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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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用飞船与军用不同，舱室的功能单一且无法移动，要想去他们的舱室，必须沿通行道原路返回。
向真跟随着塞巴斯在通道里逆着虫群急速奔跑，所有的旅客都在不顾一切地往逃生舱脱离口赶，通道里不时发生短暂的推搡与械斗。虫数稀少的头等舱尚且如此，向真不敢想象底下的舱室将是何等的残酷与混乱。
奔到舱室门口向真才有空喊话：“都要逃命了，你还拿什么行李！”
塞巴斯推出加菲尔德的行李，一把摔开了箱子，驾轻就熟地解开秘密夹层，边把里面有用的东西扫进背包，边说道：“必须拿！敌人是优贝特，快走！”
说完不等向真反应，把背包甩在向真肩上，扛起他就跑。
在向真颠倒晃动的视线里，乘客渐渐消失，船员多了起来。他们进入了飞船的工作区域。
从主控室过来的加菲尔德与他们在一片停满战机的停机舱汇合了。
在这里，智能ＡＩ与雌虫进行了短暂的交谈。
“怎么样？”
“逃不掉。”
“好，我去主控室。”
对话结束后，塞巴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加菲尔德给向真套上了一件贴身的宇航服，又仔细为他戴好了头盔。然后才划开手臂，取出了隐藏于此的空间钮。
机甲就从雌虫的血肉里，凭空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这个像夜空一样漆黑深邃的庞然大物，一出场便踩扁了三四驾战机，为了不破坏仓顶，机甲自带的辅战系统让它单膝跪了下来。
为了不添乱，向真虽然有很多问题，但一直闭嘴不言。直到加菲尔德抱起他准备登上机甲，向真不得不开口了。
“我们有优贝特银弹，也许可以不用跑。”
雌虫顿了顿：“你有几颗？”
向真握紧了包带：“一颗。”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改变雌虫的想法，他不再停顿，脚下一踩便攀着机甲手指跳上了它位于胸口的驾驶室。
机甲驾驶室里没有副驾驶座位，加菲尔德把向真绑在了微型逃生舱上。
他摸了摸雄虫的头盔：“会有点难受，忍一忍。”
飞船似乎在加速，那种熟悉的轰鸣与颤动透过驾驶舱的地面传到了向真的身体里。这种瞬间加速会飞快耗光飞船的燃料，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垂死挣扎。
向真看着雌虫操控机甲一拳轰开舱门，冲出了飞船。他们悬停在真空中，而全功率加速的飞船一瞬间就变成了全息显示屏里远去的星尘。
向真又忍不住开了口。
“虽然只有一颗，但我们可以用来牵制敌人，让飞船有机会逃走。”
加菲尔德仔细观察着星图，没有回头：“你应该学过优贝特吧？”
向真当然知道优贝特，这是帝国——或者说所有宇宙锂联盟成员共同的敌人。优贝特难以沟通，以所有含有能量的物体（包含有机物与无机物）为食，并且肉身强悍，难以彻底杀死。
向真先点了点头，想起加菲尔德看不见，便准备出声回答。
加菲尔德却指着显示屏让他看：“你看到了吗？”
向真顺着他的手指定睛望去：静谧的宇宙中有一个小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大，每经一毫秒，那个影子都在变得更加清晰。
“当肉眼可以看见它的时候，说明它离我们只有不到６秒的距离了。”
在说这句话之前，加菲尔德已经关闭了机甲的一切能源，只留下了隐蔽功能与电子眼。
关闭了能源的机甲，就像一颗真正的陨石一样无声无息地在空中漂浮着。
向真屏息凝神，静静等待。
但他还是没能看清优贝特的全貌，优贝特的相对速度极快，它真正经过他们只用了一瞬间，那一瞬间优贝特褐色的躯体占满了视窗，大得好像无边无际。
等向真再想去看，又只能见到一个褐色小点在不断缩小远离。
他便明白了，这并不是一颗银弹能够牵制的敌人。
驾驶舱里一片沉默。
加菲尔德等那只优贝特远离到了安全距离，才启动机甲，开启了超视侦查眼。然后他放大星图，使向真也看见了“战场”。
其实那无法称之为战场，似乎更接近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全速前进的飞船在他们脱离７２秒后与优贝特遭遇，飞船发射了全部搭载武器，各色光芒在优贝特身上炸开，但似乎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更可怕的是，飞船的负隅顽抗也并没有为无数出逃的逃生舱与飞梭争取到生的机会。
