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猫》秦淼

12、第 12 章

　　周五，沃特大学。

　　上完课，等学生都走了，陈乾才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打开教室门，陈乾看到李洛站在走廊对面，正对着他微笑，接着李洛几步走到他面前站定：“你好啊，陈老师。”

　　陈乾：“……” 这家伙笑得还真好看。陈乾承认自己看到李洛有点惊喜，但他认为自己的好心情更多是因为将要和科尔曼教授去“洛根大会”。他试着绷住脸，把将要上扬的嘴角强行拉回来，尽量冷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接你放学啊！” 李洛笑眯眯的样子特别可爱。

　　陈乾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神经病！”

　　陈乾转身往停车场走，李洛快步跟上，说：“陈老师今天心情很好啊！”

　　陈乾稍稍转头瞥了李洛一眼问：“来天鹰是为了工作？”

　　“不是，是来看你的。” 李洛一本正经地说。

　　陈乾闻言停下来转过头看着李洛，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雅克布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嗨，乾，你好啊！” 雅克布又稍稍仰头看了看李洛，问陈乾：“这位是你朋友？”

　　陈乾只好给人介绍：“是的，这是…李洛。” 又对李洛说：“这是我同学雅克布。” 李洛非常礼貌地和雅克布握了手，还寒暄了几句。

　　雅克布对陈乾说：“乾，这个周末在我家有个party，过来玩吧。我们大家都非常希望你来呢。”

　　因为陈乾比同班同学要大不少，平时也不爱和人扎堆，几乎没有参加过集体活动。他正想着怎么拒绝，雅克布看出他的心思，连忙补充道：“就我们班的同学和科尔曼教授的其他学生，人不多的。” 雅克布似乎对李洛很感兴趣，说话间悄悄打量李洛：“李洛也一起来吧。”

　　陈乾有些迟疑：“明天吗？明天…李洛他明天就走了，我得送他。”

　　李洛：“……” 安排得还挺好。

　　“明天就走？是去哪里？” 雅克布一脸疑问。

　　“啊…回天枢，我是天枢人。很抱歉这次没办法去参加你的party，希望下次有时间。” 李洛非常柔和地对雅克布说，看起来真的很抱歉的样子。

　　雅克布很惋惜地对陈乾说：“真的太遗憾了。那只能下次了。”

　　雅克布失望地走后，陈乾和李洛继续往停车场走。到了车边，陈乾对李洛说：“你这次要在波城呆多久？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顿饭吧，谢谢你给我送的那些白鳞鱼。” 李洛稍稍歪了头，笑眯眯地说：“好啊！”

　　陈乾看了李洛几秒，总觉得李洛说不上来的奇怪。他也没多想，对李洛说了再见，就钻进车里了。从后视镜看到李洛一直微笑地目送他离开，他愈发觉得古怪了：刚刚拿李洛做挡箭牌，李洛没拆穿他，还配合他帮他拒了雅克布的邀请……难道李洛真的明天就走了那我要今天晚上请他吃饭吗？陈乾一路上琢磨着到了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他锁好车门还没走几步，看到右前方几米远的地方，李洛靠在一辆黑色的捷豹飞梭上----倒是没开仿古车，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正微笑地看着他。即使满腹疑问，陈乾还是忍不住在内心感叹了一下李洛这天生为画报而生的气质----是真帅。

　　“你怎么老喜欢跟踪人回家？” 陈乾说出这句话之后马上意识到不妥，正想怎么把这话圆回来，但李洛毫不在意，说：“没有啊，我住在这里。”

　　“你住这里？” 陈乾立马想起他看到上个星期对面的公寓有人搬家具，当时还想是换邻居了。他提高了声音：“别告诉我你搬到我对面了！”

　　李洛点点头，大声说：“对啊！”

　　陈乾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感到很惊讶，甚至有些……意料之内的窃喜，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李洛三秒，然后转头径直走向电梯。

　　李洛快步追上他，侧过身，歪着头看他：“你……不高兴了？”

　　陈乾目不斜视，按了电梯的上行召唤按钮，看着电梯上方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很平淡地说：“联盟公民在联盟境内16个星球上有自由迁徙和居住的权利。你住哪儿是你的自由，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电梯到了打开门，两个人一同迈进，李洛按了楼层键之后，靠着电梯厢壁，看着陈乾好看的侧颜，自顾自地解释说：“我在晖城的住处都有高智的仿真机器人管家，它们事无巨细地照顾人和房子的方方面面。住得久了你就会有一种错觉，以为所有人都这样生活。但是根据联盟的调查数据显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无法担负智能管家系统。我想要知道生活在没有智能系统的家里会产生怎样的需求？因为他们的需求就是我的潜在市场。所以我住在这里算是给我自己找点新产品的灵感。而且…”

　　李洛突然没了声音，陈乾转过头发现李洛正带着一点笑意看着他。陈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生硬地问：“而且什么？”

