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神唤》十邪

62、心之所向（3）

　　“本来我想明天再告诉你的，但既然要回分部，你还是提前知道比较好，”柳夏压低声音，“古都钱家，出事了。”
　　赵钦华心下骤然一沉：“怎么回事？”
　　“昨天，”柳夏揉了揉太阳穴，“不对，应该算是前天了。傍晚时分的魂力波动，你有感觉到吗？”
　　赵钦华记得这件事。当时他正在宿舍躺着休息，突然灵魂深处传来难以言喻的痛苦，就好像有一只手把他的心脏给狠狠揪住了一样，空气粘稠地化为液体，将他包裹在其中。他喘不上气来，连同大脑也一片空白，直到过了五六分钟才缓过神来。
　　强大的魂力发生了暴走，以至于影响到了天地。
　　“嗯，我感觉到了，”赵钦华脑中将古都钱家的人一一盘点，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是钱素吗？”
　　“嗯。”柳夏和钱夕缓过来时已经被推上了救护车，没过多久何晟和居垣就都来了电话，钱夕心中最坏的预感被证实后便一言不发的回了家，她当时处于震惊当中，没能来得及宽慰钱夕，只能先将眼前的问题处理掉。
　　雷音应是也知道了这件事，他本在新开发地和严九确认新乐园开幕的流程，做最后的准备，柳夏联系上他时，他已经驱车赶往秀天。
　　“今天正午，世家的成员各自到位后，同时展开搜魂，”柳夏看了看在一旁无聊地踢石子的宋颉，“如果今天这件事，和钱素有关的话……”
　　这些纸人，在出事后便立即出现在了钟城，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并不会变，”赵钦华提醒道，“我们先回分部再说吧，看你的黑眼圈，得一夜没睡了吧？”
　　柳夏很想笑，但她笑不出来：“抱歉，我现在急需一杯咖啡。”
　　三人回到分部时，分部空无一人，柳夏并没有喝下咖啡，而是在赵钦华的劝说下裹着毛毯躺到茶水间的沙发上，没一会就入了睡。宋颉本来也看中了茶水间的沙发，但是和陌生的美女面对面睡着对他而言刺激实在太大了些，最后只能蜷缩在会议室的椅子上，趴在桌上进入梦乡。
　　赵钦华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此时不过凌晨两点，离正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纸人出现在了钟城的话，那么会不会，不止出现在宋颉家附近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点开了各大论坛，迅速浏览起来。
　　柳夏醒过来时，已经过了八点，分部内无人一般宁静。
　　她将自己的杯子放到咖啡机下，按下拿铁，随后伸了个懒腰走出茶水间。
　　靠近门边的办公桌上，放着已经合上的电脑，还有小半杯凉掉的咖啡。小夕应该是没有回来过，她从不喝咖啡，只喝奶茶，而电脑又不是小李专用那台，那么只可能是赵钦华使用的。
　　会议厅里，宋颉已经躺到了地上，四仰八叉地打着呼噜。柳夏失笑，轻轻关上玻璃门，决定先不去打扰他。
　　关上门后，分部突然寂静的可怕。柳夏从未感觉分部这么空过。平日里，先不说小夕和小李，郑奇昇作为非世家的成员，也常常是住处和分部两点一线，赵钦华就更不用说了，他连世家这两个字都不想听，能安稳地坐在分部的椅子上已是难得了。
　　柳夏没有问过何晟成立分部的初衷，他邀请了她，她便来了。
　　直到她看到了分部的成员名单时，她才察觉到何晟根本就不是想独立门户，那只是一个烟雾弹，连带的，她开始怀疑起何晟与居垣的关系是否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差。
　　还是，那也只是一个烟雾弹？
　　她感到十分失望，因为何晟对她只字未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至少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和其他人不一样一点。
　　现在看来，觉得不一样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就连这一次钱素的事件，他们同在秀天，不选钱夕的理由她还能理解，但是何晟的第一选择却是带上郑奇昇，而不是她，这让她不禁感到费解的同时，也有些心寒。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是六年前吗？
　　还是……
　　手机的铃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咖啡的奶泡已经蔓出杯沿，她连忙抽出纸巾擦去被弄脏的桌面，接下电话：“喂？”
　　“你最好尽快过来看一看，”赵钦华急喘着气，“地址……呼……看短信。”
　　赵钦华应该是在激烈的追逐之中，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柳夏连忙点开短信，上面写了一个离旧城区南辕北辙，处在市中心旁的一条马路。
　　此时已经顾不得咖啡，柳夏抓起纸巾扔进纸篓，边叫着车边大步离开分部。
　　宋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柳夏的动静，但却不是朝着他的方向来的。外面的大门被关上后，他放空双眼看着天花板，最后抓着毛毯翻了个身，睡起了回笼觉。