优贝特体内伸出了数不清的触手，像蜥蜴捕食苍蝇一样，气定神闲地弹出舌头，把那些四散逃逸的猎物一一吞食。
优贝特的躯体从中间裂开，上下夹住了飞船。巨大的宇宙飞船半边嵌在优贝特身体里，就像一块被小孩子叼在嘴里的巧克力，“咔嚓”一声被咬成了两截——不堪重负的飞船最后以一场轰轰烈烈的爆炸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那爆炸很快也被吞噬殆尽了。
这场盛大而无声的死亡，在向真脑海里反复回放，久久无法散去。
与爆炸一同闪过的，还有头等舱难吃的食物、金碧辉煌的休闲室、船长和善友好的笑容、隔壁幼虫柔软的头毛、战备虫坚毅的下颌线、甚至“棒棒虫”拙劣的演技……
所有他在不久前才见过的脸在他眼前一一闪过，最后又尽归于冲天火光里。
他渐渐听见了头盔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这声音让他回过了神，他马上调整自己，让呼吸强制平静下来。因为他不能放任自己剧烈喘息，这只会无端消耗氧气。
加菲尔德还在观察星图，这时他回过头对向真道：“塞巴斯应该回来了。”
向真闻言打开腕屏，塞巴斯的“房间”里显示着“连接中”的字样，但马上智能管家的脸就跳了出来。
加菲尔德皱眉质问道：“它怎么没有偏离方向？”
塞巴斯的语速很快：“我更改了飞船行驶方向后才启动加速，他已经跟随飞船偏离原航道６５°、１２３°，按照优贝特习性，它只会继续飞行、持续减速以消化刚刚进食的大量能量，但它折返了回来。虽然速度有所降低，但在１３分钟后必将发现虫洞，我们要赶快！”
加菲尔德没等他说完，已经开始加速，全力向跃迁点驶去。
向真心里有些挥之不去的隐忧：作为机甲动能来源的核心——锂聚变堆，为机甲提供持久稳定的能源的同时，也是优贝特最爱的食物。他们放弃隐蔽、全速行驶，必将留下可供追踪的痕迹。
不过传递信息也同样有被捕捉的危险，他们必须亲自去通知跃迁点毁掉虫洞，这关系到帝国安危，迫在眉睫！
等进入短频通讯距离，加菲尔德才联系了跃迁点。守备军与他进行了短暂的信息交换，然后以惊人的效率摧毁了虫洞。
据悉有另外一个幸存的机甲骑士已经赶往了边防驻军，守备军决定轻装简行，四散开去前线侦查。优贝特的行为反常，预示着这一定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入侵。这场战争猝不及防，前线必然吃紧，因此所有拥有一战之力的有生力量都至关重要。
加菲尔德看向向真，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安置雄虫，眼里有些为难。
向真赶紧说：“你不用管我！”
想想让加菲不管自己不太可能，又补充道：“我可以呆在这里跟你一起去战斗，或者你把我随便放在哪儿，都行！”
加菲尔德两种方案都没有考虑，他带着向真降落到了一颗只有编号的边境星球。
“这里资源贫瘠，星域内却驻扎着紫金舰队的两个编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受袭，我们修整一下再找办法回坎恩。”
这颗星球确实荒凉贫瘠，比起坎恩，引力更小，大气也更稀薄。
但它作为宇宙舰队的歇脚点和补给站，还是发展出了很多城市，运行着一套自己独有的规则。
但向真没有多余的心思观赏这里的风土人情，直到在一间旅馆的小房间里站定，他还是有点晃神。
今天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了，不管他怎样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还是有一场一场的火光在他脑子里无声炸裂。
“对不起。”雌虫在他身后轻声说。
“什么？”向真反应过来后，感到有点荒谬：“你道什么歉？”
加菲尔德上前为向真放下了兜帽：“让你遭受这些，对不起。”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并不是谁的错，并不是谁的错……”
是啊，这是谁的错呢？是放弃战斗选择逃走的加菲尔德，是为了生存而进食的优贝特，还是无能为力的他自己？
战争，又是谁的错呢？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可以么？”
加菲尔德轻轻把雄虫搂进了怀里，向真也轻轻回抱了他。
向真耳边的胸腔传来了一阵震动：“你在这里等我，哪儿也别去，我很快就回来。”
这个怀抱似乎为向真补充了某种力量，他放开雌虫，点点头：“好，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