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格陵兰》一往欢冬

7、第 7 章

　　岛主？什么岛主？谁是岛主？

　　米克莱的爷爷在说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米克莱已经在旁边哈哈大笑了，“爷爷，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又喝多了酒啊？这是我的同学艾里克呀，我之前和你提过的。”

　　谁知米克莱的爷爷竟然上下打量起我来，他突然摘了我的帽子，看到了我深灰色的头发，又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睛，看我身上的海雀和我斗篷上的翅膀。

　　然后激动地说道，“不会错，绝对不会错，我听我的父亲太多次谈起您的故事和您的贡献了，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能看见一个头发是深灰色带一缕蓝发的人，看到一个眼睛是冰蓝色，肩膀停着一只海雀的人，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的斗篷上面有羽翼的人，那这个人就毫无疑问是我们的岛主艾里克大人！您的一切都符合父亲的描述，您就是我从小听到大的岛主大人啊！您封印了‘逝者的诅咒’后终于转世回来了？”

　　埃莱尼惊讶地看着我，米克莱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他说道“爷爷，你这是从哪个电视剧里看到的故事吗？还是你喝醉了臆想出来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是我的同学艾里克，等等，爷爷，你刚才是不是说你知道的岛主名字叫艾里克？那是和我同学同名了吗？岛主大人的全名叫什么你知道吗？”

　　“艾里克*克瑞A特！”米克莱的爷爷颤抖着嗓音说出了这个名字。

　　我只觉得浑身一震。

　　米克莱就说，“天呐，艾里克，我记得你的全名就是艾里克*克瑞A特啊！我之前从来没有和爷爷说过你的全名，爷爷，你怎么会知道的？”

　　谁知这时，米克莱的爷爷竟然突然跪在了我身前，右手扶上额头，一瞬间泪流满面，他抬起头仰望着我问道“岛主，您终于回来拯救我们因纽特族人了吗？我们有太多珍贵的东西都要消逝了，我们的岛屿也都要消逝了。您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了您整整108年了！”

　　不知为什么，我看着爷爷泪流满面的脸，听着他的述说和祈求，心脏突然开始觉得疼痛，头也开始像要裂开一样地疼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张嘴说出否定的话？说我不是！说你认错人了！为什么，我的浑身会开始发凉，开始痉挛？

　　爷爷还在仰望着我，我已经疼得受不了了，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就在这痛苦的时刻，我忽然觉得有人从我的背后揽住了我的肩膀，轻轻地把我带到一个怀抱里。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我知道，是麦格特罗突然出现了。

　　我回头看他，他是管家的模样，不是迈克尔的模样，他穿着黑色的管家服，只不过这次，衣服的上面，印着和我的斗篷上一样的翅膀。

　　而米克莱的爷爷看见麦格特罗的一瞬间，似乎更激动了，他提高了嗓音，几乎哽咽地说道，“麦格特罗大人！您是我之前就见过的麦格特罗大人！您过来守护岛主了？那说明，那说明，岛主，真的是您！真的是您回来了啊！除了岛主，麦格特罗大人不可能跟在任何其他人的身旁的！”

　　这时，却听麦格特罗沉稳的声音传来，“马穆拉*克里斯蒂安森，带着你的后代正式地拜见岛主艾里克大人吧，是的，他回来了，今天，是他第一次重返冰原。”

　　我诧异地看向麦格特罗，他在说什么？我不是继承家族的少爷吗？我什么时候多了岛主的身份？什么‘逝者的诅咒’？什么108年？这都是什么？我才17岁好吗？

　　米克莱的爷爷已经把米克莱拽跪在了地上，教他如何恭敬地向我行礼，米克莱和我一样，全程都属于蒙的状态。

　　一旁的埃莱尼也跟着跪了下来。

　　我听到麦格特罗继续说，“马穆拉*克里斯蒂安森，就由你转告所有的因纽特族人，岛主大人回来了。注意，只告知因纽特人，其他民族暂不声张，你可明白？”

　　马穆拉*克里斯蒂安森仍旧是热泪盈眶，他说“是的，是的，麦格特罗大人，我明白，只是现在，只有老一代的因纽特人还知道岛主的传奇，年轻的一代，哎，您知道的，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了。”

　　“明白，那就向他们讲述岛主过去那么多年，对你们的守护和贡献，就从你的孙子米克莱*克里斯蒂安森开始讲起，让他也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去告诉更多的因纽特年轻人，你们的岛主回来了。未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还有很多珍贵的东西要去守护，我们要共同完成。”

　　“是的，麦格特罗大人，请您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我们的岛主大人，他现在，他现在还这样的纤弱。这一次，先由我们来守护您吧岛主大人，您过去的贡献，值得我们每一个人的尊敬和拼命。”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护送岛主回家。我让埃莱尼留下我的联系方式，你后续有族内的事情要告知我的话，可以联系到我。”