　　凌晨送走施焕笙后，景苑一早依旧带着两份鱼皮汤来投喂谢雨。除去施焕笙的叮嘱，他本身也对谢雨很感兴趣，看的出来谢雨的能力相当强大，他甚至都没能明白昨天那一战，谢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人魔有什么消息吗？”谢雨掰开馍饼，泡到鱼皮汤里，馍饼泡软后吸饱水分时才是最美味的。
　　“没有，”景苑的手下连夜彻查了近期公共场所的出入记录，但遗憾的是并没有能找到可疑人员，“现在村里的人已经开始搜索遗迹了。过去的遗迹中留下了许多暗道，还有些遗迹已经荒置许久，危险重重，为了安全起见，晚上又无法搜索，最坏的情况下，搜完整个遗迹需要一天半到两天的时间。”
　　谢雨算了下时间，如果施焕笙那边顺利，也是差不多明天下午回来。
　　他是跟着村民一起进遗迹搜索那几个孩子比较好，还是去追踪下那个消失的人魔？
　　“说起来，你是怎么认识我的祖先的？”比起谢雨身上的其他秘密，景苑对这一点更为好奇。
　　“严祁？”谢雨想了想措辞，“我和他之间有一些渊源。”
　　“渊源？”
　　谢雨实在没法把他们曾经是同伴这件事说出口，只能打马虎眼：“你懂的，就是祖上什么的……”
　　“啊，难道你的祖上也是天界的神将？”景苑突然兴奋起来。
　　“神将？”谢雨抽了抽嘴角。这又是哪门子的称呼？
　　“不是吗？”景苑给谢雨的空碗里添满鱼皮汤，“可是我祖先留下的回忆录里有提到过，天界有十二剑使，他们分别职掌一把神剑，我祖先执掌的就是名为摩诃的神剑，意味为无限。而天界之中，有两名剑使最为特别，一名执掌着承天剑，是天界的掌司，主掌人间监察与纠正，另一名则是执掌着光明剑的剑使，作为旧四剑之一，光明剑拥有斩杀世间一切邪祟的特性，对魔物而言是莫大的天敌。”
　　谢雨沉默地喝着汤：“严祁还有写过其它吗？”
　　“嗯……基本就是一些祖先的日常，”景苑几乎已经将回忆录的内容熟记于心，“只是在回忆录的后半，祖先曾提到过神钟的事。当时的人间掌司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无数城镇与村庄，最终将能守护天地的四方神钟的其中之一，带到了我们这地图的最北。”

　　“久闻大名。”严祁披着长发，编着脏辫，壮硕的身材穿着原住民特质的长袍，有了几分少数民族的味道，谁能想到他曾经是大城镇的世家长子，从小穿着锦衣玉帛长大。
　　何寅天与严祁握手：“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笑。何寅天的队伍经过一路奔波，此时已风尘仆仆，严祁让自己的手下协助他们搬运神钟，随后掀开帘帐，邀请何寅天入内详谈。
　　“我听说外面的形势不太妙。”两杯烈酒下肚，严祁与何寅天也打开了话匣子。
　　“不错，”何寅天此行前来，也有给严祁做出提醒的意味，“如今魔气已经不似过去那般潜伏，开始在一些边境城市中蔓延，而现如今相继出现人魔、魔晶，可见魔气在壮大的同时不断进化。”
　　何寅天咽下口中烧刀子般的酒，身体逐渐温暖起来。
　　他给严祁的杯中斟满：“我们希望你可以提高警戒。魔，很快就要攻来了。”

　　因为谢雨的好奇，景苑把谢雨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从书架上找出了他悉心保存的那本回忆录。
　　谢雨摸着他放在前厅的长剑：“摩诃不在你这里吗？”
　　景苑摇头。
　　“自从祖先牺牲之后，神剑就消失在了遗迹之中，再也不知去处。或许是因为没有可以继承祖先遗志的人出现吧，亦或是千年前的那道神光消灭了所有的魔，所以神剑便自己藏匿了起来。”
　　景苑将古本交予谢雨：“那一战过后，族中想要寻找并继承摩诃剑的青年络绎不绝，但是摩诃剑从来没有回应过他们。也因此，千年一闪而过，大家已经渐渐忘记了这把神剑，孩子们更是将过去的故事当作了传说。”
　　“如果不是魔的死灰复燃，或许就那么成为传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谢雨很欣赏景苑的豁达，正如他所说，如果就此成为传说，反而证明了当下的和平。
　　“既然你与我的祖先有缘，这本书就先放在你这吧，”景苑看了看点，差不多到了他给族中老人每日送菜的时间，送完菜后他还要和手下一起进遗迹里寻找失踪的学生，“遗迹的事就交给我们。如果有什么事，就让波奇来找我吧。”
　　“波奇？”谢雨顺着景苑的视线看过去，窗边有一只老鹰正在低头舔着自己的羽毛。
　　“毕竟遗迹里没有信号，过去常常会养一些伙伴，作为我们传递消息的途径。”景苑笑着摸了摸波奇的脑袋，波奇一开始还挺舒服地蹭着他的手心，摸得久了就不耐烦了，鹰嘴重重啄了下景苑，随后展翅飞出景苑的屋子。
　　景苑捂着手苦笑道：“它就是这么个脾气。”
　　谢雨：果然物以类聚。
　　送走景苑后，谢雨就地坐下，翻到了景苑所说的后半部分的回忆，其中写道：
　　“何寅天确颇有气场，举手投足之间让我看到了任无夜的影子。不，或许不应该这么形容，毕竟无夜与他虽然同为魂印持有者，但是性格大为不同。”
　　“比起无夜的大气温和，何寅天显得更加孤傲一些，他的做事风格丝毫不拖泥带水，说一不二，神钟的安置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推进着，并且早于预期时间便结束了。”
　　“我本以为他会提前离开北海，因为他看起来有些急切，像是在牵挂着什么人，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在安置完神钟后并没有急着离开，那天晚上，他给随行人员放了个假，随后避开众人单独找上了我。秉烛夜谈之后，他交给了我两件东西，其中一件东西，让我感受到了他作为人间掌司的远见，也让我感受到了他想要守护人间的决心。”
　　“他交给我的，除了和一块刻着严字的木牌，还有一根能够让北海也开启通道，从此与天界和人间彼此交互关联的符桩。”
　　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