　　而且你在这里，李洛没有说出来。正好电梯到了他们住的楼层，李洛非常绅士的抬手，示意陈乾先出去。陈乾走出电梯稍停了一下等李洛出来，两个人站在两间对门公寓的过道中间。陈乾问：“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不知道，看情况。” 李洛回答得倒很干脆。

　　“看什么情况？”

　　“看情况啊，住到我不想住了，或者你不想让我住了。” 李洛看着很认真地回答。

　　陈乾：“……” 陈乾一时无语但很想抽人。

　　李洛觉得陈乾语塞的样子非常可爱，他又开口道：“要不你就今天请我吃饭吧，顺道祝贺我乔迁新居。”

　　陈乾深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地吐出来，说：“好啊。今晚七点，地方你挑。” 听着像约架。

　　李洛没料到陈乾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心道这人还真不经逗，但是他还是很高兴地说：“好，那呆会儿见！”

　　陈乾点点头：“呆会儿见！” 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公寓，走到门边回头发现李洛站着没动，便问：“你怎么还不进去？”

　　“习惯吧，我以前做你的跟踪狂时就这样看着你回家的。” 李洛一脸坏笑。

　　陈乾心想这家伙还挺记仇的，他白了李洛一眼，转过身按指纹开门，同时伸出左手对李洛竖了根中|指。

　　李洛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看到陈乾进了家门后他才转身回自己的公寓。这个公寓不大，李洛只让人做了简单的装修，但挺舒适。李洛进了门就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他现在心情大好：很明显，陈乾对他的突然出现反应出乎意料地好，甚至对李洛搬到他对面住这件事情貌似一点也不反感。“李洛你悠着点”，李洛自言自语。他打开通讯器准备问唐尧波城有什么好吃的餐厅，但想到唐尧把他和陈乾的事情透给了李玉，李洛顺手把唐尧给拉黑了。

　　陈乾进了家门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边喝水边朝门那边看了看，搁下水杯他又走到阳台朝隔壁的阳台望，隔壁的阳台上摆了沙发茶几，还有几盆绿植，不像他的阳台空荡荡的，看来李洛确实是长住的打算。陈乾正想得出神，李洛突然从对面阳台冒出来，看见他十分惊喜：“这么巧啊，我也正打算偷窥你家的！” 陈乾有些尴尬，还有些气急败坏，但又无言以怼，只能恨恨地瞪了李洛一眼：“有病！” 转身就走了，留下李洛笑倒在他阳台上的沙发里。

　　陈乾一头栽进床里拿枕头盖着脑袋，很想捶胸顿足地发泄一番情绪，但又觉得那样太娘，只能憋着让气慢慢顺下来。然后他听到通讯器震了一下，发现是雅克布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 乾，你朋友李洛是长盛的李洛吗？

　　陈乾立即回复“是，就是那个李洛，一堆绯闻的”，在按发送键时他迟疑了片刻，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然后他把刚刚那条删除，只回了两个字“是的”。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雅克布也没有回复，陈乾觉得奇怪，又发了个问号过去。这次没多久雅克布就回了：
　　---- 他长得真帅，而且人也看着不错，所以好奇问问。

　　陈乾看着雅克布的这条消息不由得愣住，仔细想想，李洛确实长得帅，人也不错，但是这与你雅克布有什么关系呢？陈乾没来由地感到不爽，他给雅克布回了一个“哦”字。雅克布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大学校友。

　　陈乾看了一下午的专业文献，头昏脑胀的，看了一下时间快五点半了，打算洗完澡再和李洛出去吃饭。洗完澡出来换衣服时陈乾嘀咕：“也不知道那家伙选的什么餐厅。” 最后他挑了件白衬衫和牛仔裤，半正式半休闲正好，一般的餐厅肯定没问题。如果是特别高级的地方，餐厅会给客人提供正式的着装他就不用操心了。六点半不到李洛就来敲门了。陈乾打开门，看到李洛穿的一身休闲，估计李洛挑的不是什么高档餐厅。他对李洛说：“我请你吃饭你不用替我省钱。”

　　李洛朝自己身上看了一下，说：“我吃饭不挑地方只挑味道。走吧。”

　　陈乾反手带上门和李洛一同走向电梯，问道：“我们去吃什么？”

　　“去夜市看看吧，波城的夜市很有名的。”

　　听完这话，陈乾转身回公寓。李洛急忙追上去：“怎么了？”

　　“换衣服！” 陈乾斜了李洛一眼，打开门说：“进来吧，等我一分钟。”

　　李洛进到陈乾的公寓里，一种空旷的感觉袭过来。陈乾的东西少得可怜，让这个不大的公寓竟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房子里还收拾得特别干净，就显得更没有人气了。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李洛打量着房子问在卧室换衣服的陈乾。

　　“两年多了。” 陈乾大声回道。

　　还真看不出来住了两年多，李洛默默吐槽。

　　陈乾换了件白T 出来，站在卧室门口：“走吧。” 李洛有一瞬间的恍惚，陈乾看起来和十二年前的那天几乎没有变化，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深邃，却仿佛下一秒就会对他傻笑叫他臭小子，像在蝴蝶岛的那个晚上一样。