日诸位齐聚在此就是为了商讨对敌一事，想必集思广益之下定会有良策。”

　　“据现有的情报看来，吸引‘魔’的应当是灵力，不，或许是生命力更为合适。诸位请看。”洛清徐说着拿出留影珠，往其中输入一丝灵力后将影像投影在了大殿内的墙壁上。

　　一幕幕令人心惊的画面在门庭若市的大殿内上映，原本还有着些许骚动的殿内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生灵涂炭，万里荒芜。被‘魔’肆虐过得土地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真正的绝灵之地。绝灵之地的可怕无人不知，那是真正丧失生命力的存在，就算是生命力最顽强的野草也无法在那里发芽。

　　这，是真正的灾难。

　　留影石的画面已经消失了许久，但殿内的众人却依然久久无法回神。每个人的心头都像压着一座大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诸位，且听我一言。”洛清许理解他们的沉默，因为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情。但是……

　　想到江淮闭关前的话，他下定了决心。

　　“我有办法解决‘魔’。”洛清许顿了顿，还是还是开口道，“但，必须得守住戮仙谷。”

　　“戮仙谷？”

　　“那个鬼地方能对付‘魔’？”

　　“这……”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无他只是因为这戮仙谷实在是“声名远播”。这名可不是什么好名，相反，戮仙谷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绝杀之地。

　　正如戮仙谷这个名字，那里是一个神仙去了也出不来的地方。戮仙谷终年不见日光，谷内弥漫着消肉蚀骨的毒雾。如果只是普通的剧毒之物倒也便罢，但这戮仙谷没的是能够腐蚀修为的剧毒。接触到这些毒雾轻则修为下跌，重者根基受损永远无法修炼。再加上谷内神出鬼没的甚至有化神期修为的妖族毒修，更加无人敢踏入一步。虽说这些毒修也属于妖族，但戮仙谷内的妖修都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不论是何种族入谷即诛杀。因此，在妖族内戮仙谷也是一个让他们敬而远之的存在。

　　魔修现今的领袖——魔尊封无妄看着主揽大权的洛清许，眼中一抹精光闪过。他看向洛清许，眸中带着点深深掩藏的温柔。

　　“洛宗主，我们要守住戮仙谷多久？”

　　“……不知。”洛清许说得很艰难。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说法根本无法取信于人，根本无法让众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守护一个看起来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山谷。但他不想欺骗他们，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应该有清醒着选择的权利。

　　更何况他不也只得到了一句“五成”的答案吗？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三个月前和江淮在青峰涯上的那段对话。

　　“我要闭关了，在戮仙谷。”江淮忽然看着他道。一向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脸上是认真的近乎严肃的表情。

　　“怎么，你这是要托孤不成？”洛清许调侃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除了情敌的身份外竟然有了些心有灵犀之感，阴差阳错之下竟成为了好友。

　　“也许吧。”江淮叹息般地呢喃，看到洛清许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复又笑了起来，“哈哈，我说笑而已，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我还舍不得死呢……”

　　洛清许看着开怀大笑的青年，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似乎，他真的会……一语成谶。

　　“我只是想法子把那些‘魔’解决掉而已。”江淮摸了摸鼻子，“我闭关的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啊。”

　　“好，我相信你。”洛清许答应下来，他知道江淮不是一个轻率的人。能说出这番话就意味着他有一定的把握。

　　“谢了。”江淮微微一笑，“其实连我自己都只有五成的把握，你倒是信任我。”

　　“但是，也只有你能说出这句话，不是吗？”洛清许嘴角上挑，“我愿意为了这个可能拼一把。”

　　“哈哈，不愧是归元剑宗的掌门，修真界第一人。”江淮说着颇为潇洒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

　　洛清许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小师弟他……知道吗？”

　　话音未落，江淮的身影便消失了。他原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但在他打算离去之时一句话像是乘着风传到了他的耳边。

　　“他会知道的。”

　　洛清许勾起了嘴角。

　　此刻大殿上被洛清许一席话震惊的众人又再度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声音杂乱，嘈杂一片。时不时还有几句激烈的话语穿透杂音的阻隔响彻在众人耳边。

　　“我想问洛宗主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守住了戮仙谷，你又有几分把握能将那种东西赶出去？”过了半晌，一个鬓角生有白发的中年男人抬步上前，抱拳一礼后沉声道。

　　洛清许知道定然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他没有说什么一定能成功之类的听起来就虚无缥缈的话，他只是如实道：“成功的可能只有五成，在下也并不强求诸位认同我的法子。我只希望有人能够同我一起将这份可能变为现实。那么诸位，可有谁愿意于我搏它一搏？”

　　殿内寂静无声，没有人愿意做这只出头鸟。

　　终于封无妄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他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你们都想想谁还能想出一个可行性超过五的法子？‘魔’的厉害你们也都看到了，你们又有谁能与其独自抗衡？该怎么选你们自己心里明白。我魔宗加入这个计划。”

　　洛清许早就预料到众人会有的反应，因此在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时，他并不气馁，因为他早已有解决之策。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封无妄，他一直以来的老对手竟然会帮他说话。

　　洛清许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封无妄也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真是奇怪。洛清许想，他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