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神唤》十邪

32、夏花盛开在躯壳（3）

　　不想引起无谓的恐慌，柳夏没有在大厅里放出符咒，而是与何晟顺着墙上地上桌子上凌乱的爪印，走到了大厅的偏门。爪印直到这里就消失了，应该是从侧门逃走了。
　　走到外面已经无人，柳夏终于安心地点燃符咒：“你觉得这次是什么东西？”
　　“不好说。”受害者身上的魔气都过于淡薄了，尤其是护士身上的爪印，如果是半魔或者人魔所为，魔气应该扎根地更深，也更浓郁，而且根据护士的描述，比起拥有意识和欲望的魔，更像是凭着本能行动的尸体，他无法从证词中看出始作俑者一星半点的思考痕迹。
　　柳夏与何晟持相同看法，在进入医院前她就觉得这次与往常都不一样，现在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两人顺着符咒的指示一路走向了住院部，并找到了在这里徘徊的两个保安。
　　“你们好，我们是特别行动支队的，”柳夏挥去未燃尽的符咒，友好的与两人打招呼，“我们接到报警，说行凶者朝这里来了，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保安虽然诧异现在警员都这么年轻了么，但柳夏说话有条理，而且看起来对事件挺了解的，便将信将疑地把情况同二人说了。
　　“门诊大厅出事后，我们马上就冲进去维护秩序，但那个家伙和疯了一样乱咬乱抓，力气还很大，我的同事好几个挂了彩，”保安指了指住院部，“看到这家伙挣脱了我同事跑出去，我和他就一起追到了这里，奇怪的是从这里开始就失去了他的踪迹，我们去检查过住院部的大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所以就留在这里巡逻，防着那个病人再出现。”
　　“知道了，”何晟向两人借了一个手电筒，“几分钟后后援就会来，请你告诉他们优先支援大厅，我们这暂时不用管。”
　　“我们还是留下来给你们帮忙吧，”其中一个保安迟疑道，“那人还挺凶的，你们两个拿不住他。”
　　“放心吧，”柳夏谢绝了两人的好意，“我们是专门处理这类案件的，再说了，大厅里还有很多伤者还等着人帮忙，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保安见两人都语气坚决，说一不二，虽然不放心但还是离开了。
　　“那东西就在这附近。”何晟嗅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腐臭味，让两个保安离开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量。
　　柳夏之前的追踪被打断，此时只能重新画出一张完整的符咒：“在那个方向。”
　　符咒所指的是住院部的背面，何晟与柳夏默契的一左一右，准备包抄。
　　但等两然悄然逼近对象时，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情景。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赵钦华与值班医生大致说明情况后，两人快步朝停尸间走去，值班医生本不相信赵钦华的解释，但无论是源源不断送来的伤者，还是自己在同学群中同自己学妹所说的那些信息，都能和赵钦华的口述一一对上，让他不信也得信了。
　　“我主刀的那个患者和我学妹处理的那个情况大致相同，”医生语速很快，“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在他的胃容物中找到了一种奇怪的晶体，这是我在他双亲的遗体中没能找到的。”
　　“他双亲的遗体呢？”
　　“因为太久无人认领，被医院强制火化处理了，”医生走进电梯，按下地下二层，“我本怀疑是否是未知药物引起的内出血，打算明天将取出的晶体送检，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晶体？”赵钦华若有所思，“方便的话，我等会想看一下那快晶体。”
　　“可以。”电梯门打开，医生带着赵钦华走到停尸房门口刷了卡，“尸体就放在这……等等，尸体呢？”
　　赵钦华马上警觉，刚才门是刷卡进来的，且没有破坏痕迹，说明尸体还在停尸房内。他把医生护在身后，叮嘱道：“小心。”
　　医生的心理素质显然比护士强上不少，他环顾四周，忽然指着天花板道：“看上面！”
　　何晟与柳夏小心翼翼地接近蜷缩在地上的那坨人影，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它在哭吗？柳夏用眼神提问。
　　何晟摇头，表示自己也很意外。
　　“你好？”柳夏出声，哭声戛然而止，姚佳茫然地抬起脸，柳夏看到他的脸时，不禁愣在原地。
　　“N……你……”姚佳张嘴想要说话，但舌根还很僵硬，“W……W……”
　　“何晟，你来看看，”柳夏不可置信，“他的脸……”
　　何晟走到柳夏身边，看到姚佳的脸时也不禁惊了一下。
　　他还记得护士当时对姚佳的形容是，整个脑袋都泛着奇怪的青绿色，而且眼珠浑浊，绝对不是活人。
　　那么他眼前这个正常肤色，且眼神清澈的，到底是谁？
　　在医生发现盘桓在天花板的那具尸体时，赵钦华就已经抄起放在停尸房里的放置用具的盘子，一盘子闷过去，把跳下来想要攻击两人的那具尸体抡到了地上。
