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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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虽然生物被抓包，可别的科目也不允许缺考。
考完最后一场试的时候天色忽然变得有些灰暗，浓重的铅灰色的云一层层厚厚的堆积聚拢，将一整片天空盖得密不透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燥热感和浅淡的土腥味，有些沉闷，坠坠的吊在人的心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天气，好像要下雨。”
旁边有几个女生站在教学楼檐下看着天色道，蹙着眉头挤在一处。
随后很应景的就刮起了一阵有些冷冽的风，几个女生瑟缩了一下霎时挤作一团三三两两凑着搭伴共撑一把伞回家。
然后雨说来就来了，毫无防备。一阵阵雨点毫无怜惜的砸下来，这一场雨再也无需更多的酝酿，酣畅淋漓的倾泻而下。
哗啦啦的，声势浩大席卷而来，直像泼洒下来，倾盆瓢泼。极大的雨势持续了很久也看不出有丝毫变小的趋势，就更别提雨停了。
至少这一时三刻，这场雨不近人情的困住了周也无。
雨一阵阵落，雨滴在空中来不及落就成了被风吹斜而连成的一条条细弱的雨线。
周也无在檐下站了很久，步子没迈出去也没倒回去。
雨越下越大，有种要以下一个世纪为期，怎么也不停歇的架势。
只有许如澈注意到了周也无，或者说别人也注意到了，却习惯性的忽略了。
许如澈撑开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了一下脚边，看了一下屋檐，看了一下雨，目光时不时落到周也无身上，就恰好看到周也无侧脸坚毅流畅的线条，高挺的鼻骨和有些长的眼睫，扑闪扑闪的。
他不等送伞，没等雨停。
看着周也无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要和别人一同走的意思，这才向着周也无走去，张了张嘴不待出声，就被后头来的一个人扑到背上一把勾住肩膀拦住：“许如澈你怎么还不走啊？正好我没带伞，走走走一起。”
于是许如澈只来得及背过身去看了周也无一眼，就被勾着肩膀半推着带走了。
自始至终周也无都静静站在那儿，没有任何的动静和反应。
像是在这场雨里把自己站成了一座沉默的雕塑，无言又壮美。
风把他有些长的头发吹起来，所有人都陆续离开，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显得孤单又落寞。站在雨景里，也成了荒芜落寞的这场雨的一部分。
许如澈的脑海里莫名回响起那些人口中咒骂周也无的种种诸如“变态、恶心”这一类的字眼。回荡在雨中只有他听得见。
或许别人都觉得周也无不可一世或者恶心至极。
但局外人许如澈没法细究缘由，可许如澈想到那时候的周也无，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词：可怜。
......
周也无回到家的时候，城市在雨幕下逐渐变换成了流光溢彩的一面，已经是华灯初上，因为下过雨，城市都笼罩在了一片迷蒙雨雾中，再加上夜晚灯光，一切都在朦胧中有了变幻莫测的色彩，显得极为虚幻。
钥匙插进锁孔里，旋转然后开锁，“咔哒”一声。
他站在门口，扬起一张笑脸：“我回来了。”
他难得笑起来，于是只有笑起来才会展露出来的左颊酒窝便成了轻易不为外人所窥探的隐秘。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屋中的一片漆黑和沉寂。自从谢宛娟和周尧离了婚从这个家搬出去以后，一直都是如此。
他吐了口气，兀自换了鞋进去。
门外留下的是从他发梢衣服裤脚滴落下来的一小片水渍。
他一直以来都习惯了这么做，自然也从来没期待过有任何回应。却不代表他不想要。
下午的雨来得突然，雨势又大，他一向不怎么看新闻什么的，自然也没关注天气预报不知道今天会下雨，所以书包里也没带伞，拖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顶着雨跑了回来。
他宁愿所有人看到的是那个张扬不可一世的周也无，都不希望在别人面前透露出丝毫的委屈和脆弱。
所以明知道不会有人愿意和自己撑一把伞回来，还是一定要扛到最后一个走，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他，觉得他怪异。
等到他换下湿衣服洗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周尧还没有回来。
家里安静得连钟表的滴答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寂静得让人害怕。
家里周尧请了阿姨，白天的时候会过来打扫顺便做饭，周末的时候会全天过来照顾周也无。
所以他直接就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找到了阿姨做的饭菜准备热一热。
才热好，周尧就回来了。
