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格陵兰》一往欢冬

11、第 11 章

　　格陵兰的首都努克和第三大城市伊卢利萨特中间隔着格陵兰的第二大城市西西缪特，而西西缪特的正对面就是冰冷的戴维斯海峡，寒凉的夜幕下，一艘巨大的游轮停在海峡中，是这个黑色世界中唯一有光的存在。

　　夜色寂寥，然而，此时这巨大的游轮却灯火辉煌，无比的喧闹。

　　瑟沃驾驶着直升飞机，把我和麦格特罗送到了这游轮上。冷冬的格陵兰，根本指望不上公路或者海路等交通工具，从一个城市转移到另一个城市，最快最好的方法就是乘坐小型直升飞机。在这里，直升飞机并不奢侈，很多人家都有，甚至有家长用直升飞机送孩子到另一个城市上学。这种家用的直升飞机在格陵兰越来越普遍了。

　　瑟沃把直升飞机停在了游轮的甲板上，周围全是轰鸣声，我看见很多架直升飞机在陆陆续续地起飞落地，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有蓝白色的，有红白色的，十架里面大约有六架是红白色的，很好，看来我名下林克公司的直升机在市场的占有率还是蛮高的。

　　是的，今日，瑟沃作为克瑞A特公司的代表自行出席派对，而我则隐藏了身份，只作为林克公司的代表出席。林克公司是我的第一子公司，主要负责航运和物流等方面的业务，直升飞机的制造和销售是重大的收入来源之一。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林克公司隶属于克瑞A特公司，我名下的四家公司表面上是相对独立的，瑟沃把公司管理得很好，暂时没有任何外人知道其中的关联。

　　瑟沃先行进入了游轮里的宴会大厅，我在甲板上等了一小会，看到另一侧的甲板上稀稀拉拉的有一些“精英人士”和“社交名媛”们在进行暧昧的交流。整个游轮上，大大小小，里里外外全都布置得火树银花，让人想不起来这里是在格陵兰。

　　过了一会，我就带着麦格特罗来到了宴会大厅的门口，侍从询问我们是哪家公司的，麦格特罗递上了邀请函。侍从一边做登记一边打量着我，可能不相信我这样一个学生样的人会是一个公司的代表人。

　　侍从推开了大门，我就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各路人士形形色色，这里利欲熏天觥筹交错，大厅里的灯光无比的明亮，音乐悠扬，香气袭人。

　　门开的一瞬间，有目光聚集在我身上，但我并没有任何慌乱，我本以为我没来过这种商务派对，应该是没什么见识的，但是我发现，这里的布置虽然贵气，但是和我庄园里的布置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庄园里到处都是麦格特罗不知道从哪里搜刮过来的名画和古董，连家里用的餐具都要么是银器，要么是金器。看着这里的配置，虽然看着珠光宝气，但就是入不了我的眼，灯具太一般，餐具太一般，吃食甜点什么的，感觉没有麦格特罗做的高级。

　　至于人嘛，所谓的格陵兰岛上和周边地区的著名公司，我还不太放在眼里，克瑞A特公司，统治了格陵兰的贸易往来几百年了，这些公司才成立几年？过百年了吗？

　　我底气十足地走了进来，听到了身边各种议论的声音------

　　“好贵气十足的少爷！”

　　“这是哪家公司的代表？怎么派个小朋友过来了？”

　　“诶！你别说，你看这孩子身上穿的黑色带羽翼的衣服，倒是很精致，很有特色和质感，不知道是哪个品牌名下的定制版。”

　　“他的肩头竟然有一只鸟！那是海雀吗？他竟然养一只小鸟做宠物！好与众不同啊！”

　　“这孩子是哪个老板的儿子吗？长得倒是漂亮！看他的眼睛！真是太吸引人了！看他的脸庞，哦，天呢！那真是上帝的杰作！”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没准是哪家的公子哥，听说有游轮派对，跑过来凑热闹玩的，倒是他身后跟着的这位，没准才是正经要赴会的公司代表！”

　　“是啊！是啊！你仔细品，后面跟着的那位虽然低调，但是明明更有味道啊！”

　　“看他那令人仰望的身高和他那挺直的腰杆！他的面容太冷艳了！他的眼睛似乎很漫不经心又像洞察了一切！他的衣服和这男孩的衣服是同一系列吗？太出众了！”

　　“天呐！两位都好有气质！不行，我要上前去搭讪了！”

　　这时，就见一位穿着金色礼服的女士举着香槟向我走来，她先看了一眼麦格特罗然后问我“两位怎么称呼？”然后伸出了手。

　　我知道出于绅士的礼貌我应该吻一下她的手背算是打招呼，但我就是做不来这种事情，好在麦格特罗及时为我解了为难，他绅士地对那女士鞠了一躬道，“这位漂亮的女士您好，我家少爷是作为林克公司的代表出席这次派对。至于我，您叫我麦格特罗就好了。”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林克公司！你们公司简直是要包了格陵兰所有的直升机业务啊！那，这位小少爷，应该是你们老板的儿子了？”

　　“恕我友好地为您纠正，您面前的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目前的掌门人。”