　　“开门！”停尸房里空间太狭小了，根本无法交手，赵钦华戴上拳套，避开尸体的攻击回到相对宽阔的走道，“你快离开这里，暂时不要让人下来！”
　　医生做不出抛下他人独自离开的事，他用身体抵住电梯门：“快来，我们一起。”
　　“别一起了，”火焰包裹住赵钦华的手套，他轻盈地跳上墙壁，抓着对手病号服向着医生的反方向一扔，“快走，你留下来只是累赘。”
　　医生明白过来赵钦华不是普通人，微微楞了一下，随后马上走进电梯，关门离开。赵钦华很满意医生的反应和判断，挑眉一笑：“这才是我的好男孩。”
　　“那么……”没了顾及，赵钦华看着重新爬起的尸体，不禁在烈火缠绕中弯起嘴角，“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什么，你说你们那边的尸体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了？”赵钦华咬着湿透的烟，没好气地踢了踢脚下的焦尸，叹息道：“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用了点力，碰到了灭火装置，”他站起身，无语的对着仍在滴水的装置比了个中指，随后把全湿的头发向后撸去，抹了把脸，试图挤掉些衣服里的水分，“我打算今天就先回去了。嗯？你想要我家的钥匙，可以啊，等会来找我拿。”
　　赵钦华按开电梯，惊讶地发现医生还站在里面。
　　“……你该不会一直呆着电梯里吧。”
　　“不，”医生推了推眼睛，“虽然我觉得你的推测很有意思。我只是想起来，你说过要看晶体。”
　　“不过你该感谢还能遇到我，”医生上前捏了捏他的衣服，水分饱满，一看就是吸水的布料，“至少我还能再提供给你一套干燥的衣服。”
　　医生所说的干净衣服单指他橱子里整齐挂放的那一排白大褂，上面还绣着这间医院的名字。赵钦华脱光了衣服后单独穿上大褂，忽然就有了一种想要对人敞开衣服的冲动。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医生从抽屉里拿出晶体，“这个动作无论什么颜值什么身材做起来，都能让觉得猥琐。”
　　赵钦华泄了气：“有没有一次性的衣裤？”
　　医生想了想，从抽屉里翻出一袋一次性内裤，扔给他：“用吧。”
　　虽然很庆幸能在需要的时刻拿到救命般的东西，他还是没忍住吐槽：“一般人会在办公室里放这个吗？”
　　“我的兴趣爱好是旅游。”医生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赵钦华却听懂了，他背过身套上内裤，嚯，还是平角的：“那你一定是时刻想要出走。”
　　“来吧，让我看看晶体。”他扣上白大褂的纽扣，一屁股坐到医生对面，穿上底裤让他重拾自信。医生打开灯，赵钦华将晶体放到灯光下，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这是魔晶。
　　“果然是魔晶吧。”医生关上灯，突然道。
　　赵钦华放下晶体皱眉：“你是谁？”
　　“啊……啊……啊。”姚佳被两人带回分部后，好奇地东张西望，他本应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此时表现出来的心智却像个新生儿。
　　“怎么回事？”柳夏从没听过还有东西能让人重生的，不，算不上重生，更像是将姚佳从里到外重新塑造了一边。异化？突变？她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
　　“哥，姐，”李源生接到两人的消息后就马上赶来了分部，“这就是你们说的？”
　　姚佳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冷不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柳夏的方向躲去。
　　“雏鸟效应，”何晟观察着姚佳的表现，“看来是失去了记忆，不像装的。”
　　“为什么赵钦华那边就没有这样的变化，”柳夏点了点姚佳的额头，“你有什么特别的？”
　　“哥，姐，时间不早了，我来看着他，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李源生说的没错，此时天边已经变亮，他们折腾了一整晚确实累了，“小夕也起床了，这里放心交给我们吧。”
　　赵钦华站起身，打量着医生。职业为医者，又知道魔晶，多半是世家人。
　　于是他犹豫着试探道：“妙？”
　　医生拿出名片，上面写着妙泠，证实了赵钦华的猜测。
　　赵钦华还在世家的时候，听说过妙泠这个名字，虽然是旁支家族姓缪的孩子，却因为能力不错，破格提到了世家。但他没有在他们当家所在的医院就任，反而在钟城当了医生，看来其中过程也有不少曲折。
　　“我一开始也没认出你，”妙泠替赵钦华打包好湿衣服，“我进世家的时候，你已经脱离了刘家，之后音讯极少，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在世家里了。”
　　“但没想到你在为分部做事，看来传闻是真的，”他把装着衣服的袋子递给赵钦华，“如果不是看到了你使用的是火具象，我一时还想不到是你。”
　　“你有什么打算？”赵钦华接过袋子，“突然就跟我坦白了身份，想参与调查吗？”
　　“正有此意，”妙泠坦言道，“这次的案子很有趣，而且我有预感，我可以替你们解开这起事件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