一回来就脱下外套西装松了领带倒在了沙发上，一副倦容。
周也无走出去，想要开口却觉得生涩艰难，半晌才出声：“爸……”
每每这个称呼出口，都让周也无感到一种莫大的陌生感，他很久没这么喊过周尧了。
“嗯。”周尧闭着眼，一手揉着太阳穴。
也是这个时候，周也无闻到了周尧身上的香味。
一种明显的区别于男人的女人香水味，浅浅的从周尧身上散发开来。
玫瑰花的味道，其实很浅淡。
但周也无闻到就是觉得无比的刺鼻和劣质，于是绾起眉头皱着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鼻子：“爸，你身上什么味儿？”
周尧坐起身子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什么？”
然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到：“肯定是今天去应酬，身上沾染了些烟酒气味，应酬嘛都是这样，很正常。”
周也无听到他的解释，面上嘴角扯了个笑出来，勉强得有些难看。
他爸连编出来的借口都不动脑子，这么烂。亏得还以为他是三岁小孩，随便哄哄就能信。
一个饭局应酬，竟然能应酬到浑身的香水味。
他冷笑了一下，算是提醒：“以后不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气味带回家。”
本来身子就疲倦，好不容易回了家休息听到周也无这么说，周尧也一下子腾起了火气：“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就这样说，您爱听不听。”
周尧被他这副样子气得发抖，一只手指着他“你”个不停，胸口也不断起伏着。
“对了，”周也无本来离开的步子停下，回过身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通知了周尧一声，“老师让你什么时候抽个空去学校一趟，想和你谈谈。”
“混账东西！老子每天辛苦应酬赚钱都是为了谁！供你吃穿供你念书，你倒好，把老子每天请到学校去喝茶？”
周也无静静听着他一句比一句难听的咒骂，置若罔闻。
忽然就觉得真实了很多，这才像周尧，这才像他，这才像他和周尧相处时候该有的样子和模式，便开始为自己一开始那种想和他好好相处的荒唐想法感到可笑和奢侈。
这个家因为此时充斥着周尧源源不断的咒骂声而显得热闹了许多，多了很多有人生活的气息，终于有了一丝人气，不再显得那么死气沉沉。
周也无想到这里，忽然又开心起来。
丢着周尧在那里任由他骂，自己直接去厨房端了热好的饭菜出来准备吃。
周尧看到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过去一把夺过了周也无手里面的筷子扔在地上，还一把拿过了碗。
周也无也不争，就安安静静的转身准备回房间，任凭周尧在他身后叫喊也不理会，最后肩膀一声闷响，狠狠一疼，紧接着就是瓷碗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是周尧刚才一气之下，竟然把碗直接朝着周也无砸了过去。
周也无生生挨了这么一下，还是将脊背挺得笔直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反倒是周尧慌了神，赶忙几步过来安慰着周也无，扒拉着他肩膀处的衣服就要看看伤势，可是周也无身子一闪避开了他，让他的手正好就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连那脸上的悔恨、难受、自责都一并僵在他的脸上，像是只停留了短暂的一瞬，很快又因为周也无的态度消失得无隐无踪，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沾染上别的不三不四女人的味道就别靠近我，也不要用你碰过别的不三不四女人的手来碰我。”
周也无声线冷淡，面无表情的说着，然后坚定的对上周尧那一双眼睛，那一双里面藏着自私，市侩，欲望还有浑浊的眼睛说：“我觉得恶心。”
周尧紧接着扬起的那一巴掌，周也无原本以为会结结实实的落下来，可是他等了许久，并没有落下。
然后周尧什么话也没说坐回了沙发开始吧嗒吧嗒抽烟，周也无一声不吭的收拾了地上准备回房间。这么一折腾，他也没有一点儿想吃饭的心思了。
却在这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平静无比的话：“那你自己就不因为自己做出的事觉得恶心吗？”
周也无回头，两手顺着自己有些长的头发，长度恰好是垂到了耳下，额前的碎发也长长了，覆在额际快盖住眼睛。
看着其实并不显得违和抑或是杂乱，反而让他整个人多了一种松散慵懒的感觉，又很舒服的自然收敛掉了他身上许多的戾气，显得整个人柔和了很多，弱化了攻击性。
他两手指尖交替着穿过自己的发尾，做着这个对男孩子来说有些许怪异的动作：像一个女孩子一般给自己顺头发。
像是铁了心和周尧作对故意恶心他。
然后周也无偏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动作笑开：“恶心，也是因为你生的。”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