　　“哦？这样啊！失敬，失敬，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竟然在运营着这样一个大型的公司。”

　　“我们家少爷很能干的。女士，恕我们先不奉陪了，我们要去那边就坐了。”

　　麦格特罗把我引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入座，我问他“他们干嘛都看着我？”

　　“可能是因为您是今天出场的人物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吧。”

　　“这样吗？那边那几个我看着也挺年轻的啊，应该是大学生吧？”

　　“估计是哪个公司的公子来这里玩，凑凑热闹。”

　　“你不是要打探消息吗？你打算怎么打探？”

　　“少爷要见识一下吗？其实在这之前，我和瑟沃已经想办法让葛迪恩混进了这个游轮做见习服务生。少爷还不知道吧？葛迪恩的耳朵特别的好使，他在这个大厅里，当着端酒的服务生，耳朵里可以听到很多角落的隐秘的对话。当然，为了以防他漏掉什么，一会我们也可以直接找人攀谈打听。”

　　我有点诧异了，“是吗？葛迪恩还有这么厉害的本领？我以为他只会打猎和做力气活呢。”

　　“少爷，没点本领的人，我是不会把他们雇到庄园去服侍您的，葛迪恩的本领还不只这些。”

　　“好吧。”我已经见惯不怪了，我端起了一杯麦格特罗放在我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味道一般，没有麦格特罗在庄园里给我准备的热可可好喝。

　　这个大厅里的人在热络的寒暄后，终于进入了正题。我看到场中间有个中年的丹麦长相的男子在拍手，示意大家他要发言了，“女士们先生们，很荣幸各位能够莅临我们开拓者公司举办的见面派对，这对我们公司来说真是巨大的殊荣！开拓者公司致力于进一步增加格陵兰和欧美贸易公司之间的生意往来，希望能对这个神奇的岛屿做出更多的贡献。让我们一起举杯，为了更好的明天，为了更好的格陵兰！”

　　我从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贪婪的原罪，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利益至上的人，谈什么“为了更好的格陵兰”？而且，他应该也是一个出席这种场合的代表而已，我觉得，真正的幕后掌舵人并未出现或者隐藏在人群之中。

　　我突然觉得这个大厅里空气有些污浊，我示意麦格特罗我要出去走走。他要跟着，却被一位女士给缠住了，他似乎认出了这位女士身份有点特殊，竟也没有拒绝她的攀谈。我示意他没事，让他继续打探消息，我透透气便回来。

　　出了大厅到了甲板，我立刻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背着灯光站着，我才发现今晚的夜空是有极光的，我不由得被它吸引着，走到了游轮的另一边，仰头看着这天上精灵般的绿色的光，它们变化莫测，它们宏大缥缈，像是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以来，一直更古不变地飘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国家兴衰成败，人们你争我夺，看着历史的变迁和世界的动荡，它们美丽又冷漠，神秘又魅惑。

　　我正抬头看极光看得入神，身旁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打断了我天马行空的思绪，“虽然一个人沉静的时光很美好，可是请恕我惹不住打断你的心情，因为，你真的是太吸引人了！”

　　我转头，看到了右侧有一个青年站到了我的旁边，他大概比我大几岁的样子，看不出国籍和种族，倒像是个欧亚混血儿；他没有戴帽子，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在海风中飞扬得肆意；他脸庞棱角分明，如果米克莱在场的话估计会用帅气这个词来形容他；不过我看惯了麦格特罗的脸，也就没觉得很特别；他绿色的眼睛在盯着我，我看到了他满眼的好奇和打量。

　　还未等我说话，他又说道，“听说，在格陵兰的萨迦中，深蓝色代表着淤青，杀手的斗篷，尸体和亡灵，你这么好看的眼睛，代表了哪一种呢？”

　　没想到他对萨迦文学还有所了解，这让我有点意外，我回道“你觉得是哪一种？”

　　“你的斗篷很酷啊！莫不是，你的冰蓝色的眼睛代表的是杀手的斗篷？”他笑着问我，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笑笑，“也许是尸体和亡灵，也说不定呢。”

　　他的眼中迸出惊喜，微笑着说“你全身上下释放出来的每一丝气息都在告诉我，你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好想好好探究一番。”

　　“那可能有点危险。”我突然想起了麦格特罗，皱了一下眉回答面前的这个人。

　　他似乎笑得更开心了，“我是个喜欢挑战危险的人。我叫卡尔，你呢？”说完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看了一下他的手，并没有伸手和他相握，简单答道“艾里克。”

　　他也没生气，把手放下，接着问我“你也在努克读书吗？”

　　“不，我在伊卢利萨特。”

　　“我本来没想来参加这个无聊的宴会的，但是，幸好，我来了，要不然，我怎么有机会认识这么吸引人的你，艾里克？”

　　他比我高一些，这会儿，低着头看着我，靠得更近了一些，“你是谁家尊贵的小少爷？我有这个荣幸，问你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他靠得太近了，我突然很不适应，在我正准备退后一步的时候，我被一个人用力地扯到了身后，他抓着我的手劲有点大，我呵斥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