　　说完麦格特罗就揽着我的肩膀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返程的路上，我全程处于混沌，懵懵的状态。我不懂麦格特罗和米克莱的爷爷刚才在说什么，我只觉得好笑，他们是在拍电影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我心里本能地似是出于自我保护地想要排斥和拒绝一些东西，但是我不能否认，在听到马穆拉*克里斯蒂安森的话之后，我的心，痛到现在也没有停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为何会因为他的话而心痛？

　　很快，回到庄园了，麦格特罗退下了埃莱尼和葛迪恩，示意他们稍后有话对他们讲。然后把我带到了书房，他单膝跪在我面前，右手扶上额头，再一次对我行礼，恭敬地改了称呼，“我尊贵的岛主大人，您现在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我，我愿意详细给您解答一切。”

　　我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不，不，我不想问什么，我没有任何问题，我今天累了，我只想休息，你退下吧，让葛迪恩进来侍奉我。”

　　麦格特罗停滞了几秒钟才答道，“如果您今天不想知道，那我就等着您，任何时候，您想知道些什么，您都可以随时问我。至于葛迪恩，他不能单独进来侍奉您用餐和洗漱，请允许我为您准备晚餐，我的主人。”

　　我麻木地听从了麦格特罗的安排，麻木地吃完了晚餐，麻木地被他伺候洗漱完毕，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和瑟沃通话的，但是我打破了惯例，我拿起了一本书，坐在床上，想要看一会，但是我知道，半天了，我一页都没看进去。

　　麦格特罗一直站在我的身边，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我问他“你怎么还不出去？我看一会书就要休息了。”

　　他沉思了一下，跪在我的床边，郑重地对我说道，“主人，您不要觉得有任何负担，您的一切生活都照旧就好，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帮您承担，为您分担，我会保护好您，让您不觉得有任何负累......”

　　“出去。”我打断了麦格特罗，让他离开。

　　他惊讶地抬起头，过了很久，才缓步走了出去。

　　我的思绪开始飞速地转了起来。

　　如果马穆拉说的是假的，那麦格特罗就是在和他合伙在骗我；

　　如果马穆拉说的是真的，那更糟，因为那意味着，之前，麦格特罗和我说的一切我的身世和遭遇都是假的，他一直在骗我。

　　所以，无论马穆拉的话是真是假，麦格特罗都在骗我。

　　他让我信任他，依赖他，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和我说实话。

　　我觉得无措。

　　如果我不是那所谓的岛主，我应该是一个普通的格陵兰岛上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我的身边会有麦格特罗这样的存在出现？他会瞬间移动，他可以转化成任何他想转化的模样，他似乎有魔法，可以变出很多东西，他什么都会做，他也许还有更多的能力还没展现出来，他还打造了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不存在于现实世界，这里有我的劳得埃兰德庄园。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孩子，那这么厉害的麦格特罗为什么会追随我？为什么我三年前才醒来，为什么我没有人的记忆，为什么我总是噩梦连连，浑身冰冷，为什么我的大脑不同于其他同龄人，为什么我的记忆速度如此快，为什么我的肩头会栖息一只小鸟，而别的孩子都不是？

　　而反过来，如果马穆拉说的是真的，那我，我是岛主？格陵兰的岛主？怎么可能呢？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之前对这个岛有很多贡献？我封印了‘逝者的诅咒’？那是什么？我转世重生了？怎么发生的？我消失了108年？108年前，那是1912年？我不是现代人？我是历史书中的人？可是，死去的人真的会重生吗？

　　我觉得我的脑袋都快想炸了，我有太多太多疑问了，我知道刚才麦格特罗是想解答我的这些疑问，可是，我不敢问，因为我怕问了，一切就都定下来了，我不是只扛着一个家族的责任，我是扛着整个岛屿的责任。

　　开什么玩笑？

　　这么大的一个格陵兰岛，我一个17岁的少年，怎么去守护？

　　我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恍惚中，这时，我突然听到了肩头的芙瑞对我说了一句话，它说，“其实，你比你自己知道的还勇敢。”

　　我迷茫地看向芙瑞，我终于知道，我上一次听到它说话不是幻觉了，我已经没有一点惊讶了，怔愣地和它对话，“我很勇敢？”

　　“是啊，曾今的你是这个岛上最勇敢的人，只不过现在的你，还没有长大成年，还没有经受历练。你不去询问这些问题也没关系，因为你的记忆丢失了，待到不久的将来，你真正成年的那一天，你会想起一切来的。”

　　“芙瑞”，我轻声叫它，问道“你不是一只普通的海雀，你到底是谁？”

　　“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的。一切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会来。你只要知道，你踏出的每一步看似是随心所欲，其实全都是命中注定。”

　　它的话让我沉默了，过了很久，我问它“我该怎么做？”

　　“信任麦格特罗，他会帮你完成一切。”

　　“我能够信任他吗？”

　　“你可以把你全部的信任都交给他。”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没关系的，你可以尝试着去信任他，信任我，然后，你就会